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名讳,三个男人一愣,继而展颜笑了起来。
蓝战忍不住笑出声:“噗嗤,欧阳兄,这便是传闻中,你家那活跃得有些过份的妹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活泼的样子?”
欧阳靖华将茶盏放在我跟前,柔声道:“他们性子便是如此一惊一乍,你莫要在意。”
程弈剑挑眉,意味不明道:“说我们一惊一乍,还不是你居然带着女子前来,且这名女子居然是你的妹妹。”
欧阳靖华轻飘飘地反问:“怎么,有意见?”
“咳”喝着茶水的江髓听到欧阳靖华的话,面上露出笑容,而后似被呛到,蹙眉清咳,末了笑道:“欧阳兄委实擅长恶人先告状,我们五人每年一次的相聚,能让欧阳兄携他人前来,本就说明这人在欧阳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话一出,欧阳靖华的目光一黯。
蓝战啧啧有声地接道:“本以为是铁树开了花,和尚还了俗,怎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愁死我们这帮兄弟了。”
程弈剑用脚轻轻踹向他,笑骂道:“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可莫要吓到欧阳小姐。”
被踹的蓝战一脸狰狞,咬牙切齿地阴森着脸将程弈剑看着:“你丫的,怎的老是针对我。”
程弈剑丝毫不惧他故意摆出来的阴沉,笑嘻嘻地温柔吐出一个字:“乖~”
蓝战浑身抖了抖,一脸恶寒。
江髓笑得无奈,继而看向我:“能让欧阳兄带欧阳小姐来见我们,想来欧阳小姐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若露两手给我们瞧瞧。”
本来恶寒的蓝战霎那间打起来精神,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欧阳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晓得欧阳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
欧阳靖华那长长的睫毛轻颤,意味不明地看向蓝战:“都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还是莫要同橙橙套近乎的好。”
蓝战左眼跳了跳,幽怨地将欧阳靖华看着。
程弈剑笑得幸灾乐祸,夹起一块点心塞给幽怨无比的蓝战,蓝战狠狠地咀嚼着点心,目光依旧阴测测地看着欧阳靖华。
江髓摇头笑道:“妹控,妹控,我们惹不起。”
他们这般闹着,欧阳靖华却只是淡淡地笑。
而我,却开口:“江公子方才说,五人,如今,是有一人失约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均变了脸色。
他们挑的相聚之地是一间由竹子搭成的小阁楼,室内焚着淡雅的香,这种香味同竹子的清香混在一起,叫人觉得舒适。
阁楼大开的窗户两边挂着薄薄的红色轻纱,两边的轻纱被一条流苏系着,所以风吹进阁楼之时,并不会将绯红的轻纱杨起,只会将其轻轻吹动,而系在流苏下的银制铃铛会被吹得叮当叮当响,声音不大,故而听起来不吵,却是能让人觉得愉悦。
阁楼建在湖水之上,偶尔顽皮的鱼儿在水中跳跃,还会带来一声扑通的声响,伴着岸上的柳絮飘飘,恍如世外桃源。
众人一时之间的安静,叫我更加听清晰了铃铛叮铃铃的响声,以及脚下的湖水那顽皮的鱼儿扑腾的声响。
欧阳靖华最先回过神来,他轻轻一笑,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万千情绪,伸出手,温柔地揉着我的青丝,说话的声音很浅很浅:“不,他来了。”
说完话,他放下抚摸我脑袋的手,侧过身子,执起一盏茶,一手挽袖,一手倾斜,任凭杯中茶水尽数洒落在竹子搭成的地面上,那飘着宜人茶香的茶水透过竹子間的缝隙,一点一点地流入湖水中。
他启唇:“愿您终得解脱。”
其余三人相互对视,均认真了神色,效仿着他的动作将茶水倾斜。
“保重。”
“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亦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弈剑,蓝战,江髓,三人各自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话。
而江髓话中的名讳,已然让我晓得他们五人,其余一人,是亦桉。
听着阁楼里叮铃铃的铃铛声,我鬼使神差地伸出纤纤玉手拿起茶盏,侧身,倾斜,任由茶水流出。
片刻后,我听到自己淡漠的两字:“小心。”
这是欧阳橙橙想要转达给亦桉的信息,她想告诉亦桉,小心欧阳靖华。可是,亦桉早已命丧黄泉,欧阳橙橙却还不知道他已死的消息,莫约是因着做了差不多半年“欧阳橙橙”的缘故,我竟忽然想替欧阳橙橙告知黄泉之下的亦桉,小心。
只是,想起那日亦桉自杀时的大火,想起那日他同欧阳靖华所说的话,只怕,他早就晓得,想让他死的人,是欧阳靖华。
做完这样,我敛了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将茶盏放回竹桌子上。
不期然对上欧阳靖华那双如同深不可测的古井般深邃的双眸,这样的目光太过复杂,有冷意,有了然,有意味不明,甚至有一抹悲怆。
我同他对视着。
一时之间猛然改变的氛围让其余三人尴尬起来,江髓浅笑看我:“听闻欧阳小姐仰慕亦桉,不晓得是否属实。”
欧阳靖华收回同我对视的视线,那长长的睫毛在空中划过,眼眸对着江髓。
蓝战瞪了江髓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淡淡道:“自然属实。”
不难猜出,在欧阳橙橙失踪之前,她已然晓得欧阳靖华会对亦桉不利,所以才会被关押起来,从欧阳靖华根本不在意真正的欧阳橙橙身在何处的态度来看,兴许关押她的人,便是欧阳靖华。
能让她同兄长对着干,即使被软禁也想方设法地提醒其有危险,可想而知,那个人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加之香儿,成叔等一干人的态度看来,欧阳橙橙心悦于亦桉,甚至是爱惨了亦桉。
听了我的回答,欧阳靖华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生得好看,五官精致,却并不张扬,像极了名人淡雅的山水画,并不是强烈的美,却夺人眼球,直叫人移不开视线。
江髓看着我的面容,淡淡地笑了起来,转头同欧阳华道:“都城都在传欧阳小姐爱惨了亦桉,如今正主在这儿,我也从她淡漠的面容中见识了传闻之假,欧阳兄也不必担心亦桉那混小子祸害你家妹子。”
江髓讨论起亦桉来十分自然,那自然的态度,也逐渐让其他人放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