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剑派的大殿之中,各大掌门齐集一堂,纷纷面沉似水。
“所以说,这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神枪掌门萧半云很是苦恼。
“秦泰”轻抚着短须,沉声道:“这张纸条,只有两个解释,一是挑衅,二是提醒,若是一,咱们大可不管,但若是第二,就说明血衣阁中,有人帮着我们。”
“可是血衣阁中,怎么会有人要帮我们?”叶寒烟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赵雷在这天正午回了关中剑派,李远山见他一脸郁闷,不由得打趣儿道:“银枪公子,你这是怎么啦?赌钱输了?”
赵雷气闷地说道:“我一路追踪那小杀星,眼见就要追上了,那人却被几个汉子带走了,气死我了。”
“那天我还没说完,你这么急冲冲追上去,你打得过他吗?”李远山咧着嘴,轻笑着问道。
赵雷一愣,自己当初与他交过手,确实不能胜之,当时听秦晴说了事情真相,热血冲脑,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秦晴看着赵雷,心中五味陈杂,一年前的赵雷,意气风发,如今失去了一只手臂,却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的热血青年。
“李大哥说过,那少年乃是北漠天魔教之人,而且天魔教在我中原有着内应,此事不宜声张,需要暗中查探,父亲的仇,不急于一时。”
“如今需要关心的,是那送信之人,到底是敌是友。”
李远山忽地低笑一声,秦晴惊奇道:“李大哥,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不成?”
李远山笑道:“没有,不过我们也不用在意那人,你也说了若是敌人,寻他作甚,若是朋友,我们贸然查探,恐怕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不如放之任之。”
李远山忽地收起了笑意:“按理说,那人若是朋友,怎么不报出血衣阁所在,让我们这般苦苦寻觅。”
秦晴也是皱眉不语,这事情确实有些不寻常。
此时的血衣阁中,楚歌正带着数十名白马山庄的弟子,也就是青玉堂的喽啰,操练着弓术。
楚歌看着正望着深山出神的秦思雪,眼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这个神色清冷的红衣女子,是血衣阁之人。
也就是,将来他要面对的敌人!
关中剑派大殿上的纸条,便是他亲手挂上去的。
白马山庄只是江湖上籍籍无名的小门派,虽说善御马骑射之术,但江湖中人始终认为这只是不入流的微末功夫,白马山庄庄主楚昊天胸怀大志,一心只想白马山庄名扬江湖,可惜心术不正,见血衣阁崛起,竟然想到与之联盟。
为表诚意,白马山庄派出了近百名山庄弟子加入血衣阁,而楚歌也自告奋勇的进了这血衣阁。
楚歌比起他的父亲,更加聪明,也更加善谋。
他有着自己的打算,身入血衣阁,暗中帮助江湖正道,他日两大势力相争,不论哪方赢,他楚歌都不会输,他都能名扬天下!
若是正道胜出,他便会对付他的父亲,到时白马山庄都是自己的,若是血衣阁胜出,这青玉堂里本来就多是自己山庄弟子,秦思雪只是挂个名头,到时候只要想法子除去她,他便是这青玉堂堂主。
正当秦思雪出神的时候,收到了阁主的召见。
南宫燕依然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三十来岁的年纪,却依然像那年方二八的少女一般,美艳得不可方物。
“青玉堂主,本宫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秦思雪眉头微蹙,却不答话。
“近日我血衣阁袭击少林,虽然大获全胜,但也折损了许多人手,青龙白虎堂俱在休整,我要你前往关中,杀一个人。”
秦思雪冷笑一声,低声道:“什么人?”
“当今定国公,李绩”
秦思雪蓦地抬起头,开口道:“杀他干嘛?”
南宫燕眼角一道寒光闪过,缓缓坐直了身体,冷声道:“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秦思雪微微摇了摇头,不卑不亢的答道:“我没有质疑你,我只想知道原因。”
南宫燕愣住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话,这个女子!
不过南宫燕却不生气,反而有那么一丝高兴,她轻轻说道:“李绩之前去过关中剑派,走的时候很是气急,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江湖中人,如果他在关中遇刺,哈哈......”
秦思雪一愣,低声道:“这么说来,他还不能死,对吧?”
南宫燕一扬眉,她倒是没想到这秦思雪如此上道,“没错,本来青龙堂主更适合做这些刺杀的事情,不过之前被一个叫李远山的男子所伤,至今未能痊愈,这件事情,便落到你的头上。”
南宫燕见秦思雪很是聪慧,心中更是欢喜,这血衣阁中,所有出谋划策都是自己一人,这个女子,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得力助手。只是她出现的诡异,需要一番试探。
这刺杀一事便是一道试探,她需要知道秦思雪是否足够忠心。只是南宫燕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女子便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女儿。
秦思雪动身了。
她倒不是当真要去杀那定国公,她只是离开了血衣阁。
这些天在血衣阁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从旁人口中得知,秦泰已然成为了武林盟主,现在关中。
所以她也不再想回到仓州,而是直接折转向北,再次往关中而去。
当李远山见到秦思雪的时候,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秦思雪也知道自己若是贸然现身,出现在关中剑派,恐怕免不得又会被几大派围攻,所以她晃晃悠悠地来到一处破庙之中,先行落脚,想着等着入夜,再夜探关中剑派。
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
那李远山也是悠悠然来到这破旧山神庙中,他刚要将那短笛摸出来,却惊觉一把长剑闪着寒光,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李远山笑嘻嘻地说着:“我说云大哥,你可真是神人,你到底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找你的,还有,你什么时候用剑了?”
当李远山转过身来时,却见秦思雪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他呆立当场,手中短笛掉到地上也未察觉。
“秦......秦姑娘!”李远山猛地惊叫了出来,秦思雪收回了长剑,看着眼前这个兴奋地手足无措的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笑意。
“李远山,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般痴傻。”秦思雪兀自寻了块木墩,坐了下来。
李远山摇了摇脑袋,怔怔道:“已经好多了。”
“噗...”秦思雪听见这回答,却是笑了出来。
“你到这儿来干嘛?”秦思雪很是纳闷,这家伙现在应该在父亲身边才对,怎么跑到这破庙来。
李远山仿佛才回过神一般,猛地一拍脑袋,大叫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带一个人来见你。”
秦思雪看着那慌慌张张,磕碰着离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无奈,这家伙定然是去告知自己父亲了。
所以,当“秦泰”微微战栗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姐姐!”
秦思雪蓦地站了起来,眼前的秦泰撕去了脸上的一层面皮,赫然是自己妹妹秦晴。
秦思雪心中生出一丝不详来,她颤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假扮爹爹?”
秦晴捂着自己嘴巴,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秦思雪猛地拽着李远山的领口:“你说,怎么回事?”
李远山眼中闪过一道悲意,低声道:“秦大侠,他......他遇害了。”
秦思雪死死拽着李远山的领口,狠狠盯着李远山的眼睛,听到李远山说出这句话,愣了两息,眼中猛地爆出一阵刺目的红芒,一把将李远山提到了半空。
“谁干的?”秦思雪语气冰寒,一字一句问道。
秦晴急忙奔过来,拉住秦思雪的胳膊,想要将李远山救下来,却被一道真气弹了开去。
“你快将李大哥放下来,杀害爹爹的人,叫乌稚,是一个北漠外族少年。”秦晴跌在地上,见李远山挣扎不脱,面色已经泛红,才急忙开口说道。
秦思雪哼了一声,一把将李远山抛开,李远山兀自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
秦思雪抱着手中长剑,蹲坐在一旁,过了半天,冷冷开口道:“那人在哪儿?”
李远山沉声道:“当日我于郎峰之上与他一战,他被一个使双爪的人救走了,赵兄弟也曾追踪过他,说他被几个大汉带走了,也不知道那人下落。”
秦思雪眼神一变,她知道血衣阁青龙堂堂主便善使一双铁爪,沉默半晌,提起长剑,便要离去。
“姐姐,你干嘛去?”秦晴抹着泪痕,怔怔地问道。
“去报仇!”
“姐姐,他们说你杀了越女宫和唐家堡很多人,是真的吗?”秦晴忽然问道。
秦思雪忽然仰天狂笑起来:“唐家堡的人杀上越女宫,我灭他满门,何错之有?”
李远山忽然开口道:“你去哪里报仇?我陪你去。”
秦思雪愣了半晌,嘴角微微撇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你护好晴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秦思雪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血衣阁的人一定知道那恶人在哪儿,她要回血衣阁,问个清楚。
她也知道南宫燕给她的任务恐怕还有用意,那便是试探她的忠心。
所以她要去行刺那定国公。
入夜,定国公府邸一片寂静,隐隐有一丝火光涌现,秦思雪趴伏在那屋顶之上,宛若一只蛰伏的野豹一般,细细观察着这府邸内的动静。
一处阁楼房间忽然亮起了灯光,秦思雪眼神一冷,飞身而起,带起一阵猎猎风声,直往那阁楼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