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百感交集,不知该是喜是悲。
但有一点是再确定不过的。
那就是,她和凤宸,终于彻底结束了。
“主子,您怎么哭了?”看到半夏眼里流出的泪水,轻鸿顿时有些慌乱。
这一路走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曾见她轻易掉过一滴眼泪,怎么此番好不容易得了解脱,她却反而……
不过,问出这句话之后,轻鸿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忙替她拭了拭泪水,劝道:“主子,不能哭,坐月子掉眼泪是会落下病根的。”
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流了泪,却并没有刻意去压抑。
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因为他而落泪。
从今往后,他们便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又过了半个月,半夏的身体基本上恢复了,绎心带着她和孩子,在族人的接应下,离开玉兆国,回到了无影城。
这一路果然再没有官兵盘查,加之有族人做安排掩护,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身份,竟是顺顺利利便出了境。
当然,除了凤宸之外,也曾有人暗中搜查过她的下落,然而,却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对于那些曾经认识她的人而言,半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任何消息。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四年过去。
这四年里,天下大局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变动最大的当属彼秋国,南宫洵玉所执掌的半壁江山在他几年的经营之下愈发的繁荣富强。
相比之下,彼秋皇帝一心想要翻盘,强征兵马,加收税赋,导致百姓越来越多的不满,最终,在一次内乱中,被百姓群殴致死。
这也是数百年来死得最狼狈最没有尊严的一介君王,一度成为列国的负面教材。
自此,南宫洵玉一统彼秋,成为了彼秋国真正的帝王,并改国号为天域。
据传,天域国成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宣布与玉兆国为敌对,虽然不曾开战,但两国之间曾经的邦交往来却在一昔之间断绝。
这也使得玉兆国南边的国防一度紧张,通关变得困难起来。
这日,在离玉兆国边境不足二十里的一处客栈里,聚集了不少来客。
这处客栈不属于任何一个国界管辖,平日里专招待往来各国的路人。
自从天域国与玉兆国交恶之后,客栈的生意也一度受到了影响,像今天这样人多的时候已是有些日子不曾见过。
眼见着天就快要黑了,客栈外突然又进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人着青衫白衣,白白净净一脸俊美,两撇八子胡非但不影响他的英姿,反而更添几分儒雅。行止间潇洒从容,一看便是位倾倒众生的富家公子。
另一人月色华服,宽袍玉带,光是那高大的身形便能令女子为之侧目,更别说那通身尊贵的气势,以及英朗的面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两人刚一进门,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各路过客便纷纷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两人对这样的目光显然已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招呼小二过来点菜。
大堂里的客人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虽然有短暂的关注,但很快便又移开了视线,继续聊自己的。
“二位,莫非也是去玉兆国?”临桌的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搭起了讪。
华服男子没有言语,倒是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玉兆?”
中年男子闻言,呵呵一笑,道:“只怕这大堂里的人多数都是要去往玉兆的。”
白衣公子闻言,一双清澈无尘的眼睛将他打量了一番,道:“该不会,你也是去往丹州城赴名医会的吧?”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钟玉,云竺国医祖钟篑的后人,还未请教二位公子大名?”
原本沉默的华服男子接话道:“我们不是大夫,去丹州城只是为了瞧热闹,顺便寻医问药而已。”
“原来如此。”见两人并非同行,中年男子眼里略有些失望,只草草寒喧了两句,便又转去向其它桌的人搭讪开来。
一时间,大堂里只听得一片“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想不到,这次这么多人前去丹州城赴这名医会,看来,这将是一次始无前例的盛会呀。”
“可不是嘛,且不说每个够格参会的都有一百两酬金作为路上的花销补贴,若能治好那梁家千金,还有千金重酬不说,还可以扬名立万啊。”
“若单单只是如此,岂能吸引得天下医者趋之若鹜?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赏金算不得什么,梁家那传说中的传家宝,才是大家真正想要见识的东西。”
“这么说来,梁家那个传家之宝是真的了?听说,那可是上千年的太岁。便是皇帝宫里,只怕也没有这等宝贝。”
“这次可是梁家自己亲自放出话来,说是只要能治好自己的宝贝女儿,甘愿将自己的传家宝千年太岁分出一成来,还能有假?”
“就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名医能有此本事和运气,得到这千年太岁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甚是热闹。
因为话题一致,所以,几乎是整个大堂的人都聊在了一起,场面甚是热闹。
“这还用说,自然是我莫家的医术冠领群雄了。”说这等方面的人是位年近五十的男人,一脸的笃定。
“什么莫家,听都没听说过,要说医术超群,自然当属我李家。”另一桌的年青男子扬眉吐气的接着话。
“你才学几年医?哪及得我们老卢家世代相传的医术?老朽三岁开始学医,行医至今已六十余年,治好过的病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还多。”一位六十七岁的老者拍着胸脯说着。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刚刚还聊得火热的人顷刻间便变成了一场口齿之争。
“看吧。”华服男子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对面的白衣公子抬了抬下巴,继而动作优雅的喝酒吃菜。
“还是绎心哥哥你有远见。”白衣公子冲他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莫兄,你气恼什么,就算是名医会夺不了魁,得不到太岁,凭你的医术,也可以顺便去玉兆应征个御医嘛。”有人为那姓莫的打着圆场。
这句话一出,场内的话题顿时便变了。
“说得也是,听说这玉兆国的朝臣们暗中正征集名医给他们的皇帝治病呢。这名医会若是不行,倒是可以去京城试试运气,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富贵呢。”
“这玉兆国的皇帝得了什么病?我怎么没听说过?”白衣公子突然插话问着。
话刚出口,便被他对面的华服男子瞥了一眼,他却浑不在意,一脸好奇似的等着听答案。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说起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当先说话的那人看众人都朝他看过来,不禁便有几分得意了,喝了口小酒,才道:“我这也是听我师父说的,朝中有人找到了他老人家,据说,是那玉兆国皇帝得了隐疾。”
这家客栈是三不管地带,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故而在这里的人聊什么都没了顾忌,话说得毫不掩饰。
“咳咳……”原本淡定喝酒的华服公子竟被酒给呛了几口。
不只是他反应大,堂中不少人听了这话,都哄笑起来。
“你瞎吹的吧?玉兆国皇帝不是正少年英猛的年纪吗?听说,还强娶了自己的弟媳为妃,怎么会有隐疾呢?”
“可不是嘛,前两年还连纳了好几个后妃呢,去年的选秀,怕也有上千的佳丽入宫吧?要是有隐疾,这些个如花美眷岂不是全糟蹋了?”有人说到这里,猥琐的笑了起来。
“可是,据说后宫之中没有一位后妃有过身孕,有宫里的妃子们偷偷跟家人透露,说皇帝……根本就不行。”
说到这里,大堂之中又是一阵哄笑。
“小二,给我点盏蜡烛过来。”在哄笑之中,白衣公子突然扬声叫着。
店小二有些不明所以,道:“客官,这大堂已经够亮了。”
白衣公子唇角微浮,露出一抹迷人的浅笑,道:“我想吃个烛光晚餐浪漫一下,不行吗?”
店小二更听不懂了,不过,客人就是上帝,他也没敢再反驳,老老实实送了盏烛台过去。
“说起来,这梁家千金得的好像也是不孕之症啊。听说那梁老爷富可敌国,膝下却只这一个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三年了也没得个信,看了不少大夫,都无济于事。诸位,你们可有什么绝招啊?”众人在将玉兆国皇帝好生笑了一番之后,话题又扯回到了正题上。
“嘿嘿,我们家祖传的秘方便是专治这个的,这回,我是赢定了。”
“这种小病,也难不倒我莫家,保管让她明年便抱上娃。”
新一轮的吹嘘眼看着又要再度展开,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扬声道:“不孕不育哪家强,个个吹嘘来称王。满堂皆是名医后,他日败北臊得慌。”
话中丝毫不掩饰其嘲讽之意,顿时,所有议论声都打住了,有人恼羞成怒的道:“是谁在大言不惭?”
“烛光正好,赋诗一首以助兴,这位大伯,今天出门忘喝药了吧,火气这么大?”白衣公子冲众人举了举杯,唇角的笑意有如三月间的春光一般灿烂。
“你是哪来的小子?敢嘲笑我们?”那姓莫的也不满的质问着,全然不记得刚才他还跟这个老头正争得面红耳赤。
“怎么,允许你们吹牛,便不能允许我说句真话了吗?”白衣公子丝毫也不在意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说完还不紧不慢的品了品杯中的茶水。
“你又不是大夫,凭什么说我们是在吹嘘?我在我们那儿可是出了名的神医。”有人怒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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