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惠妈妈的话犹在耳边,下跪,乞求的眼神,作为母亲的殷殷关切,我明了,这个女人如我一般,深爱着白子惠。
答应了她,是承诺,况且我也明白,我还是孤家寡人比较好,要不害人害己。
生命只有一次,不开玩笑的。
其实,之前我考虑过,当特勤,会不会对白子惠不好,出生入死,还得罪人,不过只是想想罢了,没真的考虑过,这次出事,让我深切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放手。
所以,抱歉。
悠悠叹了口气,我说:“你不该来的。”
不见,对我和白子惠都好。
见了,只是徒增烦恼,不过,我是想见的,看到白子惠,心里很满足,有甜蜜的感觉,可惜,握在手中的沙终会散去。
白子惠定定的看着我,说:“可我还是来了。”
双眼中好似带着水,款款深情。
好像回到了过去,那般的甜蜜。
大概,那一枪,面对生死,白子惠想通了。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白子惠手转动轮椅,轮椅缓缓的往前移动,轮椅带着她来到了我身边,她的衣服好像是刚刚洗的,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有着阳光的温度。
短短的几米,很是吃劲,白子惠的额头有一层细小的汗珠,从她的病房到我的病房,不远,可对于白子惠来说,很远。
没人陪她来,说明她偷偷过来的,这样的白子惠,让我感动。
还没说话,门开了,白子惠一惊,马上回头望去,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白子惠的心声。
“千万不要是我妈找来,千万不要!”
短短一句话,我便知道,白子惠的妈妈应该跟白子惠提过了。
进来的是男护工,他看到白子惠一愣,显然没想到我有访客,我说:“你先出去,帮我把门关好。”
男护工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白子惠转过了头,长吐了一口气,旋即,她苦笑一声,说道:“董宁,你似乎不希望我来。”
我说:“要听真话吗?”
白子惠点头。
我没有停顿,说道:“是的,我不希望见到你。”
白子惠说道:“董宁,你好绝情。”
平白直叙,却让我听到空气哭泣的声音。
心痛之余,没由来一阵烦躁,现在怪我,早先为什么那个态度,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如今,怎么再续前缘。
“绝情,似乎说的不是我吧。”
我淡淡的说,白子惠离我好近,却又好远。
白子惠说:“你在抱怨。”
我点头,说:“是的,我是在抱怨,我那么乞求你,卑微如微粒,你可曾看我一眼,你封了我所有走向你的路,现在却说我绝情,有意思吗?”
话说的硬气,心却揪了起来,此时,我只能如此,情愿让白子惠恨我。
白子惠歪着头,笑了,说道:“董宁,你骗人还是这么生疏。”
说完,我看到白子惠眼眶的湿润。
我微微一叹,白子惠,你知道吗?我好想抱抱你,说别哭,一切有我,我依然是那个能替你遮风挡雨的人,可我也是彻底毁灭掉你的人,这样的我,你还爱着吧,可惜,我要远离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控制脸上的肌肉,不让自己露出马脚,保持冷静。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笑笑,说道:“既然你觉得我是骗人,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子惠说道:“董宁,我都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白子惠的眼皮落下,轻轻的一合,那一个瞬间,落寞,让我心疼。
我说:“你知道什么了?”
白子惠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你救我的时候,你连命都不要了,可是,你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正常吗?董宁。”
听到质问,我笑笑,说道:“这有什么,可能当时我脑袋进屎了。”
白子惠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妈跟你说不要靠近我,对吗?你自己觉得连累了我,对吗?”
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这是事实。
我说:“所以呢?”
白子惠说:“所以,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话已经说开了,那就都说了吧。
我摇摇头,我说:“不能,因为那后果我承担不起。”
白子惠说道:“可是,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愿不愿意,你知道吗?”
就算知道又如何,我怎么可能让白子惠跟我亡命天涯,时不时的遇到危险,感觉有一把剑,就悬在头顶。
我,承担不起后果。
我说:“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干脆一点吗?”
白子惠说道:“董宁,你太自私了,你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你自作主张,我不怕死,尤其是跟你一起死。”
白子惠的眼中是坚定,闪烁着光芒。
我不敢看白子惠,我躲开了她的目光,她想跟我一起死,白子惠说的出,做的到,但我不行,我可以自己死,白子惠必须活。
可能,我是自私吧。
白子惠悠悠说道:“董宁,你知道我在中枪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怕知道后,我会改变主意,我的心本来就不是很坚定,我怕白子惠说出什么话来,我受不了。
“中枪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要死了,不,我已经死了,我才发现死亡离我是如此的近,我之前做的一些事,想想有些可笑,我应该释然,尤其我看到你奔向我的那一刻,我的心是热的,那时候,我想,如果我有幸活下来,我们要好好的,没想到你却躲着我,我知道是有原因的,我妈跟你说了一些什么,可是,日子是我们过的,不是他们过的,董宁,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我笑了笑,看着白子惠,说:“我是不勇敢,因为我害怕,那一天的事,我不想再经历,所以,你离我远一点,我才能安心。”
白子惠都说出来了,那就说开吧,她有她的坚持,我有我的,我们差一点,可这一点,无法逾越。
白子惠笑了,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好似两个极端,以前理智的可怕,现在感性的可怕。
那件事情真的改变了她。
白子惠说:“可你有没有想过,分开,我们过得不快乐,在一起,虽然有危险,不过能过的快乐。”
这话说的对,没法反驳,白子惠果然会说话。
我摇了摇头,我说:“你知道这样行不通的。”
白子惠追问,“为什么行不通。”
较真了。
我说:“你不是一个人,你除了我,还有亲人,你说我自私,对,我是自私,不过你何尝不自私,你跟我在一起,考虑过亲人吗?你出了事,他们会多伤心,你考虑过吗?”
白子惠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你开始为我考虑了,当初的你不会放弃我的。”
我说:“我现在也没有放弃你,只不过有些事,我需要考虑的更多,如果你只是一个人,我绝对不放手,可是,你不仅仅是我的白子惠啊!你还是其他人的白子惠。”
心里不是滋味,说出这样话,何尝对我不是一种伤害,还是要强挺着,不让自己失控。
白子惠说:“董宁,我不会放弃的。”
我好想笑,之前我苦苦追着白子惠不放手,可现在,我松开了手,白子惠却追了上来,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我淡淡的回了一句,“随你!”
现在,我只能用冷漠当武器。
吱!
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急,一前一后,两个人。
“白子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