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顺安一直目送二人离开之后,方才转身回到屋内,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李氏,不由得走到床边,握住了李氏的手。
“媳妇,你受苦了!”
而此时大房屋内,崔元生正趴在床上小声的抽泣着,张氏看着崔元生的肿的像个大包子一样的屁股,那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
“二弟的心也太狠了,怎么能打这么重呢!孩子他爹,你看元元这屁股……”
“不要说了,要不是你弟跟元元说那些个混账话,元元会作出这样的恶毒的事,这也是咱们运气好,要是弟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别说是被顺子抽几笤子了,你看大妮那个狠样,那绝对是会拿元元抵命的事。以后私下里,别‘小贱人’的叫唤,元元不知事,你还不知事,要是让元元再学舌出去,那就不是今天这样能轻易翻过的事了。”崔济安本来就被这娘俩的哭声弄得心烦意燥,这又听得张氏的抱怨,便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张氏拉到一旁,细细的给她分析了起来。
“我要知道小弟跟元元说这些,我哪还会敢把元元往娘家里送,这不我也得到教训了,元元以后都不能去我娘那了,这以后农忙了,可怎么办啊?那大妮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没想到却是个心狠的主,也不知道像了谁!不行,以后咱还是让他们姐弟俩远着点大妮,免得沾了她身上的戾气。”被崔济安这么一说,张氏也是一脸的委屈,这以后不能把元元往娘家送,她怎么和她娘交代啊!
“嗯,等兰子回来了,你再跟她说,我看爹应该是去晒谷场了,顺子得守着弟妹,我得去晒谷场看看,不能让咱爹一个人单干着。”崔济安想了下,算是同意了张氏的提议,远着点也好,他可无法想象兰子提着菜刀威胁人的模样,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好。
“嗯,二房咱是讨不到好了,不能再寒了爹的心,你快去吧!家里有我。”张氏收拾了眼泪,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心里也知道,这事是他们大房理亏,这和二房肯定是膈应了,为了以后分家能多分一点,看来只能巴着爹娘了。
“就你们女人心思多。”崔济安朝张氏埋怨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门,却看见崔景兰倚在门口,低垂着头,踢着一小石子,也不知道呆多久了。
“兰子,你回来了,婶娘的药拿回来了没?”
崔景兰抬头看了崔济安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的回道,“拿回来了,我放灶房了。爹,是不是二叔一家以后都不会理咱们了。”
崔济安一愣,伸手摸了摸崔景兰的发髻,安慰着说道:“傻孩子,这事阿爷已经做了决定,元元也已经受到了惩罚,以后和二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担心。爹要去帮你阿爷收谷子去了,你娘有话跟你说,你进屋去吧!”
“嗯!”崔景兰朝崔济安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屋子,崔济安带上门,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崔景蕙将安大娘送回家里之后,便是一刻也没耽搁的回了老崔家的院子,她先去了灶房烧了一大锅水,将那只被砍了脑袋的母鸡褪了毛,在火上掸了掸,然后扒了内脏,整只都给炖了。
接着煮上一锅糙米粥,忙活到这才看到搁在一旁架子上的药包,崔景蕙将药包拿回自家屋里,看李氏还没有醒来,和崔顺安招呼了一声,便又回了灶房,寻了药罐子,洗刷干净,又寻了小灶一起拿到自家门侧门前,也不急着煎药,而是回到灶房,等母鸡煮熟了,剁了一小半,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待糙米粥熬得浓浓的,装了自家的份,把灶膛里火给灭了,只留下一点儿火星子,煨着锅底。
崔景蕙前脚离了灶房,后脚正屋里连着灶房的门便被打开了,周氏猫着腿儿走到灶房里,看到灶台板面上的大半鸡肉,浑浊的眼睛一亮,顿时咽了口口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也不顾手上沾着灰,伸手那撕了块鸡肉塞嘴里,这鸡肉炖得烂烂的,在嘴里还没过过味呢,就被周氏咽了下去,正要伸手再撕一片,却听到身后“梆梆”烟枪敲在门框上的声音,周氏伸出的手,猛一下就收了回去,她回头对现在门口的崔老汉扯着缺牙的笑了一下,丝毫没有别抓包偷食的窘迫感。
“老头子,你等下,我这就去给你盛饭。”说着,便揭了灶台上的锅盖,那粥的香味直冲周氏鼻子里钻。
在崔老汉眼皮子底下,周氏也不敢偷食就,偷偷的咽了咽口水,手脚麻利的捡了碗筷,盛了粥,端了鸡肉回了正屋里。
崔景惠将粥和鸡汤端进自家屋里时,正好?听到周氏拔高了喊大房吃饭的声音,想来自己之前的煨火的举动倒是多此一举,周氏怕是早已盯着锅里那口吃食了。
崔景惠将吃食放在桌子上,这才向一直守在床边的崔顺安轻唤道:“爹,来吃点东西吧!”
“爹还不饿,大妮你先吃吧!”听到崔景惠的声音,崔顺安这才转过头来,勉强一笑,他现在一颗心都悬在李氏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吃食。
“我也不饿,要不先放着吧,等娘醒来了咱一起吃。”虽然食物的香味扑鼻,可是崔景蕙和崔顺安一样,并没有什么胃口,寻了空碗将粥和鸡汤扣住,免得吃食冷下来。
“嗯!”崔顺安下意识的应承了一句,望着李氏的目光,动都没动一下,只怕崔景蕙说了啥也未曾听清吧。
这边两人是看着鸡肉下不了嘴,正屋那边却是生怕别人多吃了一口,一阵风卷残云,那大半只鸡就进了众人的肚子,桌子上剃下来的鸡骨头,上面也是干净的没一丝肉。
“爹,我先去给娘煎药。”崔景蕙见崔顺安这样子,也不想去打扰,转而抽了一药包拿到侧外,将小灶生了火,将药包里的药倒进了药罐里,盛了水,便煎上了。
崔景蕙寻了一把扇子,蹲坐在了侧门的门坎之上,手里的扇子时不时的煽动两下,用来控制火候,崔景蕙望着小灶里舔着药罐四处招摇的暗红色火焰,一时间倒是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