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心寻不过是条件反射,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豪放”,一时反倒有些面红。
“你也听到了,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参加的,得有官家介绍才行。”绎心提醒着,总觉得她以“奶娘”这个身份出面不太好。
半夏却没想到这么多,道:“你没看人家使银子走后门吗?咱也可以。”
这几年里她倒也赚了些小私房,加上当初在凤宸手里也赚了一小笔,所以,这点投入倒还不在话下。
“你不会也准备找他吧?”绎心指了指后面桌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道:“我看他倒像个骗子。”
半夏对那人也无好感,只可惜,自己这几年来行医一直有个规矩,那便是官家的人不治。
尤其是玉兆国的官家。
否则,以她的医术,要找几个当官的朋友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半夏这人最擅长变通。
既然自己有医术在手,还怕没有病人可医?
做官压力大,应酬多,十年寒窗难免落下点什么病根来,实在没有,生子秘方,延年益寿,编也能编一个出来。
想到此,她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当即便拉着绎心道:“走,今晚咱们便去苏城府衙踩点去。”
府衙离客栈并不是太远,转过几条街道便到了。
有绎心的轻功,自是轻易便上了人家内院的房顶。
还未来得及观望,半夏便闻到这内宅之中有股浓浓的药味弥漫着。
“不会这么巧吧?”半夏惊喜的说着。
她刚想找个契由,好让这府台欠她个人情,这衙门里便真有人生病?
她循着药味,来到一处厢房,正要揭开瓦片看看里边的情形,却被绎心一把拉住。
“大晚上的,这毕竟是人家的内宅,若是看到什么……岂不是不妥?”
半夏没有想到,他这个时候还顾忌这些。
“说得也是哦。”她故意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直指着他,道:“我倒差点忘了,你还是黄花大闺男,万一真看到什么,确实***。”
“你是在笑我没经验?”绎心的反应无异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若不是地点不允许,只怕早就咋呼起来。
半夏但笑不语,转身去揭瓦片。
绎心大概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少男,也不阻止,反而凑上来一齐往缝隙里瞧。
屋内并没有上演什么禁忌戏码,而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妇人在丫环的伺候下正更衣准备就寝。
“咦,这人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半夏边看边纳闷着,忽然看到靠床头的位置放着一双拐杖,再看那妇人的身影,顿时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苏城,原来是他们。”半夏欣喜的说着,道:“这下或许咱们有办法了。”
绎心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又看了一眼屋中的妇人,道:“你认识她?”
半夏点了点头,道:“你还记得丹州城苍海苑失火的事吗?当时我为了找霍羽,顺手救了几个人,正是这底下这位夫人。”
半夏还记得她的丈夫当时亲口说过,要报答她,还让她到了苏城的话千万记得找他。
只是,当时他说他叫什么来着?
半夏当时并不图他什么回报,也就根本没去在意他说了什么。
好在,他家夫人有腿疾,这一点一望便知,很好辩认,她这才想起来整件事情的原委。
当下,半夏便拉着绎心飞身离开,继而拍响了府衙的大门。
“谁呀?大半夜的。”守门的衙差打量了她们一番后,开口问着。
“在下雷锋,是你家老爷夫人的故友,如今途经苏城,特来拜访,还望小哥通传一声。”半夏客气有礼的回着。
衙差又望了她一眼,这才入屋去回话。
不多时,门再度开了,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身缎装的中年男子。
半夏仔细一辩认,可不就是那天在苍海苑外遇见的那人?
“在下齐有信,您是……雷恩公?”齐有信也打量着她,不确定的问着。
当日半夏本就易着容,在火场之中又被烟薰了脸,故而其实齐有信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
“正是在下。”半夏不紧不慢的回着,道:“当日齐兄说过,他日路过苏城的时候一定要来找你,我今日恰巧到此,就厚着脸上找过来了。”
半夏虽然易了容貌,声音却没变。
齐有信一听,果然是她的声音,脸上立刻便堆起了笑容,连连将她往里边话,道:“这真是太好了,齐某还担心有生之年难以再见恩人一面呢。”
当日半夏留名“雷锋”,齐有信将整个丹州城都找遍了,后来才打听到他们住在云梦居,报的也是假名,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江湖上知名的大夫,顿时追悔莫及。
如今半夏亲自打上门来,他自是欢喜,道:“我这便唤内人出来,她可一直念叨着恩人您啊。”
半夏想到刚才见过的那个妇人,不免问道:“尊夫人身体近来如何了?”
齐有信叹了叹,道:“当日千里迢迢带她上丹州城访名医,结果名医会搞砸了,名医们也跑了,只得带着她无功而返。这不,还是老样子。”
说到这里,他忽然郑重的冲半夏长身一揖,道:“齐某知道,姑娘其实乃是当世神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求姑娘为我家内人诊个脉,看看她那双腿倒底还有没有得治吧。”
“齐大人请起。”半夏抬手扶起了他,道:“当日我们有要事在身,所以没能顾上,此番既然有缘再遇,治病救人这种事本是份内之事,不用如此多礼。”
齐有信想不到她一口应下,顿时大喜,忙命人去请了夫人前来。
在这古代,尤其还是官员当中,半夏鲜少看到像齐有信这样有情有意的男人,老婆腿废了还能如此不离不弃,一心为她求医问药。
所以,即便不是有事相求,她也愿意做这个好人。
齐夫人的腿是一次不慎摔倒后便失去了知觉,再不能下地行走。
半夏仔细诊断了一番后,才道:“夫人的腿部神经受损,时日已久,我不敢保证是否还能恢复如初,但若按时用药的话,应该能有所改善,至少,阴雨天的疼痛是可以渐渐消除了。”
说着,又取出银针在齐夫人腿上扎了几针,并开出了一纸方子,注明了用药方法。
“若真能像恩人所说,便也知足了。”齐夫人腿废了好几年,早已不报任何希望,听得能免去痛楚折磨,已是心满意足。
齐有信却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仍怀揣着一份希望,道:“恩人不是说了嘛,只是不敢保证一定能痊愈,但也还是有这个可能的,你别担心。”
看他宽慰着自己的妻子,半夏不由得羡慕道:“齐大人和夫人的感情如此深厚,真是世间难得。”
齐夫人闻言,倒是一脸满足的笑道:“若非为了他,我这双腿废了也就废了,只是不想拖累他罢了。”
“夫妻之间,共同患难本就是理所应该的,说什么拖累不拖累。”齐有信轻声呻着,眼里却是难得的温情脉脉。
看两人如此高调秀恩爱,半夏表示单身狗压力很大,忙站起身来,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明日一早我再来为夫人针灸用药。”
“既然来了苏城,还住什么客栈,恩人若不嫌弃,就在府里住下吧。”齐有信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丫环们去准备客房,甚是热情。
为着以后的计划,半夏便也不再推辞,和绎心回客栈拿了行礼,住进了苏城府衙。
接下来的两天,半夏一心投入到替齐夫人治病当中,连绎心都几乎以为她已经忘了来苏府的初衷了。
不过,在她几番针灸用药之后,齐夫人腿部开始有了针扎般的麻痛感。
“这是好的迹象,说明夫人腿疾痊愈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半夏向她说着这个喜讯。
齐有信夫妇听后,自然是欢喜异常。
“不知恩人还打算在苏城待多久?此番为内人治病,没有耽搁你们的正事吧?”
半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回道:“我此番倒还真有些正事要去办,想必大人也听说了,皇上有意为长公主招募奶娘,我想去试试。”
“啊?”齐氏夫妇闻言,脸上惊讶的表情半点也不亚于当初的绎心。
半夏笑着解释道:“这可是份前途无量的差事,人人都争先恐后的,我便也想去试试运气。”
“可是……”奶娘不都是得有奶的吗?眼前的她可半点也不像生产过的样子。
尤其是齐有信的疑问最深,道:“以恩人您的手艺,无论是求财还是求名,都不是难事,怎么会想去做奶娘呢?”
半夏坦言道:“实不相瞒,这其中的确有些难言之隐。原本,我来苏城找你们,是想请齐大人代为引鉴的。不过,这几日细思下来,犹觉不妥,所以,现在我想自己去碰碰运气。”
听她这一番诚挚的话,齐有信夫妇互看了一眼,齐夫人当即道:“夫人于我和两个孩子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费心替我医治腿疾,于情于理,这份恩情都是要还的。既然姑娘如今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但请直言无妨,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半夏看向他们,道:“如果,我进宫是为了带走长公主,你们也还会愿意帮吗?”
原本,半夏是可以编个好的谎言,再利用他们报恩之心促成此事的。
但是,看到他们夫妻俩感情如此深厚,想到这件事情可能牵累到他们,她便狠不下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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