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眼前一亮,忙问道:“你们带回来的白薯还有吗?”
护卫们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一共就挖出了四五个,早就被熬到粥里给大伙分了。”
半夏当即便道:“马上上山,再挖两个回来。”
护卫们虽然不明就里,不过,看她神色认真而凝重,便也不敢怠慢,立刻便组织了人选,上山寻找白薯去了。
半夏又让人将喝过白薯粥的人全部召集了起来,替他们集体诊了诊脉。
霍羽也早已闻讯赶来,一同协助她。
让她稍加放心的是,其它喝过白薯粥的人(身shēn)体并未出现明显的异常。
不过,这让她同时也有些沮丧。
如果不是白薯的原因,那就证明她又得重新寻找新的线索了。
人多力量大,护卫们两三个时辰后便又回来了,带回了好几个白薯,还顺道采了些药材。
半夏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颗白薯便剖开来。
白薯外观长得倒有几分像野生的土豆,里面的(肉ròu)呈白色,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得了这个名。
半夏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却并不见那白薯(肉ròu)里有任何异状。
没有奇怪的虫子,更没有虫卵,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她的思路是错的?
半夏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霍羽在一旁看了,忽然拿刀切下了一小块,放入嘴里。
“哎,你干什么?”看他竟要吃,半夏忙下意识的阻止。
霍羽却只是拿舌尖尝了尝,继而微微皱起了眉。
看他神色有异,半夏这才明白过来,忙问道:“怎么样?尝出什么异样来了吗?”
“这味道……”霍羽凝眉看了看手中那块白薯,一时说不上话来。
半夏却等不及了,索(性xìng)自己也切了一块,放至唇边轻尝。
才不过咬了一小口,她立刻便皱眉吐了出来。
“这东西……有毒!”
所有人顿时惊呆了,纷纷看向她。
半夏也顾不得许多,拿起剩余的白薯便进了屋子。
霍羽见状,急忙跟上。
对于毒药,半夏也算是接触过许多,但是,像白薯这样的毒物,却还是第一次见。
接下来的两天里,半夏证实了,正是因为吃了这种白薯,那些人才会中毒,这种毒素不会直接要人(性xìng)命,却会让人内脏腐变,生出一种奇怪的寄生虫来。
而且,那种虫卵具有极强的寄生传染能力。
但凡是跟死者有过肢体接触的,几乎都有可能染上疫病。
因为服食白薯犯病的人往往发作得较慢,而接触死者,直接被传染的人则发病极快,往往撑不了几天就会死亡。
白薯是这一带常见的产物,灾民们饥不择食,这才引发了疫病。
虽然知道了病因,但是如何解这种毒,半夏一时却还没有办法。
不过,至少可以避免让更多人再染病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要出去吗?”眼看着便是黄昏了,见半夏还要出门,霍羽诧异的问着。
“这两天为了研究白薯,我都没能顾上去山谷看玄宇,也不知道他那边(情qíng)况如何了,反正骑马来去也费不了多长时间,我得过去看看,才能放心,顺便也告诉玄宇我们的发现。”
半夏一边回着他的话,一边走向一旁拴着的骏马。
对霍羽,她已经习惯了畅所(欲yù)言,所以,也就没有丝毫隐瞒。
不过,这番话听在霍羽耳里,却让他有些震惊,同时,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那个玄宇,你好像很紧张他?”霍羽开口问着。
半夏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了。
可是,那种在意之(情qíng)就这么不经意的流露出来,让她想要掩饰都难。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她索(性xìng)便也不再隐瞒,道:“他对我而言,的确是很重要的人。而且,他为了救那些重症病人,总是不顾自己的(身shēn)体,若不亲眼去看看他,我总是不放心的。”
当初,她答应过他,每天都会去看他的。
结果,因为查证白薯的事,她一连两天都没能顾上。
虽然知道护卫们一定会捎信给他,告知他这边的(情qíng)形,但半夏还是不放心。
“可他是凤睿的人。”霍羽没有想到她竟会坦然承认了,震惊之余,忍不住提醒着。
“他和凤睿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半夏下意识的辩解着。
“你这么相信他?”霍羽眼里有些担忧,同时,还有些别的什么(情qíng)绪掺杂其中,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忧郁。
半夏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心,却还是认真的道:“霍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相信,玄宇对我绝对没有恶意。所以,我也不想对他有所质疑。没错,我相信他,不管他是不是跟凤睿站在同一战线,我都相信他。”
“那末,凤宸呢?”霍羽又问着,“这些天里,那些针对凤宸的谣言,想必,你也听了不少吧?”
和对凤睿的追捧相比,那些抵毁凤宸的谣言也是铺天盖地而来。
人们越是对凤睿信任感恩,便越是对朝廷乃至对凤宸这个皇帝失望和憎恶。
最初听到那些谩骂时,半夏心里也很难过。
可是,她却不能替他辩解。
因为在她(身shēn)边全是凤睿的人,叶安还在对方手里,她不能冒这个险。
时间久了,她便也开始无视了。
因为,她相信,事(情qíng)的真相总会有办法澄清。
只要治好了那些百姓,哪怕有朝一(日rì)要她亲口作证,她也会义不容辞。
“凤宸的事,我会看着办的,眼下,我们的使命是治好这些患病的百姓,不是吗?”半夏说着,飞(身shēn)跃上了马背,道:“玄宇是因为我,才冒险去重症区给那些百姓治病,我不能对他坐视不管。”
霍羽一时语塞,还想劝说什么,半夏却来不及听他说,道:“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完,一扬马鞭,便驶入了暮色中。
抵达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谷中的人大多已吃罢了晚饭歇下。
玄宇所在的帐蓬亮着灯,半夏来到帐蓬前时,便见帘子半撩着,里面的人正在忙着什么。
半夏也没叫护卫通报,自己便走了进去。
仿佛听出了她的脚步声,玄宇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见到是她时,脸上立刻便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惊喜。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玄宇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问着,“听说你已经查出了疫病的原因,这几天累坏了吧?”
半夏摇了摇头,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顿时又皱紧了眉头,道:“我才两天没来,怎么你看上去瘦了许多?气色也没见好。”
玄宇倒是浑不在意,笑道:“这里缺吃少喝的,瘦了些是难免的,不是什么大事。”
半夏却一语戳穿了他,道:“你是又透支(身shēn)体给人治病了是不是?”
玄宇倒了杯(热rè)茶递给她,道:“我哪里敢,就怕你又跟我生气,这两天都没怎么动。”
半夏明知道他是在骗她,不想让她担心,心里顿时便有些堵堵的。
“我才不过两天没来而已,要是再过一两天不来,你还不知道要瘦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也快到头了吗?”见她忤着不动,玄宇亲自将茶端到她手中,道:“晚上山里凉,喝点(热rè)茶先暖暖(身shēn)子。”
面对他这般贴心的关怀,半夏一时气也不是,急也不是,只得嗔了他一眼,先行喝了口茶。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就为了看看我有没有听你的话吗?”玄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着。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啊?”半夏反问着。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想亲眼看看他才能安心。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她曾经只对至亲的人有过,而今,想不到对他也是如此。
“你能来,我当然高兴。”玄宇凝视上她的眼睛,道:“不过,这样会让我担心,天色晚了,外面不安全,一会我送你回城去。”
半夏心里一暖,却还是拒绝道:“你忘了吗?我(身shēn)边还有那么多护卫跟着呢。再说,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凤睿的人,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这么晚了,他若送她回城,还是独自再回这山谷里来,她才真是不放心呢。
玄宇轻易便看穿了她的内心,不(禁jìn)失笑,道:“看来,你还真把我当成弱不经风的病人了。你可别忘了,就连凤睿,也要称我一声尊主的,若连走个夜路都要怕,以后我还怎么保护你?”
说着,自墙上拿过一件披风,替她披在肩上,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你累了一天了,得早些歇息才是。”
半夏拗不过他,只得由他拥着,出门上马。
夜色太深,玄宇不放心她独自骑乘,索(性xìng)与她共乘一骑。
半夏起初觉得有些不便,但想到在逃亡的那段(日rì)子里,他也是这样带着她的。
何况,她现在对他已是这般信任了,他不过是出于要保护她而已,便不再抗拒。
玄宇骑得并不快,一路上又与她闲聊了一些关于疫(情qíng)的事,不知不觉,便离城门近了。
玄宇忽然勒住了缰绳,半夏感觉他似是回头看了看,心里立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忙问道:“怎么了?”
玄宇很快便又回转头来,淡淡道:“没事,可能今晚的风有点大。”
“不会是有什么人跟踪咱们吧?”半夏的第六感一向敏锐,直觉告诉她,黑暗里似乎有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没事,马上就入城了,城里有人彻夜巡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玄宇宽慰着,又道:“你如果不放心,我亲自送你到西院再走。”
“我不是不放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半夏回头看向他,道:“要不你今晚就住在城里吧,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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