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青一见到姜炁后先施了一礼,然后向他介绍了徐褆。
徐褆上前行礼:“在下徐褆,见过真人。”
姜炁嗯了一声,显然对他的兴趣不是很大,只是问青一:“沁海呢?怎的没与你同来?”
“唔……”青一支吾着,不敢说话。
姜炁笑了笑,“是我这两天让他出去买东西被吓到了?”
青一干笑了两声,算是应答。
姜炁想着那个有些板正的少年,微微笑着摇头。
他是见到了县官后,才知晓竟然是当初帮了他一次的那株菩提,因此掐算出了他有一番机缘在那家古玩店内。他不愿自己出面,只能让青一和他过去,倒是没想到会把人下成这般模样。
“你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我以得到我想要的,日后再不会叫他去了。”姜炁说道。
青一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去看徐褆。
他们这段时日一直往古玩店跑,今日引来了徐褆后,师父竟然说得到了想要的!那岂不是说,师父他老人家想要的就是徐褆!
姜炁瞧着她那双咕噜噜转的眼睛就知道想差了,叹气道:“瞎想些什么呢?你怎的不与我说说,今日带旁的人来见我,所为何事?”
青一又支吾了起来,难道要说给您找了一个能长期供您买古玩字画的人?
倒是徐褆是个懂眼色的,自己走上前双手捧上买来的字帖,“徐褆听闻真人喜欢羌芜子的字帖,特意寻来一些,赠与真人。”
姜炁接过看了一眼,转手赠与青一,“你近来不曾练过字,拿去临摹十张。”
青一:“……”
她能听出,师父这是要将她支开的意思,只能不高兴地去了书房,不过临走之前却塞了一个顺风耳在徐褆身上。
姜炁也只当做没看到她的小动作,问徐褆:“不知陛下到此,有何赐教?”
青一崴了一下脚,没想到当朝的皇帝竟然这么年轻。
这一方世界人均寿命到了接近两百岁,把皇帝不过三十多,按理来说还是个小孩子啊,他爹为何会把皇位传给他呢?
经过青一刚才的赐教,徐褆身份被指出也不惊讶,只是说:“徐褆,想求入道之法。”
姜炁蹙眉。
徐褆说:“真人竟不奇怪吗?徐褆不过三十来岁,为何已经做了皇帝好些年!”
姜炁抬了抬下巴:“你且说说!”
徐褆说:“父皇自幼便告诉徐褆,这世上真有仙人在,且他一直在寻求长生的法子。徐褆二十岁那年,宫中来了一位道人,那位道人有能变换风火雷电之能,后一次带着父皇往海外寻求仙山之际失了踪影。
徐褆曾派人探寻过,那一方海域并不曾有过海难,也曾请归云门的仙人掐算过,父皇他尚在人世。徐褆不过想求得入道之法,待皇儿成年可以坐稳江山之后,便去寻找父皇。”
青一点着点头:“倒是个孝子。”
“说谁是孝子呢?”沁海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把青一吓的一个激灵。
“你这人怎么偷听人说话啊?”青一捂着胸口质问,然后耳边便听不到姜炁那边的声响。
青一气的锤了沁海肩膀一个老拳:“都怪你,原来我好好的偷听师父说话呢!”
沁海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往后走:“你继续,切莫说我来过!”
青一丧气的把人叫回来:“师父大抵是知道你过来,早把我的顺风耳撕碎了。”
沁海这才又回来。
“说来,你刚才不是自己走了吗?为何现在又过来了?”青一故意问道。
沁海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你明白就好,实在无须问的这般清晰。”
青一哼了一声,没计较他。
院子里,徐褆还在与姜炁说话。
“真人若真能带徐褆入道,徐褆可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做有违正义之事,否则六道不容,天地同诛。”
姜炁闻言,面色怪异看了他一眼,说:“你若是真的有心,那便留在这里一段时日吧!若是真的有天赋,等我离开之时,带着你走一遭归云门,你留在归云门内跟着他们修习便是。”
徐褆闻言大喜过望,朝着姜炁拜了下去。
青一在屋内抓心挠肝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好奇心,打着今日微风习习,要在院中习字的借口,扛着书案到了院子里。
她出来之时,刚巧看见徐褆拜下去。
青一:“……”师父他老人家有收凡界皇室中人为徒的癖好吗?
徐褆大抵是让人瞧他眼色办事习惯了,此时瞧人的眼色也十分厉害,看出青一有疑惑,当下过去帮着她收拾书案上的东西,一边解释:“真人要将我带在身边一段时日,看我是否有天赋,若有的话,日后便将我举荐与归云门。”
沁海眸带诧异去看姜炁。
姜炁说:“此事……”他琢磨了一下这话应当怎么说,才能光明正大又不失身份的告诉他,这徐褆的父亲身上也有一桩好戏看。
他这个支吾的模样,沁海却是以为有何天机不可泄露之说,当下道:“沁海明白了。”
姜炁:“……你明白就好。”
府中多了一个要住一段时日的人,县官自然也是要过来看看的。
当见到来人竟然是皇帝时,当即跪了下去,一番询问之后,将府中侍卫数量增加了一倍有余。
当他离开后,青一看着他的背影同另外两个人说:“这县官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徐褆一脸懵逼的问道。
沁海则是说:“是瞧着有些不对,有点像被妖精吸了阳气的模样。”
徐褆:“……”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有神仙在此,难道还有妖精敢放肆?
青一说:“其实,今日回府后,我便察觉府中多了一缕气息,只是一时不能分辨是妖还是鬼,此时看来,应当是妖。”
徐褆:“……”有些想走了呢!
好在姜炁听到她的胡乱猜测,打断她,“这县官本也是个妖……”
徐褆脚软了软,好险晕过去。
“……你可还记得当时在蓬莱,那个菩提树修成人形入凡世历劫的妖?”姜炁将话补全。
青一恍然大悟:“这县官便是救了师娘的那株菩提树?”
姜炁点了点头,说:“他乃是佛祖坐下修行之人,这十世凡劫一过,便是梵境之内的金刚菩萨。”
徐褆的眼睛又亮了亮,瞧着县官离去的方向,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既然是梵境的和尚来入世修行,不应当有妖精啊……”她顿了顿后,忽的大悟,“是当时随他而去的那只青鸾鸟?”
姜炁点了点头,又将菩提树与青鸾鸟的缘分说了一遍。
结合之前遇到的事情,青一气愤填膺下定论:“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在场的三个男人:“……”
对于她的这种言论,姜炁表示不在意,沁海表示无所谓,只有徐褆在意的不行,并且打算将她对于男子的这点误解,拧转过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他一直跟在青一身边献殷勤。
以至于收到消息的朝臣纷纷猜测,莫不是皇帝陛下准备立后了?可这位出身道门的青一仙子,真的适合做皇后吗?
就在这样的猜测中,皇帝的銮仪进了庚子县。
徐褆提前一个晚上已经到了城外,第二日在百姓跪迎之中入了城。
便是在徐褆的人马行至中途之时,天空之中突然降下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地面上,将垫了黄土的地面劈出了一个偌大深坑。
而深坑之中,出现了两个人,正是章三儿和他媳妇。
此时天空之中有阵阵梵音,梵音之中有人道:“此子乃是善母亲子,道人见他赶路辛苦,便送他一程,叫他全一全尽孝之心。”
话音落,梵音消失。
章三儿所处的深坑竟然平缓缓又升起来,变成之前的模样。
此时两个人已经到了平地上,瞧着这大队人马愣了愣,随机朝着龙架拜了下去。
徐褆回想了一下,昨天临走之前青一猜测的种种章三儿寻过来的法子,竟是一个都没有猜对。
心中有些好笑的同时,叫侍卫唤了章三儿近前回话。
回的话,倒是去青一猜测的大致相同,不过是说他乃是善母亲子,之前一直在外奔波,只是为寻求让母亲安宁的法子。只是不曾想,原来母亲并非是恶灵,而是善灵,这才又往回赶。
唯一与青一猜测不同的,就是章三儿说他路上遇见一道人,那道人得知他的遭遇后,自愿送他这一程。
徐褆听后也不曾多说,只是让他随着一同去县官家,要先去拜访仙人,然后再去善母观。
听闻拜见仙人,三娘有些忐忑,被章三儿掐了一把。
徐褆瞧着分明,微微摇了摇头,带着人去了县官府中。
因了皇帝要来,府中早已收拾过一番,徐褆住的还是他前段时日住的院落。不过此时外面站了一队队侍卫将院子牢牢围住,而且,要见姜炁也是他们过来见他,并非是他过去拜见。
想着稍后那三个人要来见自己,徐褆有些得意。
这几日时光,他一直伏低做小,此时也好叫那三个人知道知道他帝王威仪。
不过是,侍卫来报,说三位道长求见。
求见两个字让他高兴了半天,不过随即收敛起笑意,起身迎了出去。
一直跟在他旁边的章三儿瞧见这模样,心情忐忑了稍许。
徐褆出去迎了一下三个人,见到面后朝着姜炁拱手行了个礼,然后同青一交代章三儿的言词。
“啧,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还能骗到人,真是好本事。”
沁海说:“招一道雷,劈一个坑,送两个人,并非是什么高深的术法,若是遇到一个继续吃饭的道士,给上一两银子或许就能办到。”
“不管如何说,此时人是已经进瓮了,咱们是开始就直接将人拿下,还是演一演戏再拿下?”徐褆问。
青一说:“自然是要演一番戏在拿下的,若不然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姜炁一直沉默,并没有发表意见。
既然他不开口,那自然就是青一说什么就是什么,徐褆当下表示了解。
然后他做出一副和三个人完全不熟的模样,领着三个人进了屋。
“早前便听闻归云门仙法卓绝,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善母娘娘此等善举,也亏得仙人出手,才能叫之公诸天下。”
姜炁不想与他做戏,只是寻了个凳子坐下。
倒是青一和沁海对此事十分热衷,说:“哪里哪里,实在是……”
话不曾说完,见到屋中的章三儿,两个人登时发怒:“好个贼子,偷盗门中三匹快马并两架马车,此时竟然还敢回来?”
章三儿与媳妇儿对视一眼,按照计划行事。
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先认了偷盗之事,然后再说自己乃是因为不忍老娘被捉才不想让他们前来。后来也曾回去找人,但已经找不到人。然后再将卖了马匹车辆的钱还给他们,借此看看他们的反应。
如果他们收下钱之后什么都没说,那便证明他们不知道内里的事情。
若是他们收下钱后依旧愤怒不止,那便说明他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他们是知晓的,若是那样的话,便只能抬出路上遇到的道人,让他来讲个明白。等那道人把事情办妥之后,他们在将得来的好处三七或者四六分账。
因此,此时青一与沁海问出了这话,夫妻俩对视一眼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哭诉他们的苦心。
青一此时演戏上了瘾,做出一个悲泣之色,朝着沁海说:“师兄,他们真的好可怜啊!”
沁海面无表情:“……是啊,真的好可怜啊!”
青一又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不追究他们的过错啊?”
章三儿与三娘面露喜色,就在他们以为这件事将要成了之时,又听沁海说:“可是,他们做的并非是偷盗我们马匹车辆一事啊,那刘家村的村民还说他们偷盗了村民许多财务,这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章三儿听着咬了咬牙,说:“此前之事是我们做的太过,但家中实在没有吃的东西,只能如此行事。虽我们拿的都是些粮食米面,但愿意还以金银之物与村民,求得他们原谅。”
青一装模作样的点头:“如此,那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