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的时候,薛彤面色苍白,证词却是条理清晰。
她交待,因为当初白明远白少追莫小野,莫小野拒绝,所以白少回过头追她,她答应了,两人在一起,莫小野又不甘心,记恨,所以骗她将白少骗到那个废弃厂房,逼白少和她分手。
白少不同意,所以气急败坏的莫小野争执中失手杀了白少!
燕玺坐在旁听席,面色紧绷着,莫贝贝坐在另一处,眼底带着悠然笑意。
燕玺找来的律师很是犀利,直接问薛彤,为什么昨晚先是不愿意作证,今天又愿意出来。
薛彤沉默一瞬,然后就是抬头解释,因为她觉得是自己抢了白少,对不起曾经的好姐妹莫小野,所以不忍心指证,可是终归良心过意不去,不能包庇罪犯,最终站了出来。
最后,学校里的学生也站出来作证,当初白少是追过莫小野,被莫小野拒绝!
再加上现场的证据……一切都朝对莫小野极为不利的方向发展着。
莫小野不发一语,就那么静静看着薛彤,薛彤始终不敢和她视线相对,旁听席上,林丽咬紧牙关,眼中满是纠结。
她知道为什么薛彤会咬上莫小野,薛彤父母被抓了……如果不是她林家刚出事,比较受关注,估计现在她也站在那里和薛彤一起诬陷莫小野。
她想要做点什么……可是,跟莫家相比,林家着实算不上什么,她真不知道能做什么,也害怕,把自己父母也置于险境。
案件要进一步审理,闭庭前,所有人即将离场,一直沉默的莫小野却是忽然扬声开口。
“各位,在场的所有人,我没有杀人,因此我相信法律终归会还我清白,所以,我绝不会做出什么畏罪自杀等等之类的事情……如果我在这期间有任何意外,那就是幕后陷害我的人想要谋害我,我也在这里告诉那些人……千万,不要……高兴得太早!”
场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法官在内,事儿都没想到,这个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安静仿佛吓坏了的少女,会忽然间当众开口,而且,如此的沉着,淡定,还不忘威胁人!
燕玺一直紧绷的面色忽然就缓和了,看着神情淡然脊背笔直的少女背影,一直悬着的新缓缓放了下来。
他不能关心则乱,得要好好理一理,有人诬陷,那就有突破口。
燕玺视线悠悠然看向面色苍白被几个人护着离开的薛彤,眯眼,神情缓缓沉下去。
莫贝贝昂首走着,身后人低声开口:“小姐,她都那么说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不能再做成畏罪自杀了吧?”
莫贝贝脚步一顿,冷冷勾唇:“想让一个人死,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除了自杀,监狱里不能斗殴失手吗?不能安排家里人控制些邪祟把她弄死成暴毙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专门来问我?”
身后那人连忙应声。
莫小野再次被关回去,而这一次,刚进牢房,她就发现了不对。
那个女犯头头从她走进去的一瞬,就死死盯着她,眼底深处满是狰狞的笑意,看到莫小野看她,那女犯头头冷笑着伸手,朝她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莫小野懒懒提了提嘴角,低头,气定神闲。
到了吃饭的时候,所有犯人都是排着队朝外边走去,莫小野站在队伍中,然后就发现,那个女犯头头缓缓从队伍中朝她靠近……一直到打到饭,那女犯头头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莫小野端着餐盘朝座位区走去,刚坐下,那女犯头头就坐到了她对面,紧接着又是一群女犯坐到周围,明显是要挡住狱警的视线。
有犯人远远看着这边,眼中是同情和惊惧,可是,处于所有人的视线焦点,莫小野自己却是淡然至极,端起碗喝汤。
前世打黑拳当佣兵的时候,多粗劣的食物她都吃过,所以并不会觉得监狱里面的饭菜难以下咽……就在她喝汤的时候,对面,女犯头头忽然笑了笑,然后就是伸手将她盘子里的馒头扔到地上。
每个人的标准就是一个馒头。
莫小野动作停下来,没有抬头看,长长呼吸一口,不发一语……须臾,低头弯腰,准备把馒头捡起来,就在这时,女犯头头的脚,踩在了馒头上面。
莫小野动作一顿,这一次,终于缓缓抬头,女犯头头冷笑挑衅看着她,可当看到莫小野的神色时,跋扈的女犯顿时有些发愣。
眼前明显稚嫩的少女,没有她所预料的羞愤不堪,恼怒难忍等等一系列神情,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竟然是……满满的同情。
莫小野放下碗筷,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轻声开口:“你这是何苦……活着不好么?”
女犯头头一愣,然后就是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他妈说什么?”
此时,除了因为奉命要制造混乱趁机杀死莫小野以外,女犯头头自己心中那股诡异的惊慌也是她忽然发飙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异常安静的小丫头那么看着她,她就心慌的不行。
女犯头头猛然站起来,下一瞬,脚下踩着馒头猛然打滑,然后她整个人就失去平衡朝前趴下……与此同时,莫小野端着餐盘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在周围一阵惊呼中,女犯头头猛然栽倒,太阳穴恰好磕在桌角,瞬间,她眼球猛然凸出充血……不等周围的预警上前施救,瞳孔就已经散开。
莫小野端着餐盘和周围的犯人一样满眼惊慌……刚刚她对女犯头头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众目睽睽之下,女犯头头意外死亡,跟谁都扯不上任何关系。可是因为她们两人之前的冲突,莫小野被勒令单独关起来。
听到要被单独收监,莫小野很平静,不发一语起身跟在带路的预警身后,端着餐盘去放置,一边走着,心神却是忽然有些恍惚,下一瞬……她心里便是蓦然一惊。
她刚杀人了!
她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
从开始积浮屠,她就基本没杀过人,就像之前白明远那么该死,她也没有杀人,对那些保镖,也只是打得不致命的膝盖等处,因为她知道,杀人对自己不好,而且,她也有足够的忍耐力。
可是刚刚……她根本没有要忍的意识,反而心里忽然有一股跃跃欲试久违的兴奋。
莫小野心里骤然浮出惊涛骇浪,面上却是神色半点不变,一边若无其事走着,她慢慢回忆,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从她进来开始,内心深处一直被她压着也基本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戾气,好像开始浮动起来。
她进来后变得沉默安静许多,不像以往那样跳脱没正形,可是,这并不是说她平静,恰恰相反,是她不自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在用安静和沉默压着那股戾气!
猛然意识上来,莫小野再去观察,才发现,这里……的确不对!
不是她进来后以为是因为自己心情问题的压抑,而是……这里,的的确确,笼罩着一层极为压抑的气息!
这也是莫贝贝的手笔?……想要让她暴躁逼她发狂杀人,然后变成一个妖怪在这里被抓现行?
下一瞬,莫小野就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定不是她,如果莫贝贝真的知道她最深的秘密,那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费事,在外边就可以通过家族,想办法逼她现行,那要比在这里简单的多!
那就是……除了莫贝贝,还有人要害她?
莫小野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间混乱了。
之前莫贝贝的陷害,她条理很清晰,因为知道谁是敌人,知道要怎么应对,只要知道是谁,那就一定有办法。
可是这里……她完全不知道是谁,毫无头绪!
第一次,莫小野心里浮出浓浓的危机感……她在明,敌在暗!
就在莫小野被转移牢房的时候,放置犯人私人物品的房间里,一个正在整理的警员,打开柜子后就是有些发愣的看着装在袋子里的东西。
那是两条项链,一条是个小葫芦,里面有些亮晶晶的东西还蛮好看,可是另一个黑色的看不出材质就像是个小石头的东西,正在那里嗡嗡闪着,一下下发出红色的光晕。
“快,快来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发光?”警察一边喊旁边同事来看,一边下意识伸手去摸,刚一碰到,就是嗖得缩回手:“好烫!”
同事过来,看了眼,就是浑不在意嘲笑:“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这一看就是个伪装的不起眼的高科技东西,看它闪的,别是没电了,你快别碰,回头坏了我们要被投诉追责了!”
那名警察连忙缩回手点头称是,锁上柜子,将那个还在嗡嗡闪的项链锁在里面。
莫小野并不知道秦枭给她的项链现在出现的异样,她静静躺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狭窄牢房里,看起来像是在睡觉,可其实,她全身所有的感官警觉都已经调动到了最佳状态。
她全身心的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匕首不在,她现在没有任何武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仿佛是为了不让她的警觉失望,下一瞬,她就蓦然睁眼,蹭得抬头……是对面牢房。
她过来的时候,对面牢房一直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到。
外边走廊的灯哗哗闪起来,忽明忽暗间,她就看到,正对着她那漆黑的牢房里,一道白影缓缓出现,从里面缓缓移动到栅栏旁边……白色衣服,跟衣服一样白的面孔,眼睛死死盯着她看……然后,就是缓缓抬起手。
莫小野看到,对面那可怖的白衣女人死死看着她,伸出手朝她指过来……不对,是指着她身后。
根本不需要反应时间,莫小野头也不回一脚朝后踹去,直接就带了妖气……砰得踹到一个东西,吱的一声尖叫响起,莫小野才是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全身腐烂,一直眼珠还挂在眼眶外晃荡的腐尸模样的恶鬼站在那里,死死盯着她看。
因为偷袭未成,那腐尸鬼完好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凶恶的冷光,每跨出一步,它身上的腐肉都在往下掉,可是,那腐尸鬼依旧是带着满身凶煞之气,飞身朝她扑过来。
没有任何武器,符纸等等……只有自己一双手,莫小野调动内息,一脚就招呼到腐尸鬼的脑袋上。
腐尸鬼也是鬼魂,原本不会轻易被赤手空拳就碰触到,可是,莫小野的内息就是妖气,所以,即便是没有任何武器,她一脚过去,那腐尸鬼的脑袋砰得一声就开了花。
晃了晃,腐尸鬼栽倒在地,然后就是缓缓散开成为丝丝缕缕的阴气……可不等莫小野喘口气,眼前忽然就是一黑。
她连忙侧身闪过,紧接着就看到眼前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满身血肉模糊的剥皮鬼,双腿盘在牢房栅栏上……它的皮肤从胸口裂开,只在后背处连接着身体……那裂开的皮肤展开,就像是它背后薄薄的蝴蝶翅膀,可紧接着,莫小野就看到,另一个剥皮鬼出现。
四周的阴煞之气极为快速变得浓郁,瞬息间,十几只剥皮鬼已经将牢房占满,分布在四周,将她紧紧包围在里面。
莫小野深呼吸,看着围住她的那些肮脏低贱丑陋的厉鬼,心里的戾气越来越深……下一瞬,那十几只剥皮鬼同时尖叫着朝她围上来,撕扯开的皮肤从四面八方包裹起来,瞬间,就像是气球一样,将莫小野包裹在里面。
莫小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被尽数包裹在里面,随着那些皮越来越收紧,球越来越小……那些剥皮鬼都是肢体扭曲着发出诡异的嘎嘎笑声。
就在这时……噗嗤一声响,那些剥皮鬼都是一愣,怔怔看去,只见,原本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鬼皮球里,赫然刺出一只手,直愣愣刺出来,指端带着一股子浓郁的煞气。
这十几只剥皮鬼聚在一起,煞气原本就已经浓郁至极,可是,当对上这只手,剥皮鬼身上的煞气就像刚出生的婴儿遇到了洪荒猛兽,哗然消散……随机就是嗤嗤的声音响起。
剥皮鬼煞气萦绕的鬼皮像是破纸一般,被一双手刷刷撕碎……莫小野一把将手里带着鬼气的皮扔开,缓步,一步一步朝已经聚拢在一起,看着她瑟瑟发抖,再无一丝之前凶恶的剥皮鬼走去。
蓦然伸手,一把刺进一只剥皮鬼胸膛,倏地下拉……那只鬼竟是瞬间被她从中央劈成两半,连一丝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是瞬间消散。
瞬间,所有的剥皮鬼都是惊惧至极看着她,莫小野神情却是异常平静,可是,那平静下,却是压抑着浓浓的戾气。
她在很尽力的想好好做人……就这么难吗?
下一瞬,她一把抓起一只剥皮鬼,举到眼前。
“刚不是很凶恶么,嗯?”莫小野轻柔开口。
其余的剥皮鬼都是吱吱叫唤起来,莫小野抬手……正准备动手,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像是凭空出现,猎豹一般,嗖得朝她这边扑来,她只看到一片漆黑中绿油油的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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