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凤宸应得很是干脆。
看在外人眼里,这就是手足情深相当和协的一幕。
不过,下一秒,那双清冷的眸子便嘲她横扫过来,虽然没有开口,眼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干嘛去了?”半夏仿佛听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心底的话。
想到他刚才苦等礼物不来,不得不与凤睿瞎扯来拖延时间,半夏有些想笑又不敢,忙捧着礼盒上前一步。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凤宸当然不可能说她什么。当下将目光转向了凤睿和玉润,道:“这场大婚象征着玉兆国与彼秋国的和平友好,所以,我特备了一对美玉赠与二位,祝愿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听他说完祝辞,半夏才将礼盒的盖子打开,双手捧上。
礼盒内,一左一右分别置放着两块玉佩。玉佩被雕制成牡丹形状,花瓣莹润洁白,毫无瑕疵,中心却有一抹嫣红晕开,宛如怒放的花蕊。那样鲜艳的色泽与玉佩上缀着的红色同心结两相映衬,煞是好看。
“这是将一块完整的血玉一分为二,雕刻而成,喻意花开并蒂,心心相印。”半夏呈上玉佩的同时解说着。
围观的众人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名门旺族,各色珍奇异宝都见过,却也对那对血玉艳赞不已。
有那懂行的,更是低声向身边的人讲叙着血玉的罕见与雕刻的复杂。
“的确是难得的珍品。”凤睿也开口赞叹着,目光却是落在半夏脸上。
半夏忙垂下眼帘,暗道这人也太大胆了。他的新娘可就站在他身边呢,还有这满堂的宾客,他这样盯着她做什么?
好在,凤睿大概也是知道场合的,眼神并未停留太久,便转到了她捧着的礼盒上,抬手取出玉佩,道:“多谢皇兄。”
说着,将玉佩亲手系到了自己腰间。
新郎新娘要当众将所赠礼物用上一用,以此表示对送礼者的尊重,这也是婚礼上不可缺少的环节。
这些凤宸在昨天就已经跟她说明。
所以,看到凤睿佩戴好了玉佩,半夏便又将另一块玉递到了玉润公主面前。
等了片刻,仍不见玉润公主有所举动,半夏不禁有些诧异的抬眸。却见她目光低垂,竟是落在她腰间的位置,长袍下的手竟似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
半夏随着她的目光低头,才发现她是在看自己腰间系着的玉佩。
那是洵玉送给她的,是将来可以找到他的凭证,所以她每天都佩戴着。
看玉润公主这神情,莫非也认出了这块玉?
可是,随即半夏便暗叫不好。
现在可是婚礼现场,无数双眼睛正看着她们呢。
半夏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四周。
果然,众人脸上已经现出一丝诧异来,尤其是凤宸,别有深意的看着玉润。
“公主。”半夏朗声开了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道:“恕奴婢冒犯,请容奴婢亲手为您佩戴这块玉佩。”
她这一开口,玉润终于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慌乱。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柔声笑道:“好。”
半夏这才松了口气,取出玉佩来,蹲下身去,为她在腰间系好。
“多谢皇兄。”玉润冲凤宸微微颌首致谢,神情语气皆是大气优雅,已然让人看不出丝毫不妥来。
众人见状,只当新娘偶尔分神,再未多想。
场内的气氛随着下一位皇子的祝礼而再度回热。
待诸位皇子皇女见礼完毕,新娘被送入洞房,酒席才终于正式开席。
为了这场庆宴,宫中特拔了一批宫女内侍入府帮忙招待客人。
像半夏这样的亲随在今天这种场合也算得上是半个客人。
所以,府内另设有流水席,用来招待她们。
入席之前,凤宸便示意她可以自行去觅食了。
那一刻,半夏觉得自己象极了一只被放养的宠物。
流水席在府内西侧,菜肴倒也丰盛干净,并不比寻常大户人家的席面差。
此时人还不多,半夏找了个位子坐下随意用了一些。
正吃着,却听得身后有人“哎呀”了一声,紧接着,便被人撞了一下。
半夏回头,就见一个丫环端着上菜的托盘站在她身后,托盘内的菜肴洒出来大半。再看自己衣摆袍袖上竟都溅上了菜汤。
“对不起,对不起……”那丫环这才醒过神来,忙不迭的向半夏道歉,末了,却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锦衣侍女。
那锦衣侍女脸上也带了几分歉意,道:“对不起,我刚才没留意,撞到了你。”
这侍女的衣着一看就是主子身边的近侍,那丫环哪里敢计较,何况对方还主动道了歉,故而连连摇头,倒是对着半夏弯腰低头,道:“这位姐姐,你没事吧?”
能坐在这里的虽然身份上也是丫环奴才,却都是各大府中主子们最亲信的人,也不是能随便得罪的。故而,这小丫环有些惶恐。
“不过是溅了点菜汤,我没事。”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半夏反倒安慰了她一句。
只是,低头看自己衣服上那大片油渍,半夏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样走出去怕是要给凤宸丢人,要不,反正也没啥事了,她先回?
锦衣侍女自然也看到了她衣物上的污渍,满是歉意的上前道:“这事都怪我,这位姐姐若不嫌弃,就先拿我的衣裳换上吧。”
半夏一听,这倒也是个办法,便点头应了下来。
锦衣侍女忙为她引路,并边走边道:“我叫飞星,我的房间就在东边。”
半夏一路随她走着,很快便见到了一栋风格典雅的彩楼。
彩楼四周树木上系满了红色丝带和灯笼,便连原本的鹅卵石路面也铺上了红毯。加上大门上那对红双喜字及对联,这分明就是新房的布置。
“前面就是我家公主住的地方。”不等她问,飞星已然先说了出来,道:“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玉润公主的侍女?半夏眉心微动,也没多说什么,只随她到了彩楼后方的厢房。
待她换上干净的衣物,打开房门,就见飞星正站在门口等她。
“半夏姑娘,我家公主有请。”飞星含笑看向她说着。
她之前在人前称呼她“这位姐姐”,现在却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来,显然是早就认得她的。
看来,刚才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
半夏虽然感到有点意外,不过,她也正好想会一会这位公主。
想到这里,她便也若无其事道:“那就有劳飞星姑娘带路了。”
从厢房往前几步便是彩楼的侧门,入门后,另设有一道楼梯直通玉润公主的寝房。
从这儿上楼,其间竟没有碰到任何人,想来是为方便侍女们随时伺候而设的专用通道。
到了那贴着剪纸和喜字的洞房门口,飞星隔着房门对里边禀道:“公主,她来了。”
不一会,门里便传来一个温润柔和的嗓音,道:“带她进来吧。”
飞星这才推开房门,领半夏进去。
屋内一阵暖香扑鼻,入目皆是包着红绸的全新家具,以及各色金银器皿。
红烛摇曳,照耀得一室生辉,却又不失旖旎。
绣着牡丹图的屏风后便是一顶芙蓉暖帐,玉润公主身着大红喜服正端坐于帐中,面色从容淡然。
即便是在见到半夏后,她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眉,勾起一抹温婉的浅笑。
“你们都去外面候着,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玉润开口命令着,平缓柔和的语气里自有一股威慑。
“是。”飞星连同原本在屋内伺候的另几个侍女恭敬的应着,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玉润这才打量着半夏,目光在触到她腰间的玉佩时停留了两秒,才又再度移开,道:“你,是宸王殿下的侍女?”
半夏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着,应道:“是。”
玉润眼神变得微微有些复杂,继而道:“你身上的玉佩,能让本宫瞧瞧吗?”
半夏早有所料,当下解开玉佩,递到她跟前。
这么近的距离下,玉佩的形状模样自是再清楚不过。
玉润身子顿时颤了颤,脸色当即煞白,刚才的镇定自若浑然不见,清澈的美眸竟似是有些发红。
接过玉佩,玉润细细端详着,手指颤抖着勾描玉佩上的纹样,神色越发变得复杂,连气息也有些紊乱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好半晌,玉润终于想起来发问,语气焦急。
半夏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块玉佩,她的反应竟会这么大。
她试探着反问道:“公主认得这块玉?”
玉润神色立刻变得警觉起来,看了看她,冷声道:“现在是本宫在问你话。”
半夏知道她在戒备自己,倒也不在意她的语气,道:“这块玉佩,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这不可能。”玉润当即便冲口而出道:“他绝不会将这玉佩送人。”
半夏一愣,她语气这么肯定,莫非,这玉佩是他俩的定情信物不成?
看到她诧异的神色,玉润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只得解释道:“这是我们彼秋国一个大家族的信物,是不会赠与外人的。所以……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半夏万没想到这会是人家家族的信物。
可是,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洵玉把它送给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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