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这一闹,让众人看不出欧阳靖华的心思,成叔忍耐地看着欧阳靖华,而一直十分紧张的香儿身体抖得很厉害了。
欧阳靖华斯条慢礼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这才垂眸略带疑惑道:“若她是橙橙,你们又该如何?”
话一出,香儿的脸色白了白,她光洁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溢了出来,片刻之后,她坚定地道:“若果真的小姐,奴婢听从少爷责罚。”
成叔一听,蹙眉看向欧阳靖华:“少爷,这欧阳府的责罚香儿她受不住。”
“哦?”欧阳靖华微微挑眉,看似无意地扫了成叔一眼:“成叔这是要护着一个冒犯主子的下人?”
成叔立刻跪下,低头应了声不敢。
欧阳靖华淡淡道:“成叔身子骨不好,莫要跪着,至于香儿,我也并不是要罚她。可府有府规,若是事实证明她委实冒犯了橙橙,她自然不可能再在欧阳府待下去了。”
香儿的忽然失魂落魄地摊倒在一边。
成叔似是不忍:“少爷……”
欧阳靖华只是淡淡道:“劳请张神医上来罢。”
一句话,便只能让成叔想说的话噎了回去,一个下人低头退下。
欧阳靖华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含着淡淡的笑意,连带着他的嘴角都微微勾起,对上我不解的目光他眼中的笑意很深,他拿出一方手帕,不容拒绝地握住我的手腕,执着这方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我沾了糕点屑的手指。
他甚是认真地一根一根擦拭着,手上暖暖的温度让我的手也慢慢地暖了起来,我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不期然同他忽然抬起的眼眸撞在一起,他一动不动地任我看着,我抽出他擦拭完毕的手:“你是否看不惯我这般不在乎形象的模样?”
他这般动作真的同在断崖时的尹桦很像,那个时候的尹桦,总是细微地照料着我,因看不惯我绾的发,不辞劳苦地每日为我绾发,因我做的饭菜当真无法下咽,他为我做饭,这一做便是多年……
我对上欧阳靖华深邃的眸,又低声问了句:“我这样,是不是很碍眼?”
是不是,我过于碍眼,是不是我过于依赖那个人,他才会对我刺下那刀时,没有半分犹豫。
“噗嗤”欧阳靖华忽然愉悦地大笑,亮亮的星光挤进他的眼眸,我听到他近乎叹息地说:“凌……橙橙,你可真是个宝贝。”
“少爷”这时,方才退下的下人带着张神医来到大厅,张神医板着脸,他摸了摸一巴处花白的胡子,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欧阳靖华将手中的帕子收回,看向张神医道:“看来今日之事,还需劳烦张神医了。”
张神医瞪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我身边,没好气地说:“上回不晓得是谁擅自联合药童瞒了老夫养猫之事,害得这几日暗香被一只愚笨到令人发指的白猫闹得一片凌乱。我可先说,这回的定金我可得多收点。”
欧阳靖华微微一笑,乖巧地应了声好。
张神医从药箱中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此时的大厅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跪在地上的香儿以及听了欧阳靖华的话后站了起来的成叔,均目不转睛地看着张神医同我的动静。
张神医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然后低声问我:“那混小子可是封了你的武艺?”
我任由张老先生握着,然后轻声道:“嗯,他很厉害,能够将我的武艺封住,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张神医不厚道地笑看着我:“那小子偷偷从我哪儿拿了药物,不然,凭他,怎么可能封得住你。”
“药物?”我偏头看向气定神闲的欧阳靖华,同张老先生道:“如此,倒是他不厚道了。”
张神医将我握着我的手放下,又拿出几味药,低声同我说:“这药按时服下,一日一次,晚膳后用。保证不出三日,。你可以正常用武。”
我盯着老先生取药的动作,真心实意道:“谢谢先生”
老先生笑得和蔼:“莫谢,莫谢。”
转头,老先生板着一张脸,瞪了瞪跪在地上的香儿,又瞪了瞪浅笑着的欧阳靖华,微跺着脚离开:“这女娃娃确实欧阳橙橙无疑,日后你们若是再叫我做这等无聊之事,你们必须多付点费用。”
我静默地看着老先生风风火火地离开,就算老先生确实是同亦桉是一伙的,可他这般敷衍的检查,当真没有半分说服力。
可奇怪的是,当老先生摞下这句话后,成叔和面死如灰的香儿均沉默了。
欧阳靖华淡淡地道:“我受命过几日动身去平安县赈灾,既然你们如此不待见橙橙,我便带着橙橙前去罢。”
成叔抖着唇唤了声少爷。
欧阳靖华浅笑着:“今日之事成叔也不必放在心上,改明儿我会另寻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照顾橙橙。香儿在欧阳府也待了有些时日,成叔多给香儿一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罢。”
成叔提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变成轻轻的一声叹息。
望着这样的场面,我却忽然有些难受。
香儿是夜里离开的,离开的那天,香儿背着一个包袱轻敲我的房门,我轻推门,便瞧见她微低着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孤寂。
她微咬唇,轻声道:“小姐,奴婢要离开了。”
夜里的天气冷,风凉,我转身拿了一件披风,递到她跟前:“夜冷,带上罢。”
她一征,脸色苍白:“其实,你并不是欧阳小姐是不是,虽说张神医说你并没有易容,虽说你的脸同小姐的简直一模一样,可,喵喵不会认错的人的。你并不是小姐。”
见她没有接过披风,我倒也不勉强,我收回手,淡漠地道:“离开欧阳府以后,有事便找成叔吧,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兴许能帮衬你不少。”
“嗯”她含笑嗯了一声,抬起苍白的脸道:“小姐,香儿离开后,还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小姐上回在黑衣人的刀下护着香儿,这份恩情香儿绝不会忘。”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场景来,那一日其实我并没有打算护着她,我只是一心求死罢了。
我道:“莫要记在心上,我从来不会多管闲事,那日我不是有意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