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胜伸开双臂,眉眼耷拉半晌不动。
“赶紧下床洗漱,不要再磨蹭。”朱阳精神极好。
“一直是兵器撞击声,‘锵’‘啷啷’,‘哐’‘哐’‘嚓’‘铿’,我真想打胖子一顿。”葛胜双手挥舞一阵,再次趴倒在床上。
“起来到马车上继续睡,现在你可别想睡安稳。”朱阳伸手把葛胜拽起来。
葛胜眯着眼睛站起身,鞋子也不穿,迷迷瞪瞪走向门边,一脚踩到个软绵绵,毛茸茸的,还没反应过来,小腿上就是一阵钻心地疼,“啊啊啊,你个死狗,你绝对是故意跑到我脚下的,凭你的身手,我能踩到你吗?!”
仙尊站在葛胜面前,很明显地给了葛胜一个鄙视的眼神,摇摇尾巴跑到朱阳脚边。
朱阳嘴角抽抽,在仙尊头上点了点,仙尊拼命摇尾巴。
葛胜的瞌睡彻底消失,怨念十足地盯着仙尊,“总有一天,我要你见了我就夹着尾巴发抖,哼哼!”
仙尊蹲在地上,看也不看葛胜,半仰着脑袋冲天,狗脸上都是不屑地表情。
等葛胜洗漱好来到大堂,就发现好多个熊猫眼,老罗脑袋上用白布包裹着,一块血红渗透出来,配合着老罗通红的眼球,疲惫的神态,葛胜对他贪钱的怨气突然就消失了,这个家伙也不容易。
几个车夫身上都挂了彩,有一个右手吊在脖子上,还有一个伤了腿脚,朱阳和葛胜对视一眼,默默地找个空桌子坐下。
刚刚吃完早饭,泰宇镇分行就送来三辆马车,一见老罗他们凄惨的模样,其中两辆马车的客人拍拍脑袋,声称临时想起还有事情没办,要晚一些时候再走。
大雨昨日夜间已经停了,晃眼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东方。
老罗疲惫地指指马房,让带人过来的分行管事去处理盗匪,吩咐车夫招呼客人准备上路。
新加入的看来是常客,老罗亲热地喊他徐哥,徐哥和几个车夫熟稔地打着招呼,让车夫帮忙把车厢打开,只见车厢四壁分别抽掉十六块木板,马车车厢变成敞开式样,仅仅剩下四个边角支撑顶部,取下来的木板往车厢后面一立,这个车厢怎么看都像床铺。
葛胜站在老徐马车边,眼睛瞪圆,嘴巴张大,怎么看怎么傻,朱阳把一个肉干送进葛胜嘴巴,葛胜咀嚼肉干,转头对朱阳笑一笑,然后继续盯着老徐。
老徐拿起白色丝缎,把丝缎对应四个角拴好,洁白的蚊帐随风飘荡,拽住飘荡的下摆塞进软垫下面,老徐打开包裹,对周围围观的看客点头笑笑,拿出一摞账本开始翻看。
葛胜立马招呼车夫,把自己乘坐的马车也改变成床铺,仙尊乐滋滋占据半边江山,无视葛胜愤怒眼神。
再次上路之后,除了朱阳和胖子的马车,其他马车都变成敞开式样,看到其他车夫疲惫的模样,新来的车夫自觉跑在最前面,嗓门洪亮地开路。
雨后空气清新,潮湿的官道上干干净净,阻碍行程的麦子全部码放整齐,堆放在马路边,田间路上依旧是匆忙抢收的庄稼人,奔驰来去的马匹,交错而过的每个车辆,都让老罗情绪紧张,右手握紧鞭子,左手一直放在衣袋中。
沿着泰宇镇官道下去两百六十里,就是约特国繁华的京都,因为大唐的存在,让京都的镖师价格极低,有时候甚至不用花钱雇佣,都会有大唐的高手自愿随行,这些充满热血的富家子弟,是老罗最喜欢的,不仅不用花费老罗银钱,他们还会自己掏银子请大家伙乐呵。
京都的客人也是最多的,每次到了京都之后,随行的车马就会一眼望不到头,单单赶车的好手,也让一众匪徒绕道而行,这些该死的匪徒,只敢欺负他们戈苓坔府城的车夫。
老罗刚刚想到这里,后面就响起惊呼声,刚刚路过的麦子堆倒塌在路上,十几个蒙面人包围住胖子马车,昨晚刚刚修好的车门轻易被踹开,每人抓起一个包裹四散逃窜,老罗和六位车夫只来得及拦下三个,胖子腿上被砍了一刀,捂着流血的大腿坐在地上哭号。
朱阳不知何时站在马车顶,看着已经跑远的九个匪徒,抬起右手,手中碎石头弹出,九个匪徒先后倒地。
留下断后的果然都是高手,马车边的三个匪徒身手不错,在七个人的包围中,依然没有丢掉手里包裹,左冲右突,人群中不时传来车夫惊叫声,看到地面已经躺了一个车夫,朱阳再次弹出碎石子,三个匪徒几乎同时倒地,新加入的车夫很凶猛,刀没有收住,本来砍向蓝衣盗匪的刀锋,狠狠地砍在胖子车夫的膀子上。
老罗收起鞭子,茫然看看四周,看到朱阳从马车顶跳下,他面上闪过惊讶,小跑到朱阳面前,双手抱拳,言辞恳切,“罗跃白吃了三十几年米饭,您这样的高人站在眼前,居然差点错过,等到了京都,小的再给您摆酒赔罪。”
朱阳点点头,打开车门上车,“赔罪就免了,这些人赶紧料理了,继续上路。”
老罗并没有因为朱阳关了车门而收起恭敬神色,他的背往下弯,“是,这就上路。”
这次老罗没有把这些匪徒捆绑拖行,而是匆匆收回包裹,顺带把这些人身上搜刮一遍。
帮胖子和躺在地下的车夫包扎停当,老罗让朱阳马车上的车夫下来,他自己坐了上去,指着胖子的马车低声吩咐他去帮胖子赶车,让手臂受伤的去替代躺下的车夫赶车。
车队再次前行,老罗不再紧张,神情放松地看着来往的车辆,摸摸腰里鼓囊囊的钱袋,老罗心中美滋滋地,好家伙,这十二个匪徒都是有钱的主,十两的金锭子就有五个,银票粗粗看了一眼,一百两的大票子有三张,再加上首饰兵器这些,这次真是赚到了。
接下来的路程好半晌都没有动静,老罗遗憾地看着前方,再来几波就好了,儿子能不能去大唐,就指望你们呢,都来吧。
眼看前方多出一队白色送葬队伍,老罗眼神变了,该死,光顾着开心,居然把这茬忘记了,他匆忙掏出红色头巾,系在赶车的鞭子上,高高甩向空中,‘啪’的一声脆响。
送葬的队伍中,已经抽出的刀剑再次收起,双方目不斜视擦身而过。
葛胜一路上都在吃各种干果,故意留下糕点不吃,留着馋仙尊,好让仙尊来求自己。结果一路上仙尊都在观看沿途景色,对它一贯喜欢的糕点无视,这样的结果让葛胜有些挫败。
听到前面哭声和唢呐声响成一片,葛胜急忙探头去看,一直抓在手里的小篮子就被仙尊抢过去。
在葛胜的目瞪口呆中,仙尊两只前爪按住篮子边缘,伸长舌头从每一个糕点舔过去。
添完每一个糕点,仙尊得意地看了葛胜一眼,用爪子在糕点上写字,“来吧,一起吃。”
葛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