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静又偷偷瞥了眼晏时遇,见他在低头看手机,她四下看了看,不经意地问:“陆岳堂呢?”
“现在晚了,先让他去酒店休息。”
晏时遇从手机上抬头,看她脸上恬静中透着几分俏皮的表情。
欧阳文静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似乎有所区别,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想到自己在医院闯的祸,她心头一紧,有些忐忑地望着晏时遇:“小姨父,我是不是又给你找麻烦了?”
如果她没记错,陆之昂的奶奶说是让保姆打电话报了警……
“不是什么大麻烦,你不用操心。”他说。
欧阳文静低了下头,声音很轻:“对不起——”
晏时遇没想到她会道歉,稍稍愣了下,眼底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小朋友懂得说对不起是好事。”
欧阳文静的脸更热,嘴里咕哝:“你也没多大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
“比起现在的小朋友,我确实是老了。”
他的坐姿很闲散,交叠的双手随意地搁在膝盖处,煞有其事地道:“只知道周星驰的老人家,你不能要求他太多。”
“……”
过了会儿,欧阳文静慢吞吞地开口:“我下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指的什么?”
“我……我以前在温哥华,看过很多心理医生。”说着,她看了眼晏时遇,见他神色如常,咬着内唇,有些难以启齿:“都是我爸爸找来的,可是MORSEN说我已经康复了的,我也好久没有吃药了,可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又这样了……”
她努力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个神经病,但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出一番让他信服的言辞来。
晏时遇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无比深沉。
欧阳文静突然很想哭,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的体现,只会让别人厌烦,她只是垂下眼皮,习惯性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晏时遇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
这原本是个很轻很简单的动作,欧阳文静盯着男人的皮带金属扣,却因为头顶的大手而鼻子酸涩。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他这样安慰自己。
“你会因为我是神经病讨厌我吗?会不会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很可怕?”
欧阳文静稍稍抬头,看着灯光里他明晰的脸廓。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当疾病降临在你的身体上,最应该做的是乐观的抗争,如果连你自己都畏惧它,那么更遑论你周围其他的人。”
晏时遇收回自己的手,放进了裤兜里,长身挺拔:“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意志更可怕的东西。”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化,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仿佛像她这种情况在现实里随处可见一样啮。
“你真的不认为我是小怪物吗?”欧阳文静试探地问。
在温哥华,只要见过她砸东西的保姆十有八九会主动请辞,可能无法忍受跟个可怕生物同住一屋檐。
晏时遇稍推袖子,看了一眼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睡觉吧。”
她不放弃:“你还没回答我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