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猫小说 > 其他类型 > 柴桑令 > 第62章 东宫良媛

第62章 东宫良媛(1 / 1)

刀刃差一点刺进她的小腹。他奋力往前捅,但就是不能动弹半分。他刚要回头察看究竟,脸上就着了重重的一拳。这一拳打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拿短刀的手也被扭过了劲,几乎断掉。另外本来按住桑千语身子的两个同伴,也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突来的手肘和拳头撞击得头晕眼花。

任天阶将他们打倒,气势汹汹地逼近桑千语,一面怒道:“你不要命了吗!你不是说你没有一件物品是看得很重的吗?”

桑千语看着他,节节败退。当她的后背猛烈地撞击到那堵断墙时,剧烈的震动才令她忽然醒转,目中即刻露出惊喜之色。

“没错!你在,它就什么都不是。”她一把扔掉那支刚刚还视如生命的羊脂白玉桂花簪。

“我只要你。”她道。说着,上前一步圈住任天阶的脖子,像圈住她的生命希望一样,狠狠地圈了上去。

但她没有得逞。任天阶比她更快,比她更狠。就在她挽住他脖子的一刹时,欻地一下,他向后一退,弹出十米开外。她着慌一看,他的那张冰冷的脸只忽忽一闪,便匆忙消失了。

遥遥传来冷冷的余音:“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任天阶又离开了她。

她愣在那里,空留一个姿态。

她奋力一甩,甩下伸展着合围动作的手臂,怒不可遏:“什么意思?!”

她气得浑身颤抖。一双黑眼珠子空茫茫乱转,六神无主。

“你不要我!”

极度震惊。屈辱、愤怒……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不信!

她的眼睛凌厉地瞪视着,四下扫射,仿佛能射出两束蜇人的激光。因为寻找他,她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只是无处释放。但她不过是一只无头苍蝇乱奔乱撞。

桑千语跑到了悬崖边,忽地袭来灵感。几次见他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她一出事,她便可以看见他。

这悬崖高耸万丈,崖上疏疏几簇黄泥草,在傍晚的轻风中兀自摇曳着。在金色的太阳光束下,桑千语踩了上去,朝崖边趋近。

赌一把,她跳了下去。

万丈深渊,她宁愿是真实的,也不愿活在没有他的孤寂的万丈深渊中。

她闭目往下坠,一直往下坠去。

耳旁传来嗖嗖的风声,从下坠的风响,急转至上升的风响。她睁眼一看,果然是他。她露出得意地微笑。

任天阶及时出现。再一次,他揽起她跃上悬崖。

一上崖,他就在她的脖子上砍了一记。毫无预兆的,她只得又闭上了眼睛。

见她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神色也一黯。

这时,平王一群人也找到悬崖来了,很快就要遇上他。他黯然的神色马上一凛,恢复如常。他把桑千语轻轻地放在崖边,转身走了。毫不留恋。

平王带走了桑千语。

自那以后,任天阶再也没有见过桑千语。几个月下来,他强迫自己对她不闻不问。他做到了,但她?——难道她真的出事了?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天阶哥哥,你千万不要接这个令呀。这是个局。”

白梓拿着给她父亲的回信跑进亭子,面带忧色,告诉他这是个陷阱。

内心深处某一点被搅动,像融合,又像撕裂,状似河床。

干涸的河床,裂纹斑斑。没有水的滋润,寸草不生。

任天阶的心住着这样的河床,干裂、麻木。曾几何时,天降甘霖,水流淌过每一处裂痕,细细润泽,促其软化融合。是他自己引流出去,硬生生撕扯成无数裂隙。

如今,这带甘霖忽又飘至,悸动的情愫,他不愿再错过。因为他错过一次,那是多么令人痛苦和绝望的感受,他再也忍受不住。

他的甘霖便是桑千语。

一个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他便不会忘记。即使勉力甩掉它,那味道也会暗暗残存,令人回味。无论如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没有碰过时那样波澜不惊了。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再把它抹平,也不是原先的那么一马平川了。

所以,就算是个局,他也在所不惜。

但,任天阶转身凝视她,很好奇:“什么局?”

白梓凝注着远方,缓缓地道:“三个月前,还是平王的李隆基原本就是拿桑千语做诱饵捕杀你。那时,听闻桑千语遭袭,便派人保护她。所以,派了李默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另外,还派了颜榉,与李默交换班。”

她把视线投到任天阶身上,目光凝重,继续道:“名义是保护,实则是待你自投罗网。”

任天阶认真听着,也在思考着。

“可是你迟迟未现身,太子有所坐不住,布了这个局逼你现身,将你抓住。你千万不要接这个令呀。”白梓勉力劝说。

他看着她,忽然问:“他为什么要抓我?”

白梓神情纠结,想了想,也不明白。虽然,她跟在李默身边保护桑千语,究其原委,她也不得而知。

白梓摇了摇头。

“你说不出原委,便是你的臆测。”任天阶沉吟道。“我与太子并无瓜葛,亦不曾有任务交集。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他猛地盯着白梓,沉声道:“这个角令,我一定会接。”

见白梓有些心神不宁,他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切我都能应付。”

白梓知道他的能力,也深知他的脾气,他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但她还是担心他,心头一直惴惴的。

任天阶沉吟着,道:“她应该不是因为宋王那件事。后来,宋王因害怕,在出席钟绍京的生日宴前,早朝上让了太子之位。太平公主虽然非常气愤,但木已成舟,她亦没折。众望所归,李隆基成了当朝太子。”

他虽然对桑千语不闻不问,但时局他还是了如执掌的。

“白梓,跟我说说越国公之女桑千语。”

“桑千语,她失踪十天了。”白梓目中黯然,缓缓地道。“这十天来,李默和颜榉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

她忽而紧张地道:“她是十天前失踪的,那是东宫,皇宫大内,就这样不见了。”

任天阶可没有她那么惊讶。他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生死关头,他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因而他的神情一直很平静。他的内心也十分沉静。因为只有在极度冷静的状态下,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她一直住在东宫?”

“是的。”白梓道。

任天阶顿了一下,心潮电转。

“跟我说说,她在东宫的生活情况。她与哪个人走得比较近。”

白梓想了想,道:“除了太子,便是杨良媛了。”

“谁是最后一个接触她的人?”

“是杨良媛的丫鬟,碧莹。”

碧莹端着一碗安神汤正往杨良媛的寝宫走,从花园经过,却觉得有人跟踪。她略略停顿,回头看了看,夜色苍茫,并无一人。她提步继续前走,蓦然发觉四下竟安静得出奇,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走着走着,脚步不由自主得慢了下来,只觉后背冰凉。

她的手心已渗出冷汗,面上也露出悚然之色。忍不住,她回首再看。只见黑影闪动一下,她还没来得及惊惶,猛可里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刀光一闪,咽喉被割断。

怕她不能即刻断气,齁声刺耳,这人还特地等了一会。直到她的双手松松地垂下,这人才扔了她,然后一个跳跃,没入夜色,不知所踪。

悄无声息的,杨良媛的丫鬟碧莹,死在了东宫花园的小径上。

在佛堂做完晚课,杨良媛回宫往寝殿走。一进内室,她便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婴儿床旁。她惊诧地:“你是谁?”

男人非召见不得擅自入后宫,更不可进入女眷的内室。可是这陌生的男人怎会在她的寝殿?不可饶恕。她若不治他的罪,便是他来要她的命。

杨良媛立马又看到倒在婴儿床旁的两名侍女和奶妈,惊叫:“来……”

话才喊出一个字,她就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力把她吸了过去。随之,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说:“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说完一把把她推开。杨良媛受力向后弹去,摔倒在地上喘息不迭。

那男人转身走向温馨舒适的摇篮,伸手去抚摩在沉睡中的孩子的可爱的小脸。

杨良媛惊急的,大叫:“别伤害孩子。”

“嘘——”那人望着婴儿,只将食指抵在唇前,打了个禁声的指示。

杨良媛便不敢说话了,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她心内无比焦灼,却不敢上前一步。只爬起身来,颤抖地站在原地。

那人还在欣赏着婴儿嘟嘟的小脸,一面喃喃:“刚初生的婴孩,混沌干净。”

母性使然,杨良媛紧张地看了摇篮一眼,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找我做什么?”

“坐下。”那人终于将视线从婴儿的身上转投向她的身上,一面命令道。

杨良媛依言坐在身后的软榻上,挺直腰身,恐惧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人。

那人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她,正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神情十分冷峻、肃杀,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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