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刚刚下过雨,天还没有放晴,阴云笼罩,似乎还有一场暴雨。
沈宜人和金盛妍分别开车,穿梭在老旧的街道。道路并不平整,坑坑洼洼还有些积水。两人的车经过一个小坑时,都溅起了水花。
她们的车在道边的沙土地上停稳。不远处是一栋略显破旧的二层小楼。
一楼是间很暗的超市,超市也不大。有个老奶奶在门口的座位上扇着蒲扇。阴天更闷,刚下过雨也并没有凉快一些。
二楼是沈宜人她们要找的地方,负责培训学校装修的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不过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做些装修工程。
俞燕燕越靠近这里,心里越没有底。
这几个人是她男友王海礁介绍的。王海礁告诉俞燕燕,这几个是他哥们儿,价钱便宜还能保证质量。俞燕燕听了王海礁说的这么肯定,就去找了曾洋。
曾洋也没做过装修。她觉得用熟不用生,熟人之间好办事。曾洋和他们谈完后,确实价钱比外面的装修公司便宜。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曾洋也同意了。
现在,装修出问题了,曾洋头很大。俞燕燕找王海礁,王海礁说管不了了,气得俞燕燕嘴里都是泡。
第一个事就干砸了,她还能不能在这干了?股份除了价值十万,还意为着主人身份和未来分红,尤其她和曾洋她们合作,还挺开心的。可现在这一切可能都没了。
曾洋上车前偷偷告诉俞燕燕,千万不要说王海礁认识这些装修的人,就说都是曾洋找的。
俞燕燕知道这是曾洋准备自己背锅了。她很感激,也更过意不去了。
金盛妍能玩能闹,可她脾气也暴,眼里不揉沙子。她开门下车,也没等别人,就向楼外的楼梯走去,准备直接上楼找他们算账。
沈宜人知道金盛妍这个脾气,急忙跟在身后去拽住她。
事并不复杂,谈的了就谈,反正有合同跟着。金盛妍这小暴脾气上来,要是闯了祸,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宜人姐!”金盛妍叫道:“你拽我干嘛啊?我今天非要修理他们!”
“咱们是来谈事的。”沈宜人说:“我们的培训学校越早开张越好。你闹了一通,舒服了,我们延期怎么办?”
“好吧。”金盛妍想了想,“看他们什么态度。”
沈宜人走在前面,金盛妍和曾洋紧紧跟着,俞燕燕自觉的落在后面,她给王海礁发信息:你能不能再说说?他们这样做就耍赖了!
王海礁没有任何回复。
俞燕燕只得跟着进了门。
里面的人说话,气得沈宜人这么冷静的人都要动手了。
“我们不是不做,是你们得加钱。”
“我们当时给你钱了。”沈宜人说道:“你们自己核算的东西,应该花费多少。”
“原材料涨价了。”男人说:“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没有什么是可丁可卯的,有很多时候临时加钱,很正常。”
“你临时加钱,有原因可以,和我们说啊。”沈宜人尽力平心静气说话,“可你现在是偷工减料。”
那人劈开腿,脚踩在凳子上,一边说话,一边喝着啤酒说道:“那曾小姐不是说不加钱吗?”
“有你们这样,张口说就加一万的吗?”曾洋说:“什么东西就能贵出来一万了?我去材料市场看了,就没涨价。”
“那就是不信任我们了?”男人酒瓶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旁边人帮腔:“没有信任还怎么做啊?”
“你会说话吗?”金盛妍不忍了,“你们坑了我们,现在你和我谈信用。要点脸吗?”
“小姑娘!”男人站起来说道:“说话注意点儿!我怎么不要脸了?”
“偷工减料还算是要脸?”
“我告诉你。小姑娘。”男人说:“这个钱从那露的,你问那个叫王海礁的。本来这个事,我们不愿意说。我们的钱,让他黑走一万呢。”
“黑走一万?”俞燕燕惊叫:“你们……”
“妹子。”男人指着俞燕燕说:“这个妹子当天也在吧?你是他对象吧?”男人说道:“当时王海礁找我们的时候,说是他的工程,对吧?我们接了,算完了价对吧?”
俞燕燕不会撒谎,她点头了。当天现场,王海礁确实是说过,这是他的生意。俞燕燕也没多想,以为是王海礁为了让朋友少赚点的托词呢。
男人继续说:“我们商量完了价了,开始干了。前期的60%工程款给到我们手里就少一万。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能差了我们,你们先干着。我们想想也是,这么大买卖能差这点吗?我就开工了吧?钱花差不多了,差一万块钱呢。我们找他,他开始说这个活不是他的了,说要抽个中介费。我们再找就找不到他了。我们就找曾小姐。曾小姐说不加。”
曾洋鼻子都要气歪了,“那我应该加吗?”
“可不加,我们就得这么干。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这队伍是杂工队伍,还能有回头主顾?”男人说:“我们一直没说王海礁的事,是因为王海礁是你们的人。他在这中间跑前跑后的,我们说了怕得罪人,尾款要不回来。最后几个工友一商量,从你们身上找补一万,少用点料。你们都是有钱人,不一定懂,好糊弄。”
“结果是没糊弄过去!”曾洋说道:“不是,你们怎么想的?”
沈宜人满脸黑线。这男人的脑子是个什么构成啊?这事让他办的稀里糊涂的。
“这位先生。”沈宜人说:“你仔细想想。王海礁拿了你们一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双方都是……”沈宜人想说受害者,觉得俞燕燕在旁边不合适。她话锋转了:“这一万不能转在我们身上吧?当时他介绍说,你们是朋友……”
“我们哪认识他?”男人说:“他找的我们!他说有个装修的活,我们就来了。一看挺大的,我们就接了。他说话里‘搬山填海’的,能耐大了去了。我们也没想到……”
沈宜人点头,“这事呢,我了解了,错不都在你们身上。但是活,是你们糊弄的。其实你们刚才那么强硬的态度,我也理解。是怕最后你们亏了。谁赚钱都不容易,怕这个损失都在你们那里。但我们得平心静气地谈,去解决。得讲个道理。不是胡搅蛮缠就能过关的。法治社会,是在双方平等的法律条件下运行,帮助弱势一方,不是偏帮弱势一方。不是谁比较有钱就该承担这个损失。这个话,您理解吧?”
“这个我懂。”男人想了一下说:“也走南闯北多年了!要是碰见不讲理的,蛮横的,我们也蛮横。可碰见讲理的,我们也得讲理。看你这个大妹子是个讲理的人。活这个事呢,是理亏,我认错。我自己认亏了,我给你补回来。我给你重做。但完事了,你得把尾款全给我。我那份不要了,兄弟们还得吃饭呢。”
“这个态度是个商量的态度,但这事还不能你补。”沈宜人转身看向俞燕燕,“燕燕,感情归感情。这事源头在王海礁,我们解决也得找他。”
“我带你们去。”俞燕燕现在恨不得将王海礁胖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