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脸上的凝重仿佛告诉了预知了什么,就连莫玖也变得严肃来了。
收好了银针,老先生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摸着胡子问我:“你近来,可有什么症状?”
我思索片刻:“一运气便吐黑血,皮肤开始变得乌黑,大多数的时候都感觉头晕目眩。”
莫玖微眯眼眸:“你是如何中毒的。”
我虽觉得连带着来龙去脉说一通,委实稿费不少的时间,可将细枝末节去掉,只留下主干,倒费不了多少口舌:“宁氏宫殿内,一长相妖孽的玄衣男子利用一群黑蝶下了毒。”
莫玖陷入深思,偏头瞧着老先生:“江湖传言,宁氏后人有奇门异术,可御黑蝶,是否属实?”
老先生捋着胡子,淡淡地瞟了我一眼,略微点头。
莫玖垂着头,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眸,而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一声轻微的不可置信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怎么可能?”
我不解:“为何不可能。”
莫玖敛了有些失控的情绪,再看我时,目光中多了一些东西。
我同他的对视被老先生打乱,老先生斜瞟了他一眼,而后安抚性地看着我,笑得和蔼:“丫头,你别理他,来,同老头子说说,你中毒已有多长时间。”
我答:“三日。”
老先生沉思般点了点头,而后,抽出一张宣纸,执起砚台上的毛笔,洋洋洒洒地落笔后,将宣纸交给莫玖,嘱咐道:“待会儿你拿着药房去药童那里领药,服用两日后,这丫头便可以正常运气,只是,这黑蝶之毒委实诡异,得给我些时间琢磨琢磨,才能完全解掉。”
莫玖接过药房,面无表情的发出一声“嗯”。
老先生瞧见莫玖接过,这才转过头叮嘱我:“辛辣的食物不要沾,注意保暖,莫要让寒气入体。毒还未解全之前,需要保持药浴。”
这还是除了师傅和尹桦之外,第一次有一个人如此详细地叮嘱我。
我望了老先生许久,这才认真地点了点头:“欧阳橙橙记住了。”
谁知此话一出,老先生变了脸色,铁青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莫玖:“欧阳橙橙?”
莫玖面无表情地承受着老先生的质问,甚至煞有其事道:“哦,她不提这事,我还忘了,让她变成欧阳橙橙之事,还需劳烦张神医了。”
“你疯了?”老先生猛地站起来,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怒视着莫玖,试图瞧出莫玖是否是认真的,瞧了片刻,他愤怒地转身:“不行,其余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唯有此事不行。”
说完话,老先生鼓着一张脸,背着手快速地离开大厅,很快便消失在我跟前。
我瞧着这莫名其妙的情况,颇为淡定地收回一直摆放在案上的手,也不晓得那妖孽男子下的毒到底是何方神圣,方才扎下的那一针所留下的伤口,直到现在还没有愈合,那诡异的黑色血液依旧往外溢出,丝毫没有收敛的趋势。
莫玖仿佛漫不经心地往我这边瞟了一眼,瞧见我依旧流血的手臂,视线上移,对上我没有什么情绪的面容,难得默了默,而后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将帕子丢给我,清冷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也不顾我听没听进去,便站起来,瞧着老先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微微偏头瞧着莫玖离开的背影,而后执起他丢在案上的手帕,随意拿起案上放置的金创药,利用帕子给伤口包扎起来。
没过一会儿,隐隐约约传来老先生愤怒的声音,以及莫玖冰冷的声响,片刻之后,这些声音完全消失,院子之内重回平静。
不晓得何时,莫玖突然出现在我跟前:“我们先离开吧。”
我垂下眼帘想了想,假扮欧阳橙橙之事,好歹涉及到我到底能不能还下承他的情,也涉及到我能不能实现司况死前托付我之事,我好歹要关心关心此事的进展。
我抬眼对上莫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微微歪着头问道:“为何我假扮欧阳橙橙之事,需要托付给张神医?”
像是诧异,莫玖忽然盯着我,那清冷的眸子紧紧地锁定着我:“你好奇?”
我解释着:“好奇说不上,可你告诉我原由,兴许我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莫玖那原本焦聚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溃散,他干净利落地转身:“不必了。”
“为何?”我不解,如若我是他的搭档,他这般不合作的态度简直是在给对方灭掉我们的机会,而显然他并不是这么想的,如此一来,唯有一个原因:“你不信我?”
我前方的人停了脚步,他那清俊的身姿瞧着委实如名人画家笔下精心塑造的人物,片刻之后,我听到他说:“同我谈信任,你觉得合适?”
没等我说什么,他已然迈开了步子,我蹙眉站起身来,小跑着跟着他身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比起之前跟着他的时候,现在的步伐,似乎快了些。
他手中拿着方才老先生交给他的药房,熟门熟路地拐过一个路口,直径走到一处小房间之间,然后不打招呼便推门而入,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一个小童瞧见了他,乖巧地唤了一句:“玖师兄。”
便自动拿起他手中的药房寻药材去了。
我打量着这一室的药材,触不及防地想起断崖之上的药房来,断崖的药材多是断崖之下没有的,若是我日后去逝了,将那一室宝贵的药材托付给老先生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童拿着药方,挑挑拣拣了许久,这才用油纸将药材包好,当小童将药材交给莫玖时,莫玖提着一大包药材眉头直跳。
我心想本来便是我的药材,如今这般让他提着,他自然会不高兴,我便自觉地伸手想要结果药材:“我来提着罢”
然而莫玖却只是冰冷冷地瞧着我的动作,那清冷的眼中也带着一点不耐烦:“你见过有那位小姐替自己的侍卫拿东西?”
我收了手,懵懂地对上莫玖眼中的冰冷:“我也没见过有那家的侍卫替自己的小姐拿东西。”
我在断崖之下待的时间不算久,所见之事也不多,何况之前虽然司况有心教我一些断崖之下的规矩,可当我晓得这些规矩的重要性时,他已经不在了。
莫玖:“……”
莫玖似不想再同我多费口舌,直接转身迈出药房,踏出房门的一刻,我听到他冰冰冷地嫌弃道:“白痴。”
我想了想,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对不起。”
莫玖再次停了步伐,发出一声似乎不可理喻的冷笑,这才迈开步子,重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