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整天忙碌,看着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十个小瓷瓶,半夏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姑娘,时候不早,该歇着了。”丫环看她又拿起纸张提笔欲写些什么,不由得出声提醒。
半夏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去休息,自己还要再忙一会。
丫环知道她不喜欢被打扰,又叮嘱了一声,便告了声退,乖巧的退出了房间。
不出片刻,却又听得轻微的脚步声响,继而,房门被再度打开。
“还有什么事吗?”半夏头也没抬,继续忙自己的。
没有人回应,却有脚步声径直到了她跟前。
半夏这才诧异的抬头。
他怎么来了?
见来者竟是凤宸,半夏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即连招呼也不打,继续忙自己的。
还从没被人如此无视和冷落过,凤宸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不过,短暂的一怔后,他并未离去,反而看向她笔下的字。
“穿心口服液?这是什么?”他诧异的问。
半夏写完最后一张,这才再度抬头,不紧不慢道:“好奇的话可以尝尝,只需一小滴,便可让你体会心碎肠断的滋味。”
说着,她指了指那一溜十个小瓷瓶,道:“还有如痴如醉,心痒难耐,生无可恋,行尸走肉,每一款都名符其实,你值得拥有。”
凤宸总算明白过来,这些都是毒药。
“你做这么多毒药,这是打算谋杀亲夫吗?”
半夏既不否认,也不解释,道:“王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和明显疏离的语气让凤宸眉头一紧,道:“你还准备跟本王呕气到什么时候?”
“我有跟您呕气吗?”半夏耸了耸肩。
凤宸难得的没有动怒,道:“听说你两天都没有出房间,不是在呕气又是什么?”
“王爷不是看到了吗?我这两天忙着呢。”半夏说着,看向他,道:“再说,我只是两天没出门而已,王爷怎么就能联想到会是因为你呢?”
她的言语神情,就差没直接说他是在自作多情了。
幸好,凤宸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否则,非被她这般态度活活气死不可。
“京里来信了。”凤宸无视她的冷嘲热讽,淡淡说着。
闻言,半夏心头一动,差点就想问问云娘有没有给她捎话,不过,想到自己跟他还在冷战之中,终是拉不下来脸。
好在,凤宸并不打算卖关子,道:“皇上皇后的意思,希望咱们尽快赶回京城。刚才我已去看过凤睿,他明天一早动身不成问题。”
所以,他是来通知她回京的。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想到回去之后就要面临和他之间的婚事,半夏一时竟有些踌躇。
“回京之后,你和颜陌之间的事,最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凤宸说着,神色间微微一僵,随即才补充道:“也不要妄想去报复沈静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把沈家逼急了,如果他们查到颜陌的身世,一定会以此大作文章,对你没有好处。”
说完这些,他也不管她是何反应,转身就走,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便消失在她的视线。
半夏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豁然闪过一丝清明。
莫非,凤宸会答应凤睿的提议,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半夏很想否认这一点,可是细想下来,却发现这才更像是真相。
不过,就算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也不代表他就不想饶过沈静淑吧?
半夏发现自己是有些吃醋了,而且醋意还不轻。
她竟开始有些容不下他对别的女人丝毫的在意。
尤其是她讨厌的女人。
这可怎么办?
有人负责打点,回京的准备很齐全。
知府给他们安排了三辆马车,凤睿一辆,半夏和凤宸一辆,剩余一辆坐着那几个受伤的侍卫。
这次是走官道,又有圣旨调派的一百名士兵护送,沿途歇住驿站,再无任何意外发生。
不过,凤睿的伤势虽然稳定,到底不宜过度奔波,所以,马车行走得稍稍慢些,到达京城时,已是三日之后。
刚到城门口,半夏便被云娘接手,只匆匆和凤宸打了个招呼,便上了云娘的马车。
车上,云娘自是一番嘘寒问暖。
半夏也简单明要的向她讲叙了一番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当然,关于完颜陌的身份以及和她的那段过去,她自是只字未提。
“好在,屈长老说你这一劫有惊无险,不然,姑姑真要担心死了。”云娘听完她的讲述,似是松了一口大气。又将她来回打量了一番,才算是真正放心。
“不过,凤宸这小子的表现还算让人满意。听说,他当时被困在阵里,为了尽快破阵而出,耗了不少内力。可是,他却顾不得歇一下,当即便带了人追了出去。皇上这边还是他派人过来传话,我们才知道生了变故。”
半夏不由便想到初见凤宸时,他神色间的疲惫。
即便是碰面之后,他也几乎没有好好歇过,经历了那样一场恶战,自己还跟他大吵了一架,现在想来,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云娘端详着她的神色,似是犹豫了一会,才道:“夏夏,你的婚事,在凤宸带人赶去救你时,姑姑已经作主替你应下了,你不会怪姑姑吧?”
半夏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道:“姑姑处处皆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怪您?何况……就算没有这场变故,大概最后我也是会要嫁给他的。”
云娘之所以那么匆忙的答应婚事,大概是怕她失了清誉,以后很难再婚配吧?
毕竟,女子深夜被掳,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名节多半是难以保全。
至于皇帝之所以会答应,考虑的自然便是利益。而且,她被掳,皇家说起来也有保护不周的责任。
看她如此善解人意,云娘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姑姑是看你对他有几分情意,他对你倒也算不错。否则,我们翋彝族才不在乎那些世俗眼光,大不了你就和姑姑回族里去,大把的优秀俊才任你挑。”
有云娘这一番话,半夏心里顿时暖暖的。
就在这几天前,她还疯狂的嫉妒沈静淑,嫉妒她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宠着她,为她撑腰,即便是做了那样的事,也有人为她善后。
可现在,她再也不用嫉妒和羡慕别人了,她也是有娘家人疼的孩子。
而且,娘家人很给力,让她很安心。
看她主动靠过来,倚在她肩膀上,一脸的幸福洋溢,云娘心里也满是欣慰,笑道:“看你这模样,姑姑才算是真的放心了,咱们今天歇一天,明天起,姑姑可就得替你张罗婚事了。”
半夏闻言,忙又坐起了身子,问道:“婚期已经定了?”
云娘笑道:“你以为武试那三天我们一大堆人坐在山上就光只是看他们决战吗?那会皇帝就跟我看过皇历了,说这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
这个月二十八?半夏一时有些蒙圈,还在想今天是初几,云娘已经答道:“还有整整十天,虽然有点赶,不过倒也来得及准备。”
虽然云娘说是让她歇息一天,不过,她们今天回京的消息早已传遍了。
刚回驿馆没一会,便有各路人马前来探望慰问。
半夏少不得又和那些名门千金见面寒喧了几句。
许是都知道她和凤宸即将大婚,所以,众人倒也很识趣,话题皆是围绕着婚俗喜礼准备事宜,无人提及她被掳之事。
当然,讨厌的人也并没有出现。
半夏估计沈静淑这会应该正心虚着,而且,沈家也不会那么傻,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她放出来惹事。
第二天起,便真如云娘所说,她开始忙碌起来。
一早便有京城几家名号最大的铺子送来了各色各样的衣服首饰面料供她挑选,数量达上百件之多。
一天下来,半夏便看得两眼昏花,就差没口吐白沫。最后测量完尺寸时,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接下来的几天也不轻松,除了筹备婚礼所需,宫里特派了礼部女官来教导她宫廷礼仪。
半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陀螺,被人带得连轴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当然,这一切如此紧锣密鼓的进行,自是也没人再有时间去关注她被掳的事。
不过,半夏倒是暗地里让随风留意着消息。
然而,完颜陌就像是鱼入海底一般,虽然隐隐有些传闻,但却并无他落网的消息。
这倒也让半夏替他松了口气。
自那日城门口一别,她也没再见过凤宸,想必也是在为婚事各种张罗。
回想一路回京城的马车之上,两人虽然同处一个车厢,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半夏是不愿先低头示好的,毕竟,她当初气焰那么高,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至于凤宸,以他的骄傲,更是不可能主动来讨好她。
所以,两人便就这么僵持着。
如今好些天不见,半夏却又不由得有点想念他。
甚至,好几个晚上,她都神经质的想,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偷偷潜进她屋子来见她一面。
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有来。
真不知道这样僵持着的两个人成亲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时间在这紧锣密鼓的筹备下过得相当快,眨眼,京城百姓们又迎来了一次皇室大婚的热闹场面。
半夏是见过凤睿娶亲的过程和排场的,可是,当自己沧为新娘时,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天还没有亮,便有一大堆宫女贵妇赶来,光是梳头换妆便用了近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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