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桥身抖发抖发,一黑一白的两派人便知道有人来了。
任天阶待桑千语走近,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桑千语向他冷然一瞥,道:“看场戏,不成吗?”
任天阶凝眉,低喝道:“快给我回去!”
桑千语讶然看着他,失声道:“你说什么?”
快“给我”回去,“给我”呀,这亲昵的两个字,着实可爱。桑千语抬脚向他身侧靠了靠,顺手也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略含娇羞的低低地道:“不嘛,我要和你在一起。”
任天阶倒没怎么,对面的黑衣人却不干了,粗声吼道:“喂,我说的条件,你可想好了?不然……”
说着,就把冷玉的脖子用劲掐了掐。冷玉眉头蹙了蹙,桑千语甚是满意那黑衣人的举止。
桑千语扶着任天阶的臂膀代答道:“想好了,什么鬼条件,我们都不会答应你。我们与她不熟。你就可劲儿掐吧,掐死拉倒。”
那冷玉从骨子里向她射出两道恶狠狠的光来。桑千语没睬她,盈盈地望向任天阶,道:“对吧,天阶?”
任天阶望着她,很是无奈,便把目光又移向了黑衣人。他凛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五音符做什么?”
那打头的黑衣人不屑地道:“你要它做什么,我们便拿来做什么。”
任天阶甚高深地浮出了一个笑,道:“你们也是柴桑门的人?”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道:“小子,你废话甚多——”
说着,又顺手的掐了掐冷玉那鹅颈似的细嫩的脖子,把这个冷血的美人生生掐出了狂躁的脾气。看着冷玉那张小脸扭曲的难过,任天阶忍不住竟然向前趋了一步。这没出息的举动,着实让桑千语心塞。
桑千语没忍住,大骂一声:“贱人,少废话!”一个趋近,提剑就刺。唬得一众都向后退了两退。
那端着五爪锁着细喉的黑衣人,没反应桑千语有这般兵贵神速的壮举,着实愣了一下神。冷玉趁此时间,抓住那五爪一捏一掰一拧,差点没给人家拗断了。幸而黑衣人是个修炼长久的壮士,力气还是比女人的粗。他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忙来救急,才将冷玉拧住他的手给震走了。
冷玉一脱身,就忙反击,口内还恨恨地问桑千语:“你骂谁贱人?”
桑千语忙着与其她黑衣人缠斗,闲闲回她一句:“你喽。”
冷玉正欲待骂回去,不料,任天阶恰巧打上来,挡了她的视线。
这十来个黑衣人不是什么善宗,武刀弄棒的本事远比绣花的功夫强。是以,他们在一张只容两人擦肩而过的吊桥间上下翻飞,左右换位,纠缠不休。
依照这等势头,猜他们是柴桑门的人铁定是没有错的了。桑千语想,都是自己人,这一场架打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不过,也费力地打了许久了。桑千语又一想,也许也没有白打,就当为爹爹清理门户吧。因而桑千语没在手下留情,卯足了劲向他们挥着那廉价的剑。
桑千语正与两个黑衣人在吊桥端头打得甚欢,不知怎么了,冷玉的剑堪堪就飘了过来,正飘落在她的剑刃上,只听得“铿锵”一声脆响,桑千语就握了一把断剑。
那冷玉一面和她那几个黑衣人厮打着,一面还向桑千语飞了个得意的眼风。
“靠!你敢砍断我的剑?”
桑千语把断剑一扔,抬脚踹了一个黑衣人,便往侧翻滚了两下,旋身撞向了冷玉。那几个黑衣人莫名其妙地互相望了望。然,还是决定要将她二人拿下。
于是,现在的格局是这样子的。
桑千语缠住冷玉的双手,冷玉也死扣住桑千语的双手,二人背靠背紧紧扣住彼此的双臂,龇牙咧嘴地用脚蹬着来袭的黑衣人。勉强还能应付。
吊桥中间,任天阶正与那黑衣头头厮斗甚紧。目测中,暂时不分上下。
任天阶因翻滚了两下,调了个方向,正好看见他带来的那两个不懂事的女人,正在玩背靠背,心上一诧,之余着实气了一下。
眼前这黑衣头头武功修养甚高,在柴桑门里等闲的堂主怕也要让他一让。那两个女人闹得也忒不像话了,任天阶审时度势,还是决定出狠招先将眼前的黑衣头头打发了,再去收拾那两个女人。
任天阶一个提剑,将黑衣人打退了两步,自己忙摆开出狠招的架势。只见他端定姿势,两臂在胸前漂亮地划了两划,就凝了一股令那黑衣头头见之都变色的内力。当然,黑衣头头蒙着脸,不知道变没变色,但见他跌了两步,闪了一下腰,想是很是惧怕的。
任天阶的内力借手中的剑使劲地挥了出去。黑衣头头果断地一跳,竟让他幸运地避了过去,剑气只蹭到黑衣头头襕衫的边角,却也让他落地时,腰子一闪,恁是没站稳。
这剑气端的利害,直打的桑千语一口血喷了几丈远。
任天阶骇然惊怔。
那冷玉原看到了任天阶出招摆开的架势,本能反应,一个旋转,便带动桑千语转过身来,直挺挺地承接了那让五脏肺腑摧枯拉朽的一击。
冷玉也没讨到便宜,剑气穿过桑千语的身体,隔山打牛式的也小小地给她来了一下,震得她嘴角也溢出了点血渍。不过不多。
这一击功效甚大,终于将纠缠的她二人给分开了。
那冷玉为剑气所伤,一个趔趄往前一扑,正巧扑在几个黑衣人的手上,故而黑衣人顺手就将她擒了。
桑千语血喷得多,伤势过重,头晕眼花地转了个圈圈,便要歪身倒下去。那任天阶像是忽然被人一剑戳了心脏似的,刺激的他腾腾地飞扑上去,老远就伸出双手去接。由于冲力实足,任天阶才刚好接住将倒的桑千语,甚爱惜地将她抱在怀中。连唤:
“千语,千语——”
桑千语恍惚听见缥缈的喊声,隐约晓得是自己的名字。遂张了张眼瞧瞧,是一张极俊俏的冷面脸皮。除却冷面,那俊俏的模样还是令桑千语抽动了一下,一激动,又呕出两口血来。
任天阶忙不迭地用手擦拭,冷冷的面上,忽然多了好多种痛苦的表情。
“千语,千语,你怎么样?”他颤声道。
桑千语呕了两口血后总算清醒了点,弱弱地道:“你,你这一剑真是他妈的过劲。差一点,差一点要了我的小命。”
任天阶愧怍得几欲滴泪,一遍一遍地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千语对不起。”
桑千语费劲地摇了摇头,道:“天阶,这一剑,你可解气了?”
任天阶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道:“千语,你莫担心,不会有事的。”
桑千语道:“你这一剑,用了几成功力?”
任天阶摇了摇头,道:“没有几成,没有几成。”
桑千语努力地扯了一个笑容,道:“你骗人。我受下来,感知这力道,怎么着也有八九成吧?”
任天阶没有说话。
“当初,冷玉只受了你三成力,就那样蔫巴。你瞧我,是不是比她强许多,嗯?”到此时,桑千语还甚没出息的与人计较。
任天阶猛点了点头。
桑千语甚欣慰,伸出手去抚他的脸,道:“天阶,你原谅我,好不好?那天,我同你解释的我与太子的七日之约,都是真的。天阶,你相信我,好不好?”
任天阶握着她的手,正要抚慰她几句,那不开眼的、经短暂休憩已调节过来的黑衣头头,蓦然一剑,直劈将过来。任天阶抱着桑千语连翻了两个身,才将将躲过这一剑锋。
桑千语在忍受五脏六腑绞痛之余,还腾出个眼风将那黑衣头头死命地瞪了一下。真是会打岔,你丫的稍等片刻,让他把话答了,你会死吗?此番,她受了剑气,没什么力气,不然,她要跳起来在他的头上狠狠地凿一记栗子。
任天阶似乎感知了桑千语心口那缕咽不下的戾气,为了偿还方才的失手,任天阶执了剑狠狠地在那黑衣头头的脑门上敲了两记。
那黑衣头头执剑相挡,双手都用上,也仍是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他见任天阶一只手就打退了他,非常气愤。这叫他带来的黑衣人怎么看他。是以狗急了便要跳墙,他也差不多,立刻抖出平生所学,把个剑耍得天花乱坠。任天阶一面应付他的剑,一面又要护住桑千语不让剑气伤着,是以招架起来就没有那么地行云流水,卡巴卡巴,倒还凑合。
正当他二人缠斗不休,此时,躺在任天阶手臂中的桑千语,许是躺得不怎么舒服,微微动了一动。任天阶便以为她又受了剑气,正分神来瞧,那黑衣人趁此良机,一个剑花翻过来,斜刺里这么一挑。任天阶抱住桑千语的手臂就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然那剑锋尚未走完,即将刺进桑千语的胸膛,当是时,任天阶惊骇地用全力把桑千语向上一扔。为了不使那剑锋伤着她,他扔得那角度便略略刁钻了些。桑千语在空中这么一翻滚,就轻巧地滚出悬索欲往桥下去。
任天阶眼疾手快,一挥手,运气渡于剑,从剑尖滑出一团虚力,像一朵云般撑在桑千语身子底下,勉强将她身子支撑在半空中。
那黑衣头头被任天阶另一只手一推,身子就势往后一弹,轻飘飘落在黑衣人堆里。脚刚刚一着地,就立刻翻了个身,伸手一捞,就把那不中用的冷玉捞在手上,顺手又掐住了她的细脖子。
“小子!我看你能救哪一个。”
黑衣人说着就用力掐了下去。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