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些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肯定是不想被开除的，爸妈辛辛苦苦的把我送来读书，费尽心思，而我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要被开除了，肯定会让爸妈伤心失望，可是又一想到，孟浩他们为了我才打的架，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他们卖了，狠了狠心，开口：“老师，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行，还嘴硬，那我也管不了你了，自己看着办吧。”班主任坐了起来，拿出手机就拨电话，一串串数字出现在电话上，很熟悉，是我妈的电话。
“喂，林跃的家长吗，你们现在有空吗，来学校一趟。”班主任低声拿着电话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声音：“是的，老师，怎么了，我们家林跃是不是犯错了。”
听到妈很焦急的声音，我心里一痛，眼睛不自觉的就红了。
“嗯是的，林跃在学校打了架，挺严重的，你们赶紧过来吧。”
“朱老师，我这就过来，马上过来，真的对不起！麻烦您了！”电话里头的声音越来越焦急。
“嗯好。”班主任挂了电话，愁绪的看着我，开口：“林跃啊，来学校不好好读书，你干啥不好，非要打架。”
我红着眼，看着班主任，心里的恨意一下就表现了出来，我低吼道：“是啊，打架了是没错，打架了就抓我是吗，王泽阳他们就没事是吗，就因为他妈的王泽阳家里有关系，我家里穷是吗，我犯错了，是没错，但如果他们不惹我，我会去打架吗，我也只想好好读书，我愿意这样吗？”我爆了粗口，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心里的恨意和不满无限放大，我没有忍下去，也忍不下去。
老师一脸茫然的的看着我，有些惊讶：“林跃，你怎么能够这么偏激呢，他们肯定会受到处分的，所有学生都会统一对待，谁也不例外，学校是用来读书的，而不是打架的！”
“是吗？”我十分嘲讽的笑了。
“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了，简直是无理取闹，无法无天了！你在这么下去，以后就是社会上的渣子！我看你啊，也别读什么书了，去当混混吧。”班主任撇着嘴，又接着说：“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教你的，教养这么低。”
我没说话，坐到了旁边一张椅子上，躺了下来，做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我从兜里拿出来了烟，点着了，吐了一口烟，眼睛盯着班主任。
班主任怒了，大拍桌子，怒喝：“林跃！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我闭上了眼睛，没管他，看着天花板很无所谓的开口：“没有。”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书不念就不念了吧，反正也念的不开心，念了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反而给家里增加不少负担，郁金这么黑暗，不念也好。自从开学以来，一直就在被欺负，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兄弟，可是现在就要开除了，无论如何，孟浩这些人不能卖，是他们一直在护着我，帮着我，是他们重新让我找到了自我，让我坚强起来，让我有了存在感。想到这里，眼睛更红了，在心里暗暗说：“爸妈，对不起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为什么我就要注定被欺负？为什么我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多？
这时的我，有些歇斯底里，也有种莫名的快感，那种憋了很长时间，释放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顺畅过，但心里对爸妈，无尽的愧疚。
想到朝九晚五的父母，闭上眼睛，强忍着眼泪水。
班主任插着腰站了起来，指着我，一脸怒火：“简直就是地痞流氓！！！无法无天！”
我看了一眼班主任，没说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中年女子，脸上布满了皱眉，一双手上有着不少老茧，可以看的出来，日子并不好过。
“朱老师，你好。”母亲强笑着打了个招呼，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落寞。
班主任看到我妈进来了，眼睛里全是不满，憋出了一句：“林跃妈，林跃我是教不了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别别别，朱老师，小孩子总有不懂事的时候，请您多担待担待。”母亲一下急了，走上前哀求道。
班主任插着腰，指着我大喝：“我担待？我怎么担待？你这儿子可真够可以的，打架不说，竟然还在办公室当着我的面抽烟！这样的学生，我怎么教的下去？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教孩子的？连一点基本的尊师重道的常识都没有？真的是气死我了！”
“朱老师，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自己的孩子我清楚，肯定不会这样的！”
“不会这样？有意思，真是母子一个德行。”班主任坐了下来，一脸嘲讽。
听到这里，我站了起来，盯着班主任：“什么德行？你告诉我你什么德行？”
“林跃！你干嘛呢！是想气死我是吗？”母亲从后面推开我，一脸焦急。
“你你你！林跃妈你赶紧带着他回去，尽快办好手续，郁金容不下你这种社会渣子！混账！”班主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两只眼睛怒狠狠的盯着我。
“走就走！操。”我转身拖着妈就往外走。
“朱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母亲挣脱开我，拿出破损的钱包，从里面数了一千块钱放在了办公桌上，眼里带着泪水：“朱老师，你就大人不记小孩子的过，林跃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看在他是个学生的份上，原谅他吧，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我保证，绝对不会这样了，我保证！”母亲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些哭腔。
班主任讥笑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发抖的手赶忙又打开钱包，从里面又拿出来了五百块钱放在了桌上，此时钱包里已经空了，这钱已经是透支了半个月的工资，也是这个普通家庭能拿出来急用的钱。
“朱老师，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真的只想他好好读书，您就网开一面吧，该惩罚的惩罚，该处分处分，只要林跃还能继续读书就行，真的求求你了。”一滴滴眼泪水从妈妈脸上流了下来。
我一下红了眼，忍住眼泪水，拉住了母亲：“妈，我不读了，你别这样。”
母亲回过头看着我，擦了擦眼泪水，冲着我骂道：“你是想气死你妈吗，赶紧给老师道歉认错！听到没！”
“我……”
还没等我说完，班主任摆了摆手，把桌上的钱推到了母亲的面前：“不用了，林跃是必须要开除了，你们转个学校吧。”
“朱老师，真的求你了，别……”母亲捂住眼睛，皱着眉，眼泪水划过脸颊滴落下来。
“妈，我错了，我们回家吧。”我红着眼，心里很难受。
“你们走吧，学校会通知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办手续退校的，我还有课，先走了。”班主任喝了口茶，神色淡然。
“朱老师，朱老师！通融通融！林跃真的知道错了！”母亲尝试着在包里继续找钱，可找来找去，是真的没钱了，一脸绝望的冲着班主任说道。
班主任一脸讥笑：“呵呵，知道错了？可不见得，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喊门卫了！”
我怒狠狠的盯着班主任，咬着牙说：“妈，我们回家！”接着从桌上把钱拿回来，装回了钱包里，拉着一脸泪水的妈走出了办公室。出办公室时，母亲不停的哀求着，直到班主任锁了门，毫不犹豫的抬着头走开。
走出了校门，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学校大门，我喃喃道：“就这么结束了么……”
回家路上，妈没有骂我，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一直拿着纸巾在哭。我心里很难受，很沉重，妈妈一生操劳，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大学出人头地，而我，却让他们失望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不后悔。
到了家，看着家里落满尘灰的家具，掉漆的墙壁，无奈的摇了摇头。父亲坐在沙发上愁绪的抽着烟，看到我回来了，冲着我招了招手。
我坐下，低着头说：“爸，对不起了，让你们失望了。”
“说说吧，具体什么事。”父亲没看我，看着发白的墙壁低语。
“打了架，老师要我交人，我没交，自己扛了……”我详细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叹了口气接着说：“我错了，爸。”
父亲是个工人，平时看上去伟岸的身体，现在仿佛是那么瘦弱，父亲早年也是个混混，据说还混的挺好，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去当了兵，回来后，找到了我妈，老老实实的找了份工作，过着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男人打架很正常，你出于自保反击，这是对的，为了兄弟抗责任这也是你的义气，这点你也没错，但是，你为什么要顶撞老师？”父亲灭了烟，看着我。
“为什么打架就抓我？打我的人一点事没有？就因为我家里没有钱，没有权？这还是老师吗？爸，这样的环境，我不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