第8章武术节一
今天是武术节的第一天,龙振一早就醒来了。昨晚五人在练兵场一直聊到深夜,天南海北,无所不谈,飞龙拳、三个奇侠、龙城的安危、未来的抱负,都在话题之中。回家后他意犹未尽,浮想联翩,从练拳想到比武,从比武又想到了父亲和哥哥,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好时代,如果爸爸还在,明天一定会上台亮相,将多年的苦学发挥出来,即便无法获得名次,也总算展示了龙家的实力,只是,只是,他喟叹一声,为父亲的突然离去感到惋惜。
那天与武校生冲突之后,他们最终选择了常宁提出来的方案,将每天的练拳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这样既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又可以将不必要的摩擦化解于无形。试行了两天,效果很好。
早晨的鹦哥嘴静悄悄的,除了鸟儿的啁啾和树叶的密密私语,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笼罩大地的薄雾一改往日呛人的臭味和灰暗的颜色,乳白、透明,轻纱一般地随着微风缓缓地飘动,给人一种神秘朦胧的感觉。是老天爷在武术节格外开恩,还是因为其他,他没有细想也不愿多想。
“怎么都还没来?”见周围没有人影,他禁不住咕噜一句。
“谁说我们没来?”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四人分别从前后左右的树丛中跳出,呼的一下子涌到他的面前。
“呵,原来你们起得比我还早。”
“你迟到了。”茵茵目光灼灼,声音却饱含着特有的温柔,“又睡懒觉了吧?”
“没有,我出门的时候不到还不到五点?”
“五点?”又是一阵哄笑。他看了看表,指针仍然搁在四时三十八分的位置上,啊,原来停了。
茵茵先叫大家把以前学过的几个招式都复习了一遍,然后又逐一加以点评,指出每人的优点和不足,虽然言辞尖刻,但大家都能理解她的苦心。
接着,她又讲解了海底捞针、猛龙过江等好几个招式的动作、要领及难点。
就在人们兴致正高之时,她突然宣布到此为止。
“好了,大家都停下来,收拾一下,该回去了。”
“再弄一会吧,还差半个小时呢。”方奇擦着头上的热汗说。
“算了,情况特殊,比武擂台今天开始,丁鹏飞、张铁头、潘纪昆都表示要亲自参加,最后获胜者还有一定的奖励,到时候看的人一定很多,去晚了就没有好位子了。”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回家的路上,方奇有意向她靠近,并不时地拿眼睛瞟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走了一程后,终于憋不住了,嗫嚅着问道。
“瞧你,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有话尽管说。”
“你说像我们这般练法,什么时候可以打败王昌北他们?半年?一年?”
“这个——”她感到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后道,“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他瞬间变得愤愤然,情绪几乎失控,“那天晚上,我那颗挨了一拳的牙掉了,这两天,另外一颗牙又开始松动了,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我要为这两颗牙报仇。”
“我也一样,直到现在走路还不怎么利索。”成宇恨恨地道。
她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恐怕有点难,人家毕竟经过一两年的专业学习,而我呢,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黄毛丫头,只想为你们的武学启蒙尽一份心力,但却无法让大家变成武林高手。”
“照你这么说,我们一年内是无法打败他们了?”
“目前看来确实这样。”
“那还练啥?白白浪费了咱们的宝贵时间。”掩盖不住的失望化作一股怨气随口而出。
“不学了,不学了,搞了半天,连武校生都打不过,学那个破拳有什么用?”成宇也变得烦躁起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学不学随你们的便。”两人的牢骚大大地刺激了她,也禁不住有点来气了。
只有龙振和常宁还保持着一分冷静。龙振说:“我们练飞龙拳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以后保卫龙城,为百姓造福。不要只看到眼前的一点点东西。”
常宁也劝道:“是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哪个武林高手不经过艰难困苦、千锤百炼?”
经两人左右夹攻,方奇再也没有了言语,茵茵见他只顾低头走路,问道:“怎么样?想通了没?”
“不通也得通。”
“你呢?”她又转向成宇。
“方奇怎样我就怎样,不过我们的最终目标应该还是飞龙山。”
“你看,那个老大爷又出来讨饭了。”常宁指着街侧的一堆人说。
“人家本来就是一个乞丐,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不出来讨饭吃什么?”龙振对他的说法感到奇怪,“咱们过去看看这个可怜的老人吧。”
方奇则显得有点不太乐意:“算了吧,看来看去还不是那个样,别耽误了我们的正经事。”
“时间还早,反正就只看那么一会,方奇你先走一步也可以。”说完便和常宁茵茵一起向人群走去。
两人也只好跟了上去。
疯老头仍旧是衣不蔽体、满身污秽,前面照例放一个求人施舍的破碗和一个装有食物的饭盒,身下垫一张残破的草席,旁边搁一只看不见原色的布袋。连成一片的头发胡子比以前更长更白,但精神却格外的好,两只眼珠子总是在骨碌碌地不停转动。
龙振掏出口袋里仅有几张零钞放到破碗中,随后,常宁和茵茵、方奇、成宇,另外还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也跟着往碗里丢钱。
“怎么回事?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站在龙振后面的一位看客不满地嘀咕道。
马上便有好事者来到疯老头面前,引导他说:“来,对这些好心人说一声谢谢。”
疯老头瞥了他一眼,似乎已经听懂了他的话,没几颗牙齿的嘴巴随后机械地开合了几下,但除了“呀呀”以外,没有说出任何语言。
“说,谢——谢。”好事者再接再厉。
“呀,呀。”
“他一定是个哑巴。”有人这样下了结论。
“唉,别逼人家了。”
“疯老头,变几套戏法给大家看看。”有人朝他喊话。
“对,对。”
疯老头大嘴张开,一道唾液从嘴角流出,与一串晶亮晶亮的鼻涕汇合在一起,顺着下巴下滑,就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一个肮脏得无以复加的衣袖那么轻轻地一抹,这两种混合的液体便一滴不漏地全部糊了上去。
“啧啧,脏里巴叽的,真恶心。”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太太掩饰不住内心的鄙夷。
“快呀,变戏法。”刚才喊话的那个人又嚷了一句。
“他会吗?”有人提出质疑。
“当然会,我在龙潭路就见过。”
“变戏法,变戏法。”一群小孩随即起哄。
疯老头露出一丝凄婉的笑容,伸手从破布袋里掏出一条麻绳,在人们面前晃了晃后不经意地往地下一丢,接着又从布袋内找出一块黑布盖在上面。
围观者怀着强烈的好奇,几十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那块黑布,几个调皮的儿童你推我搡地直往前挤,其中也包括那天拿走碗中钱币和踢翻饭盒的两个男孩。
常宁悄悄向龙振递了个眼色,两人一齐上前分别抓住其中的一个,并将他们拉到疯老头面前。
“跟老大爷赔个不是。”
“快说对不起,快。”
两个小孩死活不肯就范,一脸的倔强与顽劣。
疯老头傻笑着,用手势示意两人放了他们,接着又从碗里抓出几个硬币塞到那个抢钱的小孩手中。
男孩将硬币打落在地。人们立即出现了褒贬不同的两种声音。
“不知好歹的捣蛋鬼。”
“别看这哑巴老头疯疯癫癫的,心肠可好了。”
疯老头并不理会这些,拍了两下巴掌,人们马上便寂静下来。
他掀开黑布,只见一条拇指般粗细的黑蛇在地上盘成一团,原来的麻绳已不知去向。
疯老头混浊的双眼突然发出亮光,蹲下身子盯着黑蛇。黑蛇如同受到了某种感应似地蠕动了几下,警惕地与他眈眈对视,双方僵持了数秒钟,他忽然将手指放入口中,鼓足力气,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
黑蛇应声而起,昂头吐舌,咝咝有声。
“啊。”
就在大家失声惊叫之时,他一把抓住它的尾巴,速度之快,同样让人始料未及。被激怒的黑蛇一边挣扎摆动,一边抬头怒目,试图张口反噬。
他提着蛇尾抖动几下,黑蛇立即安静下来,温驯得如同一条大蚯蚓。他乘势用另一只手捉住蛇头,看都没看就将它塞进张开的嘴里,然后又做出了颇为夸张的吞咽动作。
围观的人们鸦雀无声一片沉寂,有的瞪大双眼,有的嘴巴洞开,有的满脸惊诧。
龙振带头拍起了巴掌,常宁、茵茵还有其他观众也跟在后面响应。
“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两下子。”成宇掩盖不住心中的惊讶。
“疯老头,加油。”方奇也兴奋嚷了起来。
在人们的叫好声中,疯老头仍然是不动声色,近乎木僵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为了让大家验证生吞活蛇的真实性,他绕着空地走了两圈,张开大嘴让人检查。
当从身边经过时,龙振还特意要他停下,几个人先后凑上去看了又看,可口腔里面除了舌头、牙齿,没有任何东西。
“那条黑蛇究意去了哪里?难道真的被他吞进了肚子?”常宁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吃惊。
“怎么会吞进去呢?一定是藏在嘴巴里面。”成宇不同意这种说法。
“荒唐,这么大的一条蛇,怎么藏得住?”方奇立即反对。
“没错。蛇是活的,看样子好像还是毒蛇。”茵茵也参加了讨论。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后来者一边倾听他人的叙述,一边鼓动疯老头再表演一次,有的甚至还三番五次地往破碗里投钱,希望以物质刺激的方法来调动他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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