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脸上的快意在姚可清笃定的语气中褪尽,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小丑,却还拼命的用拙劣的演技去掩饰,殊不知在她眼里,自己连个对手都不是。
姚可清都不需要春儿的回答,便已经肯定这件事必然是詹氏告诉给春儿的,或者说是春儿从詹氏那儿偷听来的,那么詹氏为何会看自己不顺眼也就说的通了,不,应该说是因为她们都容不下自己所以才聚到一起的,春儿是为了宋子清,詹氏是为了国公府。
“少奶奶,人到齐了!”房嬷嬷一脸凝重的说道。
“嗯,知道了!”姚可清指了指春儿又吩咐道,“来人,把她绑了!”
春儿任由人把她五花大绑,房嬷嬷想了想,把她的嘴也堵了,春儿这才有些慌了,呜呜咽咽的想说些什么。
宋子清拦住姚可清,不想让她出面,若是她出面处置了春儿,终归会落个狠毒的名声。
姚可清却摇摇头,“这件事若是让母亲知道,母亲也会为难的,收拾了她,四婶那边也会收敛一些,现在多事之秋,不能再牵扯更多的人和事进来了!”
宋子清拧眉道,“早知道当初刚知道的时候就该把她私下里处置了,一拖就生出这么多事来!”
姚可清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叹息了一声,“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处置春儿对他们也是个警示,日后他们也能时刻警醒着,不要重蹈春儿的覆辙!”
院中摆着条凳,两个壮实的仆妇执杖而立,这场面,看的在场的人都有些心惊胆战,看到春儿被绑着推出来的时候,更是惊骇非常。
房嬷嬷一声轻咳,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了,房嬷嬷看了眼一脸生无可恋的跪着的春儿,又看了看姚可清,见姚可清点头示意,便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识这个跪着的人,她是你们尊一声春姑姑的人,可是她的所作所为配不上你们这一声尊称!”
众人面面相觑,等着房嬷嬷的下文,就听房嬷嬷又道,“当年春儿与秦家大小子订婚,婚前秦大掉在井里溺死了,她便自梳不嫁,说是要为秦大寿节,博得全府上下一片赞誉,占尽了贞洁的名儿!可是谁能想到秦大就是被她亲手所杀!”
“啊!”
“这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
……
众人再也忍不住,不由惊呼,更是有胆大的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当初她杀害秦大的时候将一个耳坠遗落在秦大身上,今日秀秀重新殓葬秦大的时候捡到了那个耳坠,她的罪行才被揭露出来!”
众人看着桃子用托盘呈上的那个耳坠,有人道,“奴婢见过春姑姑……春儿戴过这个,那个时候还是一对的,怎么又来了个一模一样的?”
立时有人回答了她,“这还不简单,那肯定是春儿发现自己弄丢了一个后又仿制了一个出来的,就是怕被人发现她弄丢了一个!”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大悟,环顾四周,不见秀秀的身影,更是了然了。
待人声慢慢小了下去,房嬷嬷接着道,“她不仅杀死了秦大,还因一己私欲多次妄图谋害少奶奶,在被秀秀觉察后竟然还对秀秀下毒手,前一阵秀秀久病未愈便是她下的毒手!如今证据确凿,为正家风,警示后人,依家规,判处春儿杖责四十,而后交由官府处置!”
竟然要将她交到官府去!岂不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出了事,她的家人必定也不容于公主府,若是再报官,那她的家人就再无容身之地了!
春儿呜咽着挣扎,却被人牢牢钳住按在条凳上,突然觉得腿上一凉,裤子已被扯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伴随着板子落在肉上沉闷的“啪”声响起,最初春儿还咬牙能忍着,不过三四板子下去,春儿便开始挣扎起来,可是却挣不脱……
板子一下接一下的打下去,春儿从最初的忍耐到后来的挣扎,再到最后的精疲力竭,渐渐失去了力气,垂在条凳上,打到二十板子的时候人已经晕了过去。
房嬷嬷不由向姚可清请示,“少奶奶,人晕了过去!”
“拿水泼醒了接着打,该她受的一点儿也不许少了!”姚可清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回道。
房嬷嬷应了,让人端冷水过来,没想到端来冷水的人却是秀秀。
秀秀眼皮浮肿,脸上尤有泪痕,抱着铜盆走到春儿身边,看向春儿的眼神有难过,有伤心,有不忍,可更多的还是恨意。
“哗~”的一声,秀秀将盆里的水兜头泼了下去,在冷水的刺激下春儿悠悠转醒,水光迷蒙间看到了秀秀布满恨意的脸,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张开嘴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却因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哼出奇怪语调来。
“当初哥哥死后你说你会代替哥哥来照顾我,那个时候我也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利用我获得了长公主对你信任和倚重,你利用我去害少奶奶!你的心肠都黑透了,有什么资格代替哥哥,谁也代替不了哥哥!”秀秀冷冷的说道。
说完,秀秀将铜盆掷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巨响,转身的瞬间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的滚落,桃子上前拉走了秀秀,沉闷的板子声在秀秀身后又响起了。
四十板子打完,春儿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可即便是这样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在被拿掉堵嘴的布团之后,先是喷出一口血水,继而几乎用尽所有剩余的力气挤出一丝狰狞冷笑,气若游丝的对姚可清说道,“算你狠!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姚可清居高临下的看着春儿,冷冷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就是做鬼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大概是没有机会来找我的!”
春儿气的发抖,却再也没有力气反驳了,趴在条凳上一动不动的。
“送官吧,我让观砚陪着一道去,观砚在外面行走的多,能帮上忙!”见姚可清吩咐人要将春儿送去官府,宋子清便从内室出来了。
姚可清替房嬷嬷谢了,“好!”
“我们进去吧!”
宋子清将手伸向姚可清,姚可清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十指相扣,将人对视一眼,并肩进了屋。
春儿看着那紧紧挨着两个背影,只觉得一股血气从心底涌上来,一口血呕出来便坠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