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语死了,晚上10点14分,死在谢元东路的一个十字路口,车祸,当场就没了气。
清和园就在谢元西路上。
叶和欢听着秦寿笙在diànhuà那头简述情况,整个人有些回不过神射。
她的手肘处还有叶静语造成的伤口,昨晚上的争执也还记忆清晰,即便是再讨厌叶静语,叶和欢也没想过叶静语会这么突然的离开人世,车祸两个字,让叶和欢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警方根据现场的证据做出判断,是那辆肇事车突然失控撞向过马路的两路人。
“那个逃逸司机在弘扬路被逮捕,已经确定是酒驾,具体情况得等交警那边调出jiānkòng录像,其实不止叶静语,”秦寿笙的声音低了低:“严舆也受伤了,不轻,撞到脑袋,到现在都还没醒。”
“……”
叶和欢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这则事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是两车相撞矾。
当时严舆离开清和园是自己开车的。
郁仲骁等了很久,见叶和欢一直不出来,起身过去,抬手,叩了叩紧闭的洗手间门。
客厅里开着电视机,卫shìpín道,早间新闻正在播一通昨晚的交通事故。
刚才下楼买早餐,郁仲骁也听几个中年妇女在店里聊车祸,他没有刻意去听,但一些关键字眼还是传入他耳中,谢元东路,死相很惨,清洁工清理时都吐了。郁仲骁正打算抬手再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叶和欢已经投入他的怀里,两手揪着他身上的衬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郁仲骁察觉到她情绪的消沉,弯下头,低着声问:“怎么了?”
叶和欢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没有幸灾乐祸,没有伤心欲绝,胸腔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了,有那么一瞬,觉得迷惘又无助,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搂着郁仲骁的腰,失声道:“叶静语昨晚出车祸死了,就在谢元东路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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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仲骁送叶和欢去了医院,在停车场熄火,解开安全带要陪她一起进去,叶和欢没有答应,现在医院里应该还乱成一团,叶家的人应该都在,她不想郁仲骁在这个时候被牵扯进来,潜意识里,也在保护自己的男人。
郁仲骁对上她关心的目光,选择了让步:“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
合上车门之前,叶和欢又看向车里的男人。
郁仲骁也正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神深情,他又叮嘱了一遍:“有事就打我diànhuà。”
叶和欢点头,转身走去门诊大楼。
……
在叶和欢到医院之前,警方已经来过,带来的是车祸的整个经过,包括jiānkòngshìpín跟酒驾司机的相关口供,殷莲在听完交警的详细叙述,苦苦支撑的身体终于顿时垮了,晕倒在病房的走廊上。
这场车祸,不是谋杀,也不是路人过失,仅仅是一场无妄之灾。
一场让白发人崩溃的无妄之灾。
调出的jiānkòng录像显示,严舆一开始是开车的,但两人在车里发生口角之争,甚至有了动作上的争执,到最后车子急刹车在路边,副驾驶座上的叶静语推开车门下去,严舆紧追上去,那辆肇事的奥迪车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横冲出来。
shìpín里,严舆反应及时,他就是为了去拉叶静语才会被殃及,但他显然比叶静语xìngyùn,要不然现在躺的就不是重症病房,而是停尸房。
如果真要追究,那就是醉酒的肇事司机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叶和欢从电梯出来,恰巧看到两名jǐngchá在过道上跟叶赞文等人低声说话。
不过一夜,叶赞文又老了许多,胡渣邋遢,头发略乱,身上的衬衫也起了褶皱,完全找不到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样子,但殷莲已经倒下了,他不得不提起精神应付警方,还要处理叶静语的后事。
早上,给秦寿笙通完diànhuà,叶和欢有给叶赞文回diànhuà。
diànhuà里,叶赞文没有跟她倾诉丧女之痛,良久的沉默后,只有一句:“你mèimèi出车祸走了,过来医院一趟吧。”
严母是第一个瞧见叶和欢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凌厉,扑过去扯着叶和欢的手臂,又哭又喊:“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去给你送东西,他们也不会出车祸!”
以往那样优雅的女人,这会儿也像泼妇一样。
因为刚才,主治医生告诉她,严舆可能永远这样子醒不过来。
严母视叶和欢为勾/引男人的祸水猛兽,质问叶和欢是不是说了挑唆严舆跟叶静语的话。
这话一出,过道上的人神色各异,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因为联系不到叶和欢,秦寿笙在凌晨就赶到了医院,此刻反应过来,跟叶知敏一起去扯缠着叶和欢不放的严母。
叶和欢被严母晃得有些心烦,冷声道:“我什么都没说。”
严母
tang不相信,尤其是看到叶和欢近乎凉薄的神情,情绪趋向于崩溃,“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们为什么吵架?如果不吵架,他们也不会下车!”
最后还是护士叫来保全,一起把严母拉开了。
叶和欢的手臂上已经有了掐痕,但她无暇理会,因为那两名jǐngchá过来请她协助调查。
……
叶和欢把昨晚在清和园的事情如实说了,只是刻意隐瞒了郁仲骁的存在。
当警方问她为什么在清和园,叶和欢说是自己住在朋友家,自始至终,她的眉眼冷淡,言辞也很坦荡荡:“他们不是在清和园出的事,哪怕我真挑拨了他们,在法律上我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两名jǐngchá面面相觑,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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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静语的遗体没有推进停尸房,目前还放在一个房间里,这是殷莲坚持的结果。
送走警方,叶和欢跟着秦寿笙去看了叶静语。
站在房间门口,叶和欢没有再进去。
空荡的房间,摆着一张单人床,白布遮掩了床上的人,叶和欢盯着那块白布,她已经能想象到底下是一具怎么样残破的躯体。叶静语死的很惨,被车轮碾了后,又被拖出一段路,身体内脏落了一地,这是叶和欢在电梯里听两个护士窃窃私语说的。
叶静语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随着她的离开也烟消云散。
这一刻,叶和欢只记得幼年时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地喊表姐的小女孩,不管当时叶静语是真心还是假意,那时候的她确实还没这么讨厌。
秦寿笙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叶和欢照实说了,又补充道:“清和园是他六年前买的房子。”
“刚才你小姨也在。”秦寿笙半提醒地说。
叶和欢点头:“我知道,外公身体不适,他们夫妇来了b市。”
随后,两人沉默地看着那块白布,像是无声的悼念,这样的氛围下,谁也没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从某个旮旯里窜出来,瞧见房间门口的人,立刻退回来几步,然后朝他们走来。
护士手里拿着一叠纸跟一支笔。
她的视线在叶和欢跟秦寿笙之间来回看,然后问:“你们是谁死者的家属?这边有些东西需要家属签字,凌晨的时候太乱,都没来得及做。”
叶和欢回望向护士,顿了顿,才说:“我是她姐姐。”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有叶静语这个mèimèi,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护士把纸笔递过来,在某些地方点了点,让叶和欢签字。
叶和欢拿着笔,迟疑了,她重新抬起头对护士说:“你把这些先给我,我让她父母签好送过来。”
护士没意见,转身先走开了。
秦寿笙的手臂还打着石膏,一夜未睡,精神也有些憔悴,叶和欢让他先回家休息,自己只身去找叶赞文。
……
叶和欢找到叶赞文时,他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手捂着眼睛休息。
听到脚步声,叶赞文像是突然惊醒过来。
当他看清来人,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那双深凹进去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用手指拧了拧眉间,又把手轻搭回腿上,问她有什么事。
叶和欢把那叠纸给了他,把护士说的话转达了一遍,然后准备离开医院。
“和欢。”叶赞文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叶和欢回过头看他。
叶赞文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化为一声嘱咐,“没什么,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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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叶静语确实是叶赞文的女儿,不太舒服,今天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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