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我要睡了。”陆子芽翻个身,拿被子遮住自己。
顾忆深也很快把书放下,关掉床头柜的灯准备睡觉。
那封贺帖的事,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也不打算告诉她,只是觉得有她在身旁陪着就好,她知道了,反而更不安宁。
屋里一片漆黑。
陆子芽就睁开了眼睛,一手攥着被子,怎么也睡不着了,又翻了个身,因为撞到顾忆深的手臂,顾忆深就问她:“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当即问她:“是不是在担心婚礼的事?”
“明天就要去拉斯维加斯,有点紧张。”所以说,一直以来都当作不知道婚礼是在拉斯维加斯举行。
像个没事人一样,做着再日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明天啊,明天就在眼前。
顾忆深一直都不提,当初的婚礼发布会,宣布要在拉斯维加斯举办婚礼也是,不多问,就安分地等着那一天到来,心里那个平静无波。
这会儿,全都漏了馅儿。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忍忍就过去了。”顾忆深安慰她。
婚礼选在拉斯维加斯,这是冒然之选,但是经过事务所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取证,要揪出当天的罪魁祸首,只能在婚礼上冒这个险了。
那个人,必定对陆子芽的事情全程知晓,躲在暗处注视着一切,顾忆深不相信婚礼那天,他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陆子芽扭过头,撷起一丝惊漠:“其实,事到如今,我已经放下了,孩子已经没了,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更在乎的是和你的未来。”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顾忆深冷冷回绝她,如果知道孩子没死,平安无事,陆子芽一定不会这么说。
“何必呢,婚礼本就是快快乐乐的事,查清楚,不就是在自揭伤疤吗?那样,你会快乐吗?”陆子芽轻声细语地凝视着她,淡然处之,已经做不到了。
男人大多重视女人的贞洁,第一次已经给了他,对于陆子芽来说,这就足够了,不必再去再乎那些风言风语。
顾忆深又设生处地为她着想,她真正担心的是,其实是他心里放不开。
“好了,闭上眼睛,给我睡觉。”说到这里,顾忆深已经没什么好心情里。
命令一下达,陆子芽不到三秒就闭上了眼睛,她那个小心脏给吓得,每次说不过她了,就只会使坏。
等她一闭眼,顾忆深早已握紧了拳头,仿佛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二天。
顾忆深一早就去了巽川馆拿东西,另外还有一直被程曼徽退回来的一张机票。
因为怕程曼徽再发飙把机票撕了,所以林希这几回都是口传的消息。
婚礼在腾隆举行也就算了,非得去拉斯维加斯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程曼徽以为顾忆深被陆子芽洗脑了,连着气了好几天。
今天顾忆深拿着郑医生开的药和营养品去看望程曼徽。
一走进门,一个巨大的礼品盒子就冲着他的脑门砸了过来,顾忆深一时闪躲,但是手臂还是被尖角的地方擦伤了。
林希胆战心惊地冲过来,看看顾忆深伤得厉不厉害,顾忆深挥了挥手,说:“不碍事。”
停顿了片刻,冷静地问她:“妈怎么了?还在为机票的事情生我的气吗?”
“不是。”林希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但是解释了一下那个盒子的来历,原来是顾奕珩送过来的,陆小婧为了收买程曼徽的芳心,每次都会和乔羽淑争在演艺圈夺个你死我活,把赢来的钱都拿去走后台,诱惑大老板了。
听说这些事,程曼徽一直都忍着没发作,她向来心疼乔羽淑,所以哪怕陆小婧名气胜过乔羽淑了也没用。
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发现柜子上放着一本纪念相册,刚刚好打开的一页,就是顾忆深小时候刚被韩慕天送进顾家的时候,程曼徽给她拍的。
那个时候,程曼徽是喜欢他的。
“妈那边情况怎么样?”淡淡问林希。
不过,看起来并不太好,程曼徽一直都有在嗑药,病情不太稳定,以前就算每时每刻迎合她的意愿,也不见她的情况有任何转化。
提起这个,林希更是一肚子苦水:“这都要怪二公子和陆海曼,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说一些话刺激夫人。”
像之前扶程曼徽去园子里看花、看鸳鸯戏水,但是陆小婧不知好歹把那些东西全部给搅得一团乱。
做了一些孩子爱吃的菜,给顾奕珩端过去,陆小婧嫌弃寒碜,倒在了垃圾桶里。
每回赚了钱,打扮得越来越花哨,就给程曼徽寄那些活泼大胆的衣服,害得程曼徽好几天没有睡着觉。
她喜欢看家里的老照片,陆小婧说要顾奕珩小时候的照片,就让顾奕珩过来拿,还把她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双方都翻脸不认帐了。
程曼徽就下了禁令,不让他们两个过来。
顾忆深听完这些话,站起来,准备去房间:“我去找她。”
林希拦住他:“夫人说,不想看见你。”
“是吗?”顾忆深低低一笑,并不在意。
刚刚可是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的,证明程曼徽是个念旧的人,否则不会翻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走到程曼徽房间门口,因为门是开着的,所以敲了三下,直接走进去:“妈,我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引起程曼徽一阵厌恶感,冷冷打击了句:“原来又是你这个孽种啊。”
转过轮椅,更是懒得看她一眼,直接让林希扶她出去出东西。
“妈。”顾忆深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不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吗?
忍不住心头的悸动,不顾程曼徽心情与否,像个小孩子似的,突然坐下来,打量了桌上好吃的一会儿,拿起筷子就使劲往碗里夹,和小时候狼吞虎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狼狈。
程曼徽看到这里,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顾忆深随之抬头用惊愕的脸凝望她时,程曼徽瞬间变成了面瘫脸。
“妈,你还把我当儿子,对吗?”顾忆深放下筷子,扭头时,已经激动得忘乎所以。
不是吧,这是他十年来,看到的程曼徽唯一的笑脸,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程曼徽转而却说:“不自量力。”
顾忆深逼问:“那柜子上的照片,妈你怎么解释。”
“林希,拿去烧了。”程曼徽一瞬间就动怒了,咳嗽半天,心虚地掩饰自己痛苦的情绪。
这些日子以来,喉咙越发沙哑,咽喉炎也越来越严重,吃东西不能太用力,说话也不能用力。
所以听着像是骂人,但是顾忆深却每次都听成了痛心疾首。
林希愣了半天,扑过去抓住相册,拿去烧了,可是怎么烧呢?
程曼徽有个坏习惯,生气的时候,会开火炉烧东西,但是同意顾忆深进来探望之后,但凡能着火的东西,都被搬去了仓库里。
“妈,不要。”正当她还在想要去的时候,顾忆深急匆匆地阻止她。
“你东西吃了,赶紧给我滚。”程曼徽亮出底线,冷冷发威。
在顾忆深听来,十分可笑:“妈,你别装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很高兴,你还愿意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顾忆深拿出程曼徽给他的生肖佛像,和她是一对的,不过之前有磨损,程曼徽不要了,他修好了,一直没机会还给她:“妈,给你。”
“什么。”拿过去一看,瞬间惊呆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顾忆深竟然还留着:“就算你给我这个,我也不会出席你的婚礼。”
顾忆深以儿子的卑躬地哀求:“我是您的儿子,您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面子。”程曼徽冷笑:“你要是顾及面子,就不该娶陆子芽那狐媚胚子。”
顾忆深森然淡然逆转,邪挑的弧度,因为程曼徽的复杂言行,有了一丝的暗淡:“妈,够了,不许你再骂子芽,别人骂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可是妈,你绝对不行。”
一拍桌子,但是感觉不到动怒的语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给我滚蛋。”
顾忆深站起来,把机票最后一次放在桌子上:“妈,机票我放在这儿,如果你去,我会随时欢迎,可是如果不去,我也不强求。”
程曼徽一把揪紧机票,揉成一团,顾忆深一转身,立马摔进了垃圾篓里面:“孽种。”
林希走过去帮她,这顾家,她最看好的两个人关系这么僵硬,心里最不好受的是程曼徽:“夫人,犯不着为这些事动怒,身体要紧啊。”
顾忆深离开老宅,林希扶程曼徽进了房间后,出来送他:“三少爷,夫人的话,你别当真。。”
“有空多帮我说服妈,出席婚礼。”顾忆深留下漠然的一句话,上了车。
江淼淼没问这么快出来,肯定是被程曼徽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就通知了公司那边,准备相关代办事宜,顾忆深马上要回公司。
林希点头答应,回到房间里,拿了大衣披在程曼徽肩头。
远远看去,程曼徽目光无了色彩,林希凑过去看,才发现窗户可以目视着楼下离开的顾忆深的车,一瞬间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