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似乎还在思忖,我暗暗叹息着,果然这种事还是太勉强了,沈安然还是很在意自己名声的吧,估计是不想被传成龙阳公子啊。
就在我罢手,打算放弃的时候,沈安然竟然破天荒地点了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我:“也可以。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如果可以解决王爷的燃眉之急,沈某愿意一试。”
我感激涕零地望着他好看的眉眼,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吵杂声,我和沈安然对视了一下,一同出去看个究竟。
我们刚走到大院,就看到了努力维持下仆秩序的碧朱。自从我把那晚姜宣的事和她说了,她宁愿少睡半个时辰也要亲自把我送回房,决不能再让姜宣钻到任何空子。因此她现在还没睡,而一些仆人却是刚从睡梦中惊醒,大概是因为府外的叫喊声闹得人心惶惶。
碧朱远远地看到了我,立马跑了过来,我还没开口询问,她就急得差点哭出来:“王爷,外面有个女子嚷着说怀了你的孩子,让我们开门放她进来!大家听了都乱成一团,这下该怎么办?”
我听罢,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这可能是一场误会,也可能是一个圈套。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有些哭笑不得。
很好,这下连婚配子嗣的问题都解决了。
误会就算了,如果是圈套……
你谎称自己是男的,就有人谎称怀了你的孩子?
可作为一个女孩子……
他令堂的喜当爹啊!
如果那些暗中策划这一出的人发现我是女儿身的话,就会知道这一出演得是有多荒唐了。
门外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我依稀听到那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这个负心汉!抛弃了我们母女,还和别的男人鬼混,还不让我们回家……冷血至极,牲畜不如……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等等……她说的“和别的男人鬼混”是指我盛宠姜宣的传闻吗?那看来真就是找我的啊。
我站在门边,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觉得这姑娘算是把我全身抹得跟乌鸦一样黑了。
我铁青着脸打算去府上拿刀,打算和她拼个你死我活。沈安然在我转身的时候,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制止了我:“王爷莫慌,先让她进来再说。”
我被他的提议惊住了:“放她进来?那不就等于承认了她说的话吗?”
沈安然摇了摇头:“如果再放任她这样叫下去,别说是胜业坊了,可能还会惊动夜巡的武侯,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我们应该趁事发还没多久,先把她放进来,在府内处理事端,切不可让她继续乱说,玷污王爷的清白。”
我讶然看着沈安然,胸口涌入一股暖潮,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信任我。现在府上很多下人在听了她的说辞后,暗地里都对我指指点点,而他却愿意相信我。
我点点头,向碧朱示意:“把她放出来,绑到正厅,本王要亲自审问。”
碧朱一愣,迟疑着看了一眼沈安然,接收到他同样肯定的目光后,碧朱这才转身命令门奴去开门。
我藏在广袖里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头,指甲掐到肉里都不觉得疼。
我在心里发誓,不管这个幕后主使者是谁,胆敢在安陵王府大门口放肆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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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奴的推动,朱漆大门砉然打开,外面没有什么闲人围观,只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府内众人皆屏气凝神,盯着那个哭天喊地的姑娘。
虽说是“弃妇”,可那少女不过二八年华,身着翡翠短襦若绿对襟,下穿桃红长裙云头彩履,头梳双鬟,妆容娇俏可爱,俨然一副未出阁的小姐模样。
我下意思往她的肚上瞟了一眼,平平坦坦,好像没有显怀,不禁松了一口气。
先不提是哪个蠢蛋请来了这么不合格的演员,我要替我十八祖宗感谢他。
那姑娘发现门开了,立刻停止了哭叫,顾不得几十双诧异探询的眼睛,竟然落落大方地提着裙襦一步步地走了进来。我向碧朱使了个眼色,碧朱领悟,随即将大门重重关上。
碰的一声后,王府又恢复的最初的宁静,大家都盯着这个神秘的少女。
碧朱向张山李石看了一眼,两个魁梧大汉立马上前抓住少女的左右两臂,制止住她的挣扎,往她嘴里塞了团纸,用绳子绑了她的手脚,抬着她去了正厅。
我一边看着他们的行动,一边思索着谁会是幕后黑手以及他策划这件事的目的。
韦参吗?这人虽然总是说我坏话,巴不得我臭名远扬,但是好歹也是个尚书令,为官不能说廉洁,还算比较称职,应该不会做出请人演戏这种事,万一败露了,丢了这么大的官,俸禄可就少了。
尚书省的六部长官?诚然我因为和他们上级关系不融洽,也顺着把他们挨个得罪了,但是韦参会蠢到让手下胡作非为吗?韦参确实坑,可是他只坑钱,任何挡他财路的事情,他都会谨慎处理,不会露出任何马脚的。
如果韦参真要和安陵王府对着干,只会在暗地里设套,趁机给我织罗罪名,而不是上门撕破脸。毕竟大家都知道,安陵王和尚书令是死敌,安陵王府出事了,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韦参。他绝没有这么傻。
那么究竟是谁——那少女知道我的事迹,即使是和姜宣的风流韵事她也了如指掌,那么她一定十分了解“安陵王”,而且她进府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如此从容自若,就仿佛……
仿佛料到了我们会开门,而且不会把她怎么样,这是谁给她的自信?
门奴开门时,她好像还很高兴,难道说她的目的就是进入王府吗?
我联想了一下那少女的服装打扮,一定是大户小姐,可若真是这样,她又怎会半夜独自一人来王府门口演戏呢?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这么想着,我和沈安然一起来到了正厅审问那位神秘少女。
碧朱把纸团从她口中取出,凑到她跟前,厉声威胁道:“小姑娘,我看你确实没有身孕,还在外面瞎嚷嚷些什么?你可知今夜你污蔑的人,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安陵王!你要好好想清楚,若是招供谁派你来的,我们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倘若执意不说……我们也可以把你的指甲一个一个,从你的葱根玉指上拔下来!”
我一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碧朱说起狠话来这么毒,想必那少女此刻也和我一样的害怕。
谁知少女贝齿咬着下唇,理都不理碧朱,反而泪眼盈盈地望向我,湿漉漉的杏眸有许多说不出的情愫——怨恨、责怪、痴恋……情真意切,确实不像是演出来的。我被她看得浑身难受,仿佛自己真就是她口中那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不禁握了一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