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脱衣服干嘛?”半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把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仿佛他现在在脱的是她的衣物一般。
凤宸手上只微微一顿,唇角浮起一抹轻诮和嘲讽,继而一把将外袍褪下,随手一扬,扔在了她身旁。
凉风拂过,带起一缕清洌淡雅的气息,正是他身上的味道。
果然人长得好看,连脱衣服都这么有型。半夏顿时有一瞬间恍神,待反应过来时,那张邪魅俊颜连同那好闻的清洌气息已然迫在眼前。
半夏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就见凤宸只手撑在软榻一角,以一种及其暧昧的姿势将她困在他与软榻之间。
黑眸濯濯凝视着她,一点一点,自她眉眼滑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他这是……要吻她吗?
那双眼睛仿佛能勾魂夺魄般,让人有种想要沉溺其中的感觉。
完了,她什么时候患上花痴症了,这个时候她应该誓死悍卫她的贞洁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她竟有些喜欢被他这样注视着?
凤宸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继而往下,看向她紧紧揪着衣领的手。
随着他目光转移,半夏稍稍回过神来,抓着衣领的手又紧了两分,威吓道:“你可别乱来啊,我是个有节操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向你的美色屈服的。”
凤宸唇角微动,溢出一丝轻笑来,抬手握住了她紧抓衣领的手。
他的手指带着些许凉意,触碰到她时,竟像是有种奇异的电流窜过手背。半夏微微一颤,还在震惊之中,手指已被他一根一根自衣领上分离开来。
“半夏。”他唤着她的名字,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本王对你做点什么?”
清洌温和的语气,却蕴藏着无尽的嘲讽。说完这句话,他才放开了她的手,继而毫不留恋的起身,拿起旁边挂着的一件紧袖窄衫穿上。
他……他刚才只是要换件外衣?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半夏顿感双颊充血,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真恨不得抱头撞墙。
“过来。”凤宸根本不给她时间收拾碎了一地的面子,冷声命令着。
半夏忙爬起身来,这才发现,换好衣服的凤宸已然坐到了桌案后,执笔书写着什么。
这次,半夏没敢再瞎猜他又有什么目的,乖乖走了过去。
“把它签了。”凤宸搁下笔来,将刚写好的纸张往她跟前推了推,语气不容拒绝。
半夏疑惑的朝纸上看去,虽然繁体字她识得不多,但起首那三个大字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卖身契?”半夏嗓音都提高了几分,继而怒视向凤宸。
原来他将她拖回屋来,竟是要让她签卖身契?
“不签。”半夏想也没想便将纸张推了回去。
“嗯?”凤宸只冷冷发出了一个鼻音,挑眉看向她,似乎对她竟敢拒绝他而感到不满。
“本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他就算嗯再多声,她也不能答应。
“你确定?”凤宸语气未变,却平白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危险。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半夏无视他眼中传递过来的无边凛冽,回答得无比坚定。
凤宸倒也并未发作,只是不急不徐道:“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
半夏顿时为之一窒,该死的,他竟要用那件事来威胁她吗?
“你这是逼良为娼!”半夏不满的控诉着。
“娼?”凤宸闻言,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道:“恐怕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半夏被他的眼神和话语严重打击到了自尊,胸脯一挺,道:“你是说我完全没有一点女性魅力吗?”
“虽然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不过,这内涵嘛……”剩下的话凤宸没有说出口,但那种不值一提的神情却更加让人气愤。
“我医术非凡,仁心妙手,温柔善良,普渡众生,怎么就没内涵了?”半夏不甘的为自己辩解着,末了,狐疑的看向他,道:“连我这么优秀的女人你都不屑一顾,该不会……你是有什么隐疾吧?”
凤宸眉毛跳动了一下,冷声道:“签字。”
绕了一圈,居然还是不放过她。半夏语气也无比坚定,道:“不签,反正最多不过是个死刑,总比当一辈子奴婢活受罪来得强。”
在南山村时她也听说过一些,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几乎可以等同于牲口,要打要杀要卖,全凭主人一句话。而且,除非主人愿意,连替自己赎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契约,打死她也不签。
本以为凤宸还会采取什么强硬的手段来逼自己就范,谁知,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道:“不签也行,不过……以后出门必须先报备本王,还有,不得对本王隐瞒任何事情。”
原来,卖身契不过是用来恐吓她,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威逼她答应他这个条件吧?
“这次,你敢再说一个不字试试。”不等她开口,凤宸又补充了一句。
听他这语气,她要是再敢拒绝,他可能真的会一怒之下弄死她。
“答应就答应。”半夏心不甘情不愿的应着。
反正,该瞒他的事她还照样瞒,上有计策,下有对策嘛。
凤宸只淡淡勾了勾唇角,似乎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那就说说吧,他是谁?”他看入她眼里,问得有些突兀。
“他?”半夏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洵玉?”
凤宸没有说话,显然她猜对了。
半夏暗自打量着他的神情,关于洵玉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自己要怎么说呢?
“是在想怎么编故事吗?”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凤宸冷冷说着。
半夏忙脱口道:“他是我的病人。”
这一点她并没有说谎。
凤宸也不知有没有信,话风却突然一转,道:“那天在猎场帮你暗算本王的人就是他吗?”
半夏发现,他很会提问题,这叫她要怎么回答。
果然,她还没想好答案,凤宸又问道:“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出现在东山猎场?究竟有什么目的?”
半夏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现在动手毒死他,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情急之下,她脑子急转,道:“没错,去东山猎场的是我们几个,我们是为了去盗药的。”
凤宸眉心一皱,示意她说下去。
半夏思绪渐渐明朗起来,道:“他生了怪病,需要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医治,像虎胆豹筋之类的,东山猎场珍奇野兽最多,所以,我们才铤而走险,潜入营帐也不过是为了偷些值钱的东西。”
“你为了一个病人,甘愿拿生命去犯险?”凤宸显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的。
不止是拿命犯险,她甚至还……不惜以那样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怎样的关系才值得她这样去做?
半夏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道:“其实,不只是病人。因为……我很爱慕他,所以,才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的。”
半夏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相当好,可以解释很多事情。
凤宸眸色几不可见的转变了些许,凝视着她的眼睛,似是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似的。
半夏硬着头皮与他对视着,尽量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来。
反正,不管他怎么置疑,她就咬死了这个说法,他又能如何?
“这个人,以后不许见了。”片刻后,凤宸丢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半夏莫名道:“我明天还得给他送药呢。”
“你明天没空。”凤宸冷冷说着。
“我明天没事。”半夏回道。
“明天你得陪我去个地方。”凤宸的语气俨然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根本不容她拒绝。
直到第二天跟着凤宸上了马车,半夏依然不知道他这是要带她去哪。
今天的凤宸穿了一身月白色素袍,与半夏的淡蓝色侍女服装扮倒也颇为协调。
穿成这样,大概不会是去赴宴什么的。半夏好奇了一路,然而,凤宸却什么也不愿多说。
不一会,马车便出了城门,朝南城门外前进。
半夏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这城外的景致,心底不由有些小兴奋。不时的撩起窗帘打量车窗外的景致,便连窗外的空气也让她感觉比平时清新许多。
大约走了有二三十里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半夏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个地方——皇陵。
下了马车,凤宸一言不发的朝着东边的昭陵走去。
半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没有多问,跟了上去。
车夫老杨将一应香烛果品在陵殿前摆放妥当,便悄然退到了不远处去。
凤宸在陵殿内上了柱香,肃穆的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
“这里莫非是……”半夏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好在,这回凤宸并未沉默下去,道:“这是我母后的陵殿,今天是她的生辰。”
这和半夏心里的猜测倒也相差不远。只是,他说母后,而不是母妃,难不成他的母亲也是皇后?
“她是被追封为皇后的。”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凤宸淡淡说着。
“可是,既然贵为皇后,怎么她的生辰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半夏本只是好奇才问,话出口后,看到他沉下去的眸色,才知道自己问了个不太好的问题。
但也只是即短暂的一瞬,随即,凤宸眼里便已恢复了往常的凛冽,神情间更是看不到丝毫异常。
“如今能够记得她生辰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淡淡说着。
虽然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半夏的心却还是为之涌起一丝心酸。
想必,躺在这陵墓里的女子也曾有过一段瑰丽的故事吧?如今,却就这样凄冷的被人遗忘在这里。
有时候,真的很难参透,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爱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
“不过,终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记得的。”凤宸淡淡说着,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还是传入了半夏耳朵里。
她微微一惊,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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