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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松江河小镇待了两天,考察队将一切物资和装备都准备好了后,在一个天朗气清天空湛蓝悠远的早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长白山西坡出发了。
刘主任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一条线路,不仅是因为长白山西坡离松江河小镇最近,还因为西坡是长白山四坡中火山地貌最为壮观、最具典型的地区,开发的相对较晚,沿途明显可见从针阔混交林到针叶林、岳华林、低矮灌木的垂直分布林带,这样的地形正是他们此次地质勘查中的首选。
而对于很多旅客来说,西坡之所以是上上之选,还因为西坡是观看天池的最佳地区。
进山之后,考察队就按照之前分好的小组,分开行动了,目标是对长白山黑曜岩地质特征与成因进行一定程度的勘查和分析,刘主任规定,日落前必须在天池汇合。
裴渊带着戚墨怡和另外的两个男生选择了向西的一条线路,这时候,他脑袋里的那些学问便尽数地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一路走来,他教他们如何辨别黑曜岩,给他们解释长白山是国内唯一的巨型复式火山,地下岩浆沿着北东向马鞍山天池甄峰山断裂与北西向白山镇天池金策断裂的交汇处长白山锥底活动、喷发形成火山锥体。
造锥完成后随着火山活动火山锥顶坍塌形成破火山口,也就是国人所熟知向往的长白山天池,而长白山黑曜岩就是在这种特定地质构造下的特定地质时期喷发形成的。
听着裴渊的讲解,戚墨怡对他整个人再次产生了初次认识他时的崇拜感,看他的眼神不知觉地带上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们穿着厚实的防寒服,背着各种各样的测绘工具行走在茂密的针叶林里,采集着雪下的黑曜岩,对地质进行勘查,然后记录下数据。没多久,天就渐渐地暗了下来。
在长白山这样的高纬度地区,天一旦暗了下来,黑夜很快就会来临,快得让人觉得没有一点过渡。
裴渊带着他们三人踏上了归途。按照他们的速度,他们完全可以赶到规定时间前到达天池,和总队伍汇合,然而,走到半路的时候,裴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表情莫名地向着西面眺望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说他落了东西,让戚墨怡跟着那两个男生先去汇合,他随后就到。
戚墨怡怎么可能答应,这里可是长白山山区,又不是帝都的市中心,可以任性地单独行动。两个男生也准备和他一起折回去,但裴渊却不同意,最后,甚至严厉了起来,强硬道:“我说让你们回去,你们就赶紧回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两个男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而戚墨怡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能当着同学的面和裴渊直接杠,只得跟着他们两人一起赶往天池。
裴渊见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后,转过身,踏上了和他们完全相反的路。他干净利落地从后腰的枪套里抽出一把伯莱塔手枪,直视着前方,乌沉沉的眼底划过一丝丝冷冽的暗芒,淡淡的杀气开始从他身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来,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隐藏在暗夜中,将要进行一场杀伐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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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往天池的路上,不知为何,戚墨怡的右眼皮再次跳了起来,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乌云般笼罩上了她的整颗心。忽然,不知哪个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沉闷无比,林间的雪仿佛受到了惊吓般,“啪啪哒哒”地往下掉。
这是一声再明显不过的枪声。这声枪响就如同压断了戚墨怡紧绷已久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惶恐担忧的情绪顿时犹如潮水般将她整个人淹没,她想也不想地转过身,朝着裴渊的方向跑去。
同行的一个男生一把拉住了她,“你干嘛去啊?”
“去找裴教授!你没听到刚才的枪响声吗?!”
两个男生对视了一下,而后笑了,“你是第一次来长白山吧?长白山是有猎场的,很多游客都喜欢到那里体验体验,狩猎一些小动物,小兔子什么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戚墨怡一把甩开那个男生的手,不管不顾地折了回去,不管他们怎么叫喊,都没有理。
刚才那声枪响,绝对,绝对不可能是猎枪发出来的!
戚墨怡的身后,两个心大的男生也没再去管戚墨怡,而是开始讨论起来等勘查结束后,要不要约上几个人一起去猎场打几枪。
“听说长白山的兔子肥嫩得很,烤着吃,那油流得,简直是野外的极品美味。”
“是吗?可是兔子溜得那么快,很难打到吧?”
“没事儿,兄弟我枪法还可以,到时候教教你。”
“哟,你还会开枪呢。”
“那是!”
”不对啊!我们怎么就开始聊上打猎了?难道我们真的不管戚墨怡了?!”
“你担心什么啊,她找到了裴教授后,自然会和他一起回去的。”
“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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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墨怡一路循着枪声找过去,最终,终于在一处白杨林看到了裴渊的身影。他侧靠在一颗高大的白杨树下,手上拿着一把枪,“砰砰砰”地朝着远处一个高地上的密林开出了数枪。
戚墨怡还未做出任何行动,忽然,“砰”的一声,一枚子弹高速旋转着撕裂了肃冷的空气,朝着她飞射而来!
裴渊发现后,连忙大叫道:“快躲开!!”
戚墨怡恐慌中,下意识地一个转身,迅速地躲到了一颗离她最近的白杨树后,紧随着,尖锐的子弹打中了那株白杨树的树身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就削飞了无数的木屑,那些木屑离戚墨怡极近,有些甚至飞射到了她露出口罩外的脸颊上。
难以言喻的寒意顿时袭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她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另一边,裴渊压抑着愤怒,微微眯眼,几个呼吸的静默之后,朝着那枚子弹射来的方向“砰”地开了一枪!那边随即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从树上掉落了下来一般。
裴渊随着又开了一枪,但是似乎是打空了,良久,远处的高地密林里都没再传来动静。他收了枪,脸色有些难看,冷哼道:“逃得还真快。”
弹药特有的硫磺在长白山山里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肃冷空气中弥散着,戚墨怡靠在那颗被子弹射中的白杨树后,半天都挪不开腿,死亡和她的近距离接触,让她到现在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裴渊转身看向她,脸色黑到了底,恼怒地质问道:“我不是让你跟他们回去了吗?你又回来做什么?!”
戚墨怡张了张嘴,冷汗涔涔地道:“我……我听到了枪响……”
裴渊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戳了一下她戴着帽子的脑袋,“听到枪响你不应该跑吗?回来做什么!刚才如果你没有躲过去,你很可能就没命了!狙击手的子弹都是一击毙命的你知不知道!”
戚墨怡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担心我,难道就不知道我也会担心你?!”裴渊低吼道。
戚墨怡咬了咬下唇,没再说话。裴渊吼了她一通后,见她眼眶泛红,红得简直快要滴出水来,心里不由又软了一些。他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白杨林外走去,边走边说道:“等出了山,再好好地收拾你!”
两人在长白山植被茂密的山里行走着,由于路上全都是厚厚的积雪,所以走起来并不容易,很费劲,半天才能走出几十米。
见裴渊气消了一些,戚墨怡才敢问道:“裴教授,刚才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甚至还追到长白山来了?”
现在想来,她前几日的不安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