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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十三碗(1 / 1)

杨岱又继续道:“李兄弟志气可嘉,而且本事不弱,一定能够为家人报仇。但是战场上交战,比不得单打独斗。我刚来的时候,心中只有妻儿大仇,待人处事也都极为冷淡。不过上了几次战场,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力总有尽时,光靠一个人,也不可能杀尽敌人。要想彻底击败那些马贼匪盗,必须得咱们大伙儿都团结起来。”说到这里,便顿了顿,问道:“你明白了么?”

李钰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明白,多谢杨大哥提醒。”

“那就好。”杨岱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刚来这里,按照惯例,咱们是要给你接风的。李兄弟本事不错,但就不知道酒量如何?”

李钰身负大仇,比同龄人要老成许多,但毕竟少年心性。又见杨岱如此热情,也笑道:“杨大哥放心,总不至于太差便是。”

徐霖却笑着道:“你来之前,我是最差的。希望你来之后,我能当个倒数第二。”

三人正说的起劲,就听外面樊羽喊道:“都出来,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话音未落,杨岱却已经添了添嘴唇,道:“三十年的‘醉乡酿’。”也顾不得李钰、徐霖二人,转身就向外跑。徐霖望着他的背影,对李钰耸耸肩,苦笑道:“杨大哥就是这样,闻到好酒,性命都不顾。走吧,咱们也出去。三十年的‘醉乡酿’确实是好东西,咱们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

两人快步走出房间,就听樊羽正打趣道:“我就知道,只要有好酒,杨大哥总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那是。”杨岱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樊羽右手的木桶。李钰这才看清楚情况,樊羽左手提着个食盒,右手却举着只木桶,想必里面就装的是三十年醉乡酿。那木桶有半人多高,直径不下三尺,就算只装半桶酒水,也该有四五百斤重。樊羽举在手中,却脸不红、耳不赤,丝毫不觉得费力。

杨岱不知是体谅樊羽,还是贪图美酒,急忙伸手接过木桶,道:“属下来吧,别累着将军。”接在手中,猛然下沉,又惊又喜地道:“发达啦,居然满满一桶。”好在他的力气也不小,才没有把这整桶美酒,摔落在地。

樊羽微微一笑,道:“祖父知道我今天征召亲兵,所以特意赏赐两桶‘醉乡酿’。我知道杨大哥海量,所以只送了一桶去亲兵营,这桶就留着咱们几个喝。”

“多谢将军。”杨岱性情豪迈,又极爱喝酒。当即揭开桶盖,顿时酒香四溢,满院子都是醉乡酿的醇香。

“有酒无菜,岂不浪费?”樊羽又将左手食盒打开,里面菜肴不多,只有一大盘牛肉,两只烧鸡,以及十来个白面馒头。

这院子是樊羽特意与护卫居住的地方,平时也不用仆役下人。较场旁边的石制桌凳,就是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菜先放了上去,接着就是每个人面前,都摆了只饮酒用的大碗。看着面前的海碗,李钰心里不禁有几分怯意,难怪樊羽敢把这八九百斤酒,悉数送到这里来,果然都是海量。

杨岱早就馋得连咽唾沫,拿起酒勺就给大家倒酒。李钰虽然也喝过酒,但却从来没有如此豪迈过。看着眼前满满的一碗烈酒,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徐霖坐在他旁边,看到李钰的表情,便低声道:“我刚来的时候,也被杨大哥吓着了。不过没关系的,酒这东西,越喝越来劲,喝着喝着就好了。”

徐霖长着张娃娃脸,让人看着就有几分亲近,李钰点头谢谢他的好意。樊羽已经举碗起身,道:“这第一碗酒,是为了庆祝咱们又多了个兄弟。来,干!”

“干。”其余三人都站了起来,大声附和。李钰又道:“多谢诸位的美意,我先干为敬。”说完便一仰脖子,将整碗醉乡酿都倒入腹中。

“这小子居然比我还喝得快。”杨岱大呼不平,也紧跟着将自己碗中的酒灌了下去。樊羽、徐霖俱是大笑,也都将碗里的酒干掉。

杨岱自告奋勇地为大家斟酒,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谈天说地。樊羽虽然贵为镇北都督嫡孙,又是将军的身份,但和护卫相处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架子,很快酒桌上的气氛就热闹起来。李钰本来年纪和他们相差不多,少年心性再加上酒水的帮助,很快就跟他们熟络起来。

桌上的馒头、烧鸡、牛肉,很快就被风卷残云般地打扫干净。月亮也已经悄悄爬上半空,此时每人大概都喝了二十来碗,第一个趴下睡觉的,仍旧是徐霖。只剩下樊羽、杨岱、李钰三人,尤自酣战正欢。

杨岱又干了一碗,然后抹了抹嘴唇,道:“咱们喝多少碗了?”

樊羽摸了摸脑袋,道:“总有三十碗吧?”

李钰却道:“三十三碗。”

樊羽听了哈哈大笑,道:“原来李兄弟才是海量,喝了这么多碗,居然还能清楚的记得数目。”

杨岱也道:“不错,我老杨的脑袋都开始发晕了,就李兄弟还清醒着呢。”

李钰虽然还能记数,不过脑袋里也早就发蒙了,马上谦虚道:“二位夸奖了,我的酒量也不行。不过是对数字比较敏感,碰巧记住罢了。”因见徐霖已经呼呼酣睡,便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酒过伤身。我看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樊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杨岱却是坚决不肯,拉着李钰的手,道:“这可不行。今天是咱们第一次喝酒,非得不醉无归。”说着又拿起酒勺,给三人都斟了一碗。果然是有些醉了,倒一碗酒,至少有两碗是浪费在桌子上了的。

樊羽看着就心疼,顿足道:“杨大哥,你这也太浪费了。三十年的‘醉乡酿’,在外面市价可是三钱银子一斤呢。”

“将军别这么小家子气。”杨岱嘿嘿笑道:“我老杨可是知道,镇北都督府中的酒库里面,至少还有上千桶这样的美酒。我老杨跟着你混,一是为了上阵杀敌,二嘛,就是为了喝酒。哈哈……”

“李兄弟,你看他,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樊羽也哈哈大笑,举起酒碗道:“我樊羽别的不敢保证,只要大家伙跟着我,酒肉肯定是管足的。来,就为了这桶美酒,咱们再干一杯。”

三口酒碗又碰到了一起,正准备干掉的时候,就听院子外面有人喊道:“公子在吗?”

自从樊羽有了将军的身份后,都比较喜欢别人称他“将军”,而不是“公子”,除非是镇北都督府的老人。樊羽一听就知道是,外面跟随祖父多年的老家将樊成,急忙放下酒碗,亲自迎到大门,道:“成爷爷,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樊羽自小在都督府长大,平时又没有架子,很得都督府上下人等的喜欢。樊成自然也不例外,走进院子,见到里面的情景,不禁笑道:“原来公子又躲在这里喝酒。”目光一转,看在李钰身上,问道:“你就是公子新收的护卫?”

李钰见樊羽尚且对这老人如此恭敬,猜想他必定是镇北都督身边亲信之人,于是行礼道:“正是在下。”

“果然英雄出少年。”樊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醉倒的徐霖,道:“年轻人喝些酒原也无妨,但是要适量而止,否则酒过伤身便不好了。正好都督有事要找公子,以老朽之见,今晚就散了吧。”

“是。”李钰、杨岱一起回答,尽管杨岱还意犹未尽,却不敢在樊成面前多说。

樊成见他二人答应,便转头对樊羽道:“公子,走吧。都督还等着呢。”

“好。”樊羽冲着李钰、杨岱两人点了点头,便跟着樊成离开。

等两人走了之后,杨岱才看了看周围,苦着脸道:“看来酒量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小霖子每次都喝醉睡觉,总是留下我收拾桌椅,还要把他抬回房间去休息。”

李钰将手一摊,也笑道:“谁叫咱们喝的多呢,就算是抵酒钱吧。”说罢,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李钰除了尽快熟悉光辉王朝的军制军纪之外,便是跟着樊羽前往军营,看他如何操练那些新招收的士兵。

这些士兵虽然都长得虎背熊腰,但素质却参差不齐。有的人三两天都像模像样,有的人却五六天,还不能完成最基本的训练,着实让樊羽头痛。

这天从军营回来,杨岱见樊羽眉头紧皱,便劝慰道:“将军,他们都是些从来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新兵,才短短几日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将军不必过于苛求,凡事欲速则不达,来日方才嘛。”

“不长啦。”樊羽随口答道:“只有两天了。”

“什么两天?”杨岱大感奇怪,想了想道:“两天后不是什么日子啊。”徐霖的脸上也是茫然不解,只有李钰听到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又马上恢复正常。

樊羽自觉说漏了嘴,低声道:“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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