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清楚的知道,以他的力道,不消片刻,自己这条小命便会断送在他手中。
其实,她是还有一线生机的。
只要,她奋力反抗的话,要挣脱他的钳制并不难。
但那样一来,她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
可是,如若她放弃抵抗,将必死无疑。
性命和暴露身份相比,孰轻孰重?
可是,这样一来就太冒险了,而且,还会牵连出绎心,他们当初的悬崖也就等于白跳了。
不过,让她欣然受死也不可能。
她还没有活够呢。
窒息带来的缺氧让她愈发难受,胸腔却憋得像是要炸开来。
也许是求生的**让她萌生了智慧,那一瞬,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自救的法子。
如果她的脖子能侥幸不被他捏断的话,或许,她可以凭借闭气来博一个活命的机会。
心念一动,她原本还本能僵持抗拒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集中意识将胸腔里那口残存的气凝聚起来,同时,让自己的意识无限放松。
当初,在大牢里,她就是通过闭气假死逃过一劫。
坠湖之后,她也是凭着闭气的功夫躲过了溺毙的凶险,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把握。
毕竟,一个习武人的力道,只需稍稍用上几分,便可以捏断她脆弱的脖颈。
若是那样,即便她再闭气,也是无力回天的。
可半夏还是想冒险赌一把,赌他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忍之心。
看她在他掌中起初还意图挣扎,渐渐的却似是失去了力道软化下来,连带眸中也渐渐失了光彩,凤宸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动容。
只是,眼底那丝漠然似是褪去了一些。
虽然这张容颜看起来陌生而又普通,但是同样的年轻和朝气却能让人轻易便想起另一张明媚的脸。
不过,这并未让他的行动有所迟滞。
就在她彻底失去活力的前一秒,他忽然松了手,依如他之前要杀她时一般毫无预警。
紧接着,他像是厌弃了一般,退后一步,道:“不要让朕再看到你跳她的舞魅惑男人,否则……”
他的话没有说完,然而,所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末了,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便出了屋子。
半夏只觉嗓子里又痒又痛,好一阵咳嗽之后,才缓过气来。
从茶桌上撑起了身子,她看向敞开着的门外,只觉刚才的一幕宛如做了一场恶梦。
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他并不是真要杀死她。
他的力道把握得刚刚好,既让她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又在她只剩最后一口气前放开了她。
半夏不禁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沉不住气,否则,此刻已经被他揭穿了。
想到此,她心底微惊。
难道,刚才他只是在试探她?
但不管是试探也好,教训也罢,总算,她又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这“上清宫”怕是待不下去了,谁知道她若再登台,凤宸会不会真的发神经将她杀掉。
反正计划已经失败,待在“上清宫”也没什么进展,半夏索性连招呼也没有打,悄然从后门离开。
来到绎心租下的客栈,半夏正要找他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却发现本该热闹的大堂却只有冷冷清清几桌人,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半夏凝神听了听,才知道客栈出事了。
在这之前不久,有两名顾客突然犯病,被送去谷中的医馆了。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事,但是两名顾客毫无关联,却几乎同时犯病,这多少有些蹊跷。
而且,不止是客栈,医馆今天似乎突然多了不少病患,症状相差无几,就连发病时间也出入不大,于是便引发了恐慌。
听那些窃窃私语之中有人提到了“时疫”,半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时疫”在这个时空算是比较致命的传染病,但通常发生在一些自然灾难之后。
这桃花谷一片太平盛世,实在让人无法将其与瘟疫产生关联。
半夏立刻便想到了昨天的山崖坍塌。
现在的桃花谷与世隔绝,如果爆发瘟疫……
其后果可想而知!
难道,这就是对方的计划?
半夏心惊之下,来不及多想,忙去往谷中的医馆。
桃花谷只有一间医馆,要找并不难。
当她到达医馆时,才发现这里的情况远比她想像中还要严重许多。
平时,这间医馆不过是用来给谷中的百姓或是前来游玩的游客看病,一间大院,几陇厢房绰绰有余。
可今日,院中竟站了不少人,其中好些个都面带异色,似有不适。
更遑论那几间厢房里,七八张病榻此刻早已躺满了,还有几个躺在临时用稻草铺就的地上,等待着医生救治。
半夏在围观的人群里找到了绎心。
“这是怎么回事?”半夏皱眉问着。
绎心脸上也有些许沉重,道:“这里有几个是昨天送来的,但大多是今天才发病的,大夫尚不确定他们是饮食中毒还是染上了什么怪疾,还在诊断。”
看到眼前的情景,半夏的心里那丝不祥的预感愈渐强烈,稍稍压低了声音,道:“有人说,这是疫病,如果真是如此,事情就麻烦了。”
“已经有不少人这么怀疑了。”绎心沉声道:“只希望事情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才好。”
正说着,厢房内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惊动了所有人。
半夏和绎心脸色同时一变,忙闻声跑了过去。
厢房内摆放着好几张床榻,每张床榻上都躺着人,其中一张床榻上的病人却有如遭了电击一般,嘴角发青,全身痉挛。
旁边的人见到这症状,惊恐万分,这惊叫声便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
“大夫,你快看看,他这是得了什么怪病,怎么……怎么身上竟有恶疮啊。”离那病榻最近的老者一脸惊恐的指着病榻上的人问着。
听他这么一说,半夏又走近了一步,这才发现,那个抽搐着的病人衣领里的皮肉似乎的确是有溃烂之象,就连浓重的药味里也夹杂着一缕腐肉的味道。
房内其它人也瞧出了端倪,脸上煞时变了颜色,连连退开了好几步,远离那床榻。
正在为其它病人诊病的大夫闻言,忙上前检视了一番那人的症状,继而却像见了鬼一般,面无人色的连退了好几步,道:“快,快抬走,把这人抬出去烧掉……”
见大夫这么说,其它人便更是恐慌了,能走的几乎立刻便从厢房退到了屋外去。
“大夫,这到底是什么病啊?”有人毛着胆子问着。
“这……这是瘟疫,是会死人的瘟疫!”大夫挥赶着双手,忙不迭的道:“快将此人抬出去,立刻烧掉,否则,还会死更多的人!”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靠近。
唯有铺子里的伙计硬着头皮上前,便准备将那还在抽搐的病人抬走。
半夏见状,忙将人拦下,道:“他还没有死,难不成,要活生生将他烧死吗?”
“你是什么人?不懂就别拦着,得了这瘟疫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大夫不满的瞪了一眼拦路的半夏,道:“你没看到他全身都溃烂了吗?已经活不了了,只会传染给其它人。”
半夏还想再说什么,绎心却一把将她拉住,在她耳畔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这事不该咱们管。”
“可是,也不能眼看着活生生的人被烧死呀。而且,如果真的是瘟疫,那这件事便是大家的事了。”
半夏一面说着,一面看向那大夫,道:“大夫,人还没有咽气,总是要治一治才知道有没有希望的吧?就算怕传染,把他单独安置便是,怎能直接烧了呢。”
“安置?这里哪儿还有地方安置他?”大夫很是不悦的道:“你以为老夫不想救人吗?我这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说着,也不管那许多,催促着伙计赶紧把人抬走,又找出些生石灰来,洒在刚才那人躺过的床榻上。
伙计不敢延误,忙抬起那病人便往外走。
“大夫,其它人不会也是得的瘟疫吧?”在场的人都被吓坏了,看着自己送来的亲人,开始担忧起来。
大夫满脸不安的道:“现在还不好说,大家先别惊慌,我已经开了药方着人去熬,一会每人喝上一碗再说。”
其它人听闻之话,心底虽然惊恐不安,却又一时无可奈何,只得听候那大夫的安排。
半夏拉着绎心悄然退了出来,道:“走,咱们去追之前那人。”
“可是,那大夫说了,这可是会传染的,你有把握吗?”绎心担心她的安危,还有些许犹豫。
“如果不找出症源,对症下药,我们都会有危险。你可别忘了,这有可能是人为的。”半夏一边说着,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有绎心出手,要从几个没有功夫的伙计手里夺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如何安置这个人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客栈肯定是不可能有人会收留他们,而且,如果因此而传染上更多人,这也是半夏所不愿的。
故而,一番斟酌之后,两人把人悄然背到了山涧的源头处。
那里有几处天然的溶洞,平时鲜少有人踏足,藏人倒很是适合。
虽然医馆里的大夫有心将事件真相隐瞒,以免造成众人的恐慌,然而,消息还是不径而走,并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桃花谷。
谷里有人得了瘟疫的消息无异于一颗炸弹,让所有人顷刻有了危机感。
尤其一天之内这么多人发病,更是让人心惶惶,传言四起。
有人甚至动起了心思,要寻找出路离开这山谷。
不过,这桃花谷四面都是峭壁山岩,让人根本无从着手,很快,那些尝试者便在挫折之中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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