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行路方便,半夏是作男装打扮,声音也刻意伪装了一番,故而那桌人看了她一眼,回道:“小兄弟,你从哪儿来啊?连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听说过。
夏一反映外面的马车,道:”我们一路忙着赶车,没留意过。”
几人见状,忙替她科普道:“消息是在万寿节之后传出来的,据说,当今圣上感念二皇子殿下仁孝,故而决定册立为太子,并于本月二十六日举办册封大典,界时还要大赦天下,免赋一年,这对我们老百姓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啊。”
虽然半夏早知道皇帝有意立凤睿为太子,但没想到会如此突然。
皇帝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册封太子吗?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而且,还是在凤宸离京之时。
半夏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凤宸,他虽然依旧神色如常,眼神却瞬间多了一抹锐色。
半夏当下也不多言,只随他一同上了楼。
待入了厢房,关起门来,才道:“是不是我这次的事连累了你,所以,你父皇竟完全不考虑你,便决心要立凤睿?”
凤宸摇了摇头,道:“与你无关是他从来就不曾看重过我。”
想到他的身世,半夏便隐隐有些心疼,加之她早就有决心要将皇后拉下马,以报云娘之仇,当即便道:“算算日子,咱们加紧赶路的话,在册封大典之前应该能赶回京城。到时候我定想法子让他做不成这太子。”
凤宸却并不着急,道:“就算是册封了太子又如何?能不能继继承大典,还是未知数,我们不必自乱阵脚。”
看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半夏突然心有所悟。
以凤宸的心机,既然早已知晓皇帝的心意,又岂会不提前做安排?想必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吧?
想到此,半夏的心才稍稍定下来,道:“从皇后她们以往的手段来看,只怕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的回到京城去,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让顺利抵京。”
次日一早,半夏二人便再度启程了。直到天黑时分,才在一处小镇的客栈落宿。
到第二日黎明时分,两人再度匆忙上路,赶赴京城方向。
只是,在他们的马车离开客栈近半个时辰之后,客栈中又走出一对五十开外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来。
老两口相互搀扶着叫了辆马车,赶往河边码头,租了艘船,一路撑往江南流域。
船头,那对老夫妻并肩而坐欣赏着两岸景致,惬意至极。
此二人正是半夏和凤宸。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早走掉的那两个人是被半夏用飞鸽传书急召赶来的轻鸿和随风假扮的。
而她和凤宸则扮作老夫妻,掩人耳目走了水路。
连接几天水路,两人忽又改走陆道,紧赶慢赶走了**日,竟顺利抵达了京城脚下。
而此时距离太子册封大典仅剩两日。
因为当初是留书出走,所以半夏前脚刚进王府,后脚便着人递了牌子进宫请罪。
很快,宫里便传来消息,召二人入宫晋见。
皇帝将晋见的地址选在了春华殿,并无其它嫔妃在场。
半夏二人上前行了大礼,待到皇帝喊了平身,才站直了身子。
皇帝将他俩上下打量着,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半夏身上,道:“你终于回来了。”
听他言词间颇有几分不悦,半夏低头应道:“半夏一时鲁莽,让父皇挂心了。”
皇帝面目微凝,不怒而威,道:“鲁莽?确实是够鲁莽的。近日彼秋国发来国书,状告你们二人与他国内乱党私通勾结,并协助乱党取下魏城,可有此事?”
半夏倒没想到彼秋国皇帝竟然会告自己一状,她微一思索,应道:“父皇,确有此事。”
皇帝没想到她竟然认了,顿时火冒三丈,道:“荒唐!你竟还敢承认?难道你不知道私通他国乱党该当何罪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讽刺的冷哼了一声,道:“也对,朕差点忘了,你已经向朕递了和离书,算起来,已经不是朕的儿媳妇了。”
凤宸显然也没以她会承认得这么干脆,忙接知道:“父皇,此事其中尚有误会,一切不过是因缘际会,并非我们有意为之。至于和离,只是我们夫妻之间口角之下冲动所为,不能当真。”
皇帝闻言,却并未息怒,转而看向凤宸,道:“还有你,朕准你出宫追人,你却一去不回。还在丹州城外屠杀数百官兵,弄出那么大动静,这些可是你所为?”
半夏不由得和凤宸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对方派人追杀他们不说,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此事儿臣也正有话要说,这些官兵不知是奉何人之命,竟欲对我们下毒手,儿臣珠死相拼,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不知何来屠杀一说。”
“是朕下的令。”皇帝说着,质疑道:“他们不过是奉命拦截,如何就成了下毒手?那些尸首据说大都是中毒加上重创而死。”
说到中毒二字时,皇帝目光锐利的扫向半夏的脸。
凤宸却不慌不忙应道:“儿臣有身上的伤为证,父皇可找人查证。”
听他这么一说,皇帝顿时便犹疑起来,好一会没有说话,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凤宸又道:“另外,儿臣还遭遇了施盅者加害追杀,虽不能确定是否受人指使,不过对方尚有余党逃脱,为了父皇和百姓的安危,请父皇提早防备。”
对于盅毒,一直便是皇室的忌讳,故而皇帝听闻之后,面色大变,眼神也较之先前犀利了许多。
不过,很快,他一转锋芒,道:“你所说的这些,朕自会一一查证。不过,当务之急是彼秋国让朕给他们一个交待。你们闯下此等弥天大祸,该如何收场?”
半夏闻言,抬起头来道:“父皇莫不是准备将我们交由彼秋国发落吗?”
皇帝被她这么直白的一问问得窒住,好一会,才道:“要你们两个有何用?现在彼秋国让朕调派兵马和银两支援他们,以弥补你们闯下的祸。”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因此,皇帝眉毛都快要拧出结了。
“他们说我们襄助叛军,可有凭证吗?”半夏不慌不忙问着。
她相信,入梦是不会供出她来的。
除此之外,能证明她们参与了此次战事的人应该极少。
凤宸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接话道:“且不说这事他们是否有凭证,父皇您真的打算派兵支援吗?其实对我们而言,彼秋国由谁来当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给玉兆国带来更多的利益。如今彼秋的战势一面倒,父皇就没想过留条退路吗?”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皇帝果然沉默起一,紧紧绷着的脸却瞬间缓和了不少。
“如果经此一役,彼秋国仍能屹立不倒,势必也会元气大伤,别说是兴师问罪了,只怕还要仰仗我们,所以父皇大可不必理会他们。且留待兵马,应付徵周国的侵袭才是紧要的。”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和悦之色,道:“政事之上你倒还不算糊涂,到底没有因为儿女私而荒废了。”
其实这个儿子的政治手段他是看在眼里的。
但也正因为他的手段太过狠辣绝断,故而令他也心生忌惮。
对于他的夸赞,凤宸脸上一片平静,只淡淡道:“彼秋国皇帝执政不仁,才导致了今日祸事,与这样的人结盟,终不能长久。与其坐等其变,父皇何不抢占先机,送那洵玉一个人情?我想,彼秋国的新君会感念您这份诚意的。”
皇帝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禁深深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许久,才道:“此事朕要再想一想,另外,凤睿的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吧?”
凤宸眼帘微垂,道:“恭喜父皇,后继有人。”
“朕之所以如此匆忙定下此事,就是不希望我们玉兆国也出现内乱。”皇帝语重心长的说着,道:“至于你,朕希望你可以好好辅佐凤睿,永远做一个好亲王,你能做到吗?”
半夏明显看到凤宸袍袖下的手用力握了握,但只是一瞬,又放开来,眉目清冷,道:“儿臣自当尽力而为。”
皇帝还待再说点什么,忽有小太监自门外溜了进来,对上座的皇帝看了看,似是不知该不该打扰。
皇帝眼尖的看到了他,当即道:“小贵子,什么事?”
那太监小贵子这才回话道:“皇上,才人新月正要门外求见。”
皇帝脸上的神色瞬间多了抹柔和,道:“让她先候着,朕一会便召她。”
“是。”小贵子恭敬的应着,退出了房去。
从皇帝的神色,半夏一眼便看出,皇帝想必是又有了新欢。
作为晚辈,自然不能流露出什么神色来,不过,半夏还是暗暗鄙视了一番这个老男人。
许是佳人有约,皇帝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对她和凤宸挥了挥手,道:“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回府歇着去吧。”
半夏二人跪了安,这才相携着一道出来。
到了殿外时,却见前面偏殿里一位藕色莲裙的宫装美人款步朝这边走来。
半夏猜到这大概便是那位新月才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她险些惊呼出声。
这个新月才人怎么竟然是……眠月?
虽然眼前的美人通身气度与当初她救下的那个眠月已然叛若两人,不过,这出色的相貌却很难让人相信,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女子。
而且还这么巧,名字里都有一个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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