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首|发.010
商曳微博一直关注着一个叫奇葩逗比的大V,这个账号以第一时间发布夺人眼球的小视频而著称。有时候是小动物搞笑视频,有时候是整蛊路人游戏,有时候是街头艺人……
截止到昨晚之前,一切都还是很正常的。
可是当商曳醒过来按亮手机准备看作者后台的时候,微博给她推|送了奇葩逗比新发的微博,她滑开来戳进去……
奇葩逗比V:四方街头惊现美妙歌喉,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视频】
当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商曳整个人都傻了。昨天晚上在四方街唱歌的时候竟然被人拍了视频,不仅如此,还投稿给知名博主,在网上发了出来。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最近新晋当红艺人原姿脑子抽风还是怎么样,竟然转发了这位微博,同时搭了一个哈士奇的表情,又添了四个字:天籁之音。
奇葩逗比虽然是粉丝众多的大V,也比不上一个当红小花的号召力。更何况原姿一向不爱上微博,甚至连自拍都很少发,颜值情商俱在线,博得粉丝无限好感。可是今天她却破天荒转发了一条和工作无关的微博,微博中的女人甚至只是个路人,连圈内人都算不上,怎么不叫人好奇原因!
而拍摄这段视频的人大概不想侵犯他人肖像权,整段视频都没出现过商曳的正脸,从头到尾都是侧面或者背影。但是即使如此,熟悉商曳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是她。
商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往下滑,这条微博下的评论简直画风清奇。
小娇娇V:只有我好奇这个妹子正脸长什么样子吗?
路人N号:加身份证号码,好像知道这妹子是谁,能让我女神都转发这条微博。
呵呵哒你一脸:呵呵,原姿转发这条微博可真是耐人寻味,不会是星宇要签约的新人,借着这个在炒作吧?如果是真的,那我就只能呵呵哒了。
原滋原味:什么情况啊,昨天还在舔付天王盛世美颜,今天就开始玩猜谜游戏了?不过歌真不错。
我却爱着一面镜子:美妙歌喉还行,天籁之音就算不上了,这粤语发音好几个地方有点生硬……
……
看到一半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门,浅矜拿着手机也是一脸无言以对:“夜岚你这走红姿势很清奇啊。”
商曳捂着眼睛:“憋说话,让我静静。这视频简直有毒,评论也辣眼睛。”
“啧啧,其实被大v发微博了也没什么,一天到晚那么多消息,人家也就是转转听听,谁关心你是谁啊。原姿转了就不一样了,她最近那么火,喜欢她的人好多。前段时间不是拍了一部《庶女有泪》嘛,感觉全世界都在看。她不是一向走高冷路线,怎么就突然转这条微博了呢?”
饶是浅矜想破头皮都想不到商曳和原姿是认识的,不仅如此还有仇。原姿这么干又把她捧那么高,没目的简直昭然若揭。不过她没想把这些事告诉浅矜,摇着头也说不知道。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能这么办。”商曳也就郁闷了一会,紧接着就想开了。“我一不是名人二不是高官,谁时间那么多老想着八我是谁。也就今天热闹一下,过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她现在郁闷的是另一件事。上微博和被人八都没什么,被黎梓初看见才叫人头疼。她就怕黎梓初拿这件事炒作,跟自己的笔名挂上钩,又是刚签完影视合约的时候,并不被人想是故意的都不可能。
浅矜拿着手机刷微博,乐了半天又想起什么,突然问:“要是被你家赵先生看见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压根就没微博。还有,谁告诉你他是我家的。”商曳翻了个白眼:“他是掼蛋里的同花顺,爸爸要不起。”
商曳想的没错,赵止江的确没有微博,他一向不喜欢闹腾的东西。但是……有人喜欢啊……
赵止江对商曳的重视是全方位的,这点直接表现在他所有助理全都认识商曳,并且对她所有生活习惯都很熟悉。
王鲜才吃午饭的时候抽时间刷了一下微博,看见那段热门视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戳进去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才敢确定,里面的女人就是商曳。
半点都不敢隐瞒,也不敢知道了装作不知道,吃过午饭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止江。
赵止江对着她的手机,表情相当耐人寻味,最后吐出四个字:“唱得不错。”然后就把手机还给王鲜,继续工作。
王鲜不敢胡乱猜老板的心意,接过手机说:“财务官,那我先出去了。”
赵止江内心远不如面色那样平静。他其实是个相当大男子主义的人,很不愿意自己女人美好的那一面被人知道,他自己明白就可以。
商曳年纪还太轻,不明白自己有多好,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有多好。
原本她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回过头就能看见她在身后。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厌倦了这种相处模式,拼命建造翅膀想飞出他的世界。
她原本胆子很小,连路都认不全。现在却敢挂他电话,甚至敢一个人去云南那么远的地方旅游散心,不经意间还能在微博里火一把。
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难道是迟来的叛逆期?
赵止江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有点头疼。商场上再大的楼盘再好的地,只要他想要,就能运筹帷幄,最终收入囊中。可是商曳很明显是他人生的不可预测,所有事情已经开始慢慢脱离轨道,难以一手掌控。
收回手,按通内线,他问王鲜:“这一周的行程是什么?”
“今天下午有一个招标会,晚上星宇传媒的陈董约你在君悦吃饭,明天早上……”王鲜是个相当合格的秘书,对于他的行程倒背如流。
“延后。”赵止江顿了顿:“订一张去云南的机票,尽快。”
“好的。”王鲜没有多问。赵止江这种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做做什么。做他的下属不必替他拿主意,也不必为他提出建议,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话去做。
赵止江才想挂电话,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一停。王鲜察觉到他停顿,迟疑着问:“财务官?”
“你在她这种年纪,都在想什么?”
王鲜当然很清楚他口中的她是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自由?”
空气似乎都被电话那端的男人所感染,变得沉重压抑起来。电话被挂断,王鲜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特别能理解那位商小姐为什么要跑,整天和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生活在一起,气压低得就像下一刻就要爆炸一样。别说商曳还是小姑娘,就是她也有点招架不住。
有种男人只适合被人仰视,赵止江就是。
徐锦意收了文件从楼下上来,才要去敲门,王鲜就朝她摇了摇手,示意她过一会再进去。徐锦意点点头,顺势把文件放在桌上,走过去指了指办公室方向,小声问:“有情况?”
王鲜朝后看了看,确定门关得严实,才说:“财务官心情不好,别去撞枪口。”
“又是为了商小姐?”
“那不然还能为了谁。”
边上小助理听见两人说话,凑过来问:“王姐,谁是商小姐?”
“还能是谁,财务官的心肝宝贝。”王鲜还没说话,倒是徐锦意先回答了她。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笑:“我都跟在财务官身边好几年了,除了那位商小姐,就没见哪个女人能近得了他的身。要不怎么说投胎也是一门技术,那么早就把财务官套牢。”
小助理听得似懂非懂,王鲜一掌拍在徐锦意脑袋上:“作死了,话这么多!”
徐锦意知道王鲜一向不喜欢他们嚼舌根,吐了吐舌头,这才抱起文件去敲门。
赵止江根本无心工作,最终心乱占了上风,扣上笔帽把钢笔扔到一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思索。
所幸没过多久王鲜就进来敲门,说机票已经定好,两小时后起飞。
他起身穿外套,接着直接往外走。王鲜和徐锦意自然要跟上,这次“出差”来得很突然,所幸他们都是空|中|飞|人,习惯性在公司准备好换洗衣服,拉上小箱子就能走。再不济也能到那边再买,到他们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必为了省钱精打细算。
远在云南的商曳正在前往普济寺的路上,压根没想到赵止江正在往这里赶。微博事件爆出之后,赵止江一个电话都没拨过来。她原本还有点担心,后来彻底放心。像赵止江那样忙着赚钱的老男人,哪知道玩微博。于是心安理得地跟浅矜越好一起去普济寺,普济寺最出名的是那两棵樱花,可惜他们来的时间不对,樱花已经彻底凋落。
上山需要步行一段路,商曳和浅矜都不爱出门,走了一段就气喘吁吁。虽然已经进了十月,天气却还炎热,更何况云南。浅矜还好,穿的衣服是淡色系。商曳一身黑,到转经筒边的时候背后都被汗湿|了。
普济寺虽说也被称为五大寺,到底来的人不多。刚到寺门口就三三两两散开,商曳和浅矜没有拍照的习惯,相较于身旁兴冲冲的游客,两个人安静得有点诡异。
跨进寺门,商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丽江的天空比苏城蓝得多,挂在天上,就像一块融化的淡蓝水晶。
浅矜朝四下看:“听说这是喇嘛寺,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喇嘛。”
“……能。”商曳说得特别斩钉截铁。
“嗯?”
商曳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后,浅矜顺着手指回头。一个穿着紫红长袍、戴着僧帽的老喇嘛站在不远处殿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穿大红长袍的小扎巴。
两人朝那两个喇嘛弯了弯腰,不为别的,只是对于佛理和信仰的尊重。
刚想转身离开,谁知道老喇嘛伸出手,遥遥朝两人招了招手。商曳和浅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懵了一下,指了指彼此,老喇嘛含|着笑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去,还没说话,老喇嘛却径直转身,往里走去。商曳拉着浅矜跟上去,四个人进了一间小佛堂。老喇嘛率先坐下来,说了一句话,两人听不懂,小扎巴对两人说:“师父让你们坐。”
总算还有个会说普通话的。
两人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都有点疑惑,不知道他把他们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老喇嘛对着商曳看了一会,看得商曳脸上的笑都有点僵。“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这种场合被喇嘛盯着看,总有种怪异感涌上来。商曳原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她坚信科学。可是再怎么不信,在自己反反复复重生了四次之后,也不得不相信了。
老喇嘛抬起右手,朝商曳比划了一个手势,商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苍白。
不多不少,老喇嘛伸出了四根手指。她不相信这只是个偶然。
她静静和老喇嘛对视,老喇嘛的目光平静温和,没有锐色。商曳先败下阵来,低声问:“您看出来了?”
老喇嘛收回手,点了点头。
“有破解的方法吗?”如果可以,谁愿意被困在过去里,日复一日过昨天。
老喇嘛微笑着点了点头,侧头和小巴扎说话。小巴扎听完后给商曳复述:“师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出寺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山上吹来凉爽的清风,商曳深吸一口气,终于有了自己尚在人间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老喇嘛送了两人各一串佛珠,就算她再没见识,也从那个小巴扎小心翼翼地动作中看出,这串佛珠价值不菲。
佛珠一共一百零八颗,寓意是抛却一百零八种烦恼。来的时候商曳只是抱着好玩的心理,走的时候却真心实意在佛前深深鞠躬。
老喇嘛话说得少,但是说得每句话似乎都有深意。如送给商曳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又如送给浅矜的“何须浅碧轻红色”。
商曳早该明白的,自己反反复复重生这样多次,都和赵止江有关。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终结这种命运,归根结底还得在赵止江身上找办法。
有了普济寺这件事,两人玩剩下的景点都兴致寥寥,吃完晚饭就回了酒店。
和浅矜道别,商曳开门进房间,开了门却看见屋里灯光都亮着,插卡的地方已经被占了。商曳看了看卡槽里的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卡,在心里大喊一声卧|槽。
见……见鬼了?
洗手间里似乎有动静,紧接着传来脚步声。商曳靠在门板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肘间的赵止江走出来,才大松一口气。
她拍着胸口连连喘气:“你差点把爸爸吓尿!”
爸爸?赵止江一个眼神扫过去,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说我说顺嘴了你相信吗?”
“嗯。”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过来坐。”
明明鸠占鹊巢,却理直气壮,让人感觉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能表现得这样顺理成章的,除了赵止江之外估计没别人了。
走了一天,商曳是真的累了。走过去就直接瘫在沙发里,连挖都挖不出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商曳撇撇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成年了。”
赵止江不为所动:“成年不代表成熟。”
商曳不说话,就趴在沙发上休息。
赵止江又问:“真这么累?”
“……今天去爬山了。”
他了然,商曳的体力有多差他是知道的,平时连多走两步路都不肯,今天去爬山?倒是有长出息了。
“去洗澡,累就早点休息。”
她还是不动,半晌才抬起脑袋:“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他平静开口:“你付房钱,刷了我的卡。”
当初商曳去读S大,几乎是被父母扫地出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赵止江给了她一张副卡,银|行每月定时往里划钱。商曳从小划钱大手大脚,到了大学反倒不再任性,每月花费极少。
这次算是大手笔,一下子划了好几千,一查就能查到是在哪里消费的。
商曳慢慢坐直身子,看向赵止江,认真地说:“赵止江,咱们谈谈?”
“你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连名带姓喊我?”
“这不是重点。”她挥了挥手,很随意的样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往前凑了凑,捧着脸笑得像朵向日葵:“我把祸水的影视版权卖给星宇了。”
那本书商曳当初写得相当辛苦,赵止江对于故事情节给予肯定,但是对文笔却批驳得一无是处。商曳相当愤怒,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他说得相当客观。那时候阅历不够,年纪太小,文笔稚|嫩,其实并不足以撑起那样一个庞大的故事。
当初赵止江劝她放弃,她不肯听,坚持写完,即使扑得水花都听不见,也还是乐在其中。
赵止江靠在沙发上,“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其实我很迷茫……”当时签约全凭着一股冲动,只想着赶快逃离赵止江。现在静下来想想,她哪逃得过他?
“那本书立意不够,太狭隘,你文笔单薄,能撑起全文靠的是情节。”他一字一句梳理给她听:“星宇公关团队很好,旗下艺人出彩,熟面孔多,能一时爆红不是难事。但是爆红过后,你准备让观众咀嚼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