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活过来了……”龙相长舒一口气。
“什么叫‘活过来了’？”黑影用沙哑的嗓音说。
龙相笑了笑，说道：“你沉睡太久，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也想在你的纳戒中永远沉睡下去，没有纷争，平静等待死亡。”黑影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沧桑，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呵呵。”龙相低声说道：“那我就找个垃圾堆将这枚纳戒埋了，这样你就真的平静了。”
“桀桀！”虽然看不清黑影的容貌，也可以猜出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复杂，“人性寡凉啊！”
两人在这边相互打趣着，那边白将的脸色却变得很差。
他也是圣人，自然能够够感觉到黑影的强大。
每个圣人都有隐藏修为的手段，低于圣人境的练气者无法看透。
比如，在常人开来，白将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在城镇里一抓一大把。
但是，这种隐藏修为的手段永远无法瞒过同等修为的圣人。
在场的有两个半圣人（龙相只能算半个），隔空对峙着。
就像在男澡堂里的裸身三个人，相互之间看了个精光。
对于白幻一方来说，形势不妙。
龙相再看向白幻的时候，眼中的杀机已经藏不住了。
黑影也向着白幻看去，喉咙里发出摩擦声，像是用指甲扣玻璃。
龙相瞥眼看着黑影，后者对白幻似乎很仇视。
毫无预兆，黑影伸出一只手，凌空一握。
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向着白幻席卷而去，裹挟着巨大的威能。
白将神色再变，抓起白幻向着后面退去。
那股能量像是装了追踪器似的，紧追着二人。
退无可退！
白将运起全身的气息，空间再次凝滞，犹如一潭死水。
紧接着，他们前方的空间突然破碎，化为玻璃一样的透明事物。
“呼！”
黑影化为雾气，消散在空气中，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白幻身前。
他拿出灵虚，抬手就是一斩，毫不犹豫。
白将神色大变，连忙将白幻丢出去，独自迎向灵虚。
灵虚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气息屏障，向着他的肩头落去。
白将显然见识过灵虚的厉害，不敢硬接，一个闪身离开。
他早做下这番打算，所以能够及时撤离。
可是，镰刀的尖端还是划破他肩膀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黑影转过头对着龙相低喝：“快来帮忙！西方正有两个圣人在接近，应该是他们的帮手。”
龙相一惊，释放出神识，果然在西方感觉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白幻舒展开眉头，对白将说道：“是师父！师父来了！”
师父？
龙相皱起眉头，预言中白幻的确有一个师父，真实身份却没有写在书中。
如果白幻真的有一个圣人师父，那么还真的不好办。
他一闪身，向着白幻攻过去，务求一击杀死白幻。
白将大惊，两个圣人围攻白幻，后者生存的可能性渺茫。
于是，他做出一个无私的决定——为白幻挡刀。
为了未来能够安然无恙地到来，有些牺牲必不可少。
“不要！”白幻失声尖叫，睚眦欲裂。
龙相和黑影的合击瞬间就将白将轰成碎片，后者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他成为圣人没多久，尚且不能适应这股力量，而且他还要保护白幻，一直处于劣势。
龙相和黑影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专挑对方的软肋下手。
白将的血肉还在空气飘着，一时间不能落下去。
庞大的灵气在周围弥散，向着远方扩展出去。
白幻看着老人的血肉，双眼通红，仿佛发了疯一般冲过来。
龙相的嘴角泛着一丝冷笑，弑神之匕已经出现在手中。
西方传来一声厉啸，有一种力量开始影响这片空间。
不好！白幻的增援赶到！
龙相掷出弑神之匕，冲着白幻的面门飞去。
突然，西方出现一只气息凝聚而成的蓝色大手，抓住白幻向着后方拉去。
“休走！”龙相欺身上去，裂空剑化作游蛇缠绕那只大手。
“轰！”西方再次传来响动，一只绿色的大手伸出来，将龙相拍落下去。
白幻被蓝色大手抓走，向着西方逃遁，终是躲过了龙相的追杀。
两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低头看着地上的黑影和龙相。
第一个人穿着淡蓝色的长袍，神情严肃，一脸担忧地看着白幻。
等发现白幻没有事情，这才舒展开眉头。
第二个人穿着绿色的软甲，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龙相，就像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龙相问黑影：“这两个人是谁？”
黑影沉吟一会儿，说道：“蓝色的叫做穆霖，封号‘清圣人’；绿色的叫做陶司空，封号‘野圣人’。他们不仅走得近，就连穿衣服的癖好的一模一样。”
是的，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龙相暗自想到。
“他们的实力如何？我们有多少胜算？”龙相问道。
黑影继续回答：“两个后生小辈而已，若是拼到不死不休，他们必输无疑。但若是他们想要逃跑，我们也拦不住。”
这时候，白幻抬起头来对着穆霖说道：“师父！他们杀死白将爷爷，我要替他报仇！”
说着，他又想挣脱蓝色大手的控制。
穆霖将他是是摁住，低声说道：“别做无意义的事情，若你在这里死了，岂不浪费了白将的苦心？你仔细想想，他会希望你去送死吗？”
白幻挣扎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平静地说：“师父，你能替我报仇吗？”
穆霖缓缓摇头：“就算加上陶司空，我们也不是燕邺的对手。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黑影，我感觉那个黑影比他更可怕。”
“我懂了……师父。”白幻说。
穆霖看向龙相，高声说道：“燕邺！你已经杀死一个圣人，就不要再赶尽杀绝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龙相冷笑道。
穆霖脸色一变，他从龙相身上感觉到无尽的杀意，“真的要这么绝吗？”
龙相笑了笑，他可不会卖穆霖一个面子，今天是杀死白幻的大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记得第一次在楚城想要杀死白幻的时候，有人请他看了一副可怕的景象。
在那景象中，龙相因为杀死白幻而被为止的力量抹去。
这次却没有看见这幅景象，证明暗中推动的那股力量已经消失。
这就像“新手保护”，前期龙相无法奈何他，现在却可以了。
这是天大的好机会，错过了也许就不会在出现。
穆霖轻叹一声，抽出一柄细剑，此剑唤作“秋水”剑光如同秋水一般澄澈。
陶司空拿出一柄大刀，长约两米，刀身足有小臂那么宽，此刀叫做“重岳”。
二人联手打出一击，气息化作蓝绿相间的冲击波。
颇有点奸夫淫妇剑的味道，龙相恶趣味地想道。
黑影急急说道：“别小看这一击，他们没有留手。”
闻言，龙相压缩全身的气息，迎面就是一拳。
拳风将这冲击波轰出一道口子，黑影抓着龙相穿过去。
气息在缓慢恢复，龙相的注意力一直盯在白幻身上。
这里是大海，那道冲击波落在海面上，掀起百米高的巨浪。
巨浪向着远处汹涌过去，掀翻了几艘正在航行的小舟。
“该死的！快抱住木板！”船员们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巨浪。
那些小舟不出意外地被拍成碎片，连块完整的木板都没有。
这些人沉入大海，与小舟的尸骸一起。
龙相心有余悸地看着后方，多亏了黑影的提醒，不用全力的话会死的很惨。
黑影还留有力量，带着龙相飞过去。
这时候，穆霖和陶司空开始逃窜，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他们的气息。
短时间内，再无战斗的可能。
“桀桀！”黑影恐怖地笑着，踩碎脚下的虚空，踏到穆霖所在的那块碎片上。
灵虚再斩，镰刀砍进穆霖的后背，却没有渗出血液。
“咦！”黑影低吟一声，“没想到你已经化身元素了。”
正应了黑影的话，穆霖背后的伤口里填满蓝色的水，急速复原着。
就这么一愣神，穆霖已经带着白幻逃遁十里。
陶司空留下来，重岳化作大山，立在海洋上，拦住去路。
这大山高万丈，宽千丈，即便圣人也难以飞跃。
“后辈们有不少底牌啊！”黑影赞叹道。
他带着龙相从侧面过去，却耗费了不少时间。
等到他们出现在大山的另外一边的时候，穆霖早就消失了。
陶司空也不见了，大山突然开始收缩，直到变回“重岳”的样子。
大刀直直掉下去，落到海里，沉下去。
龙相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
黑影却潜入海底，将大刀捞上来。
“这可是一件宝贝啊！重岳……一刀能劈出大山的重量。”黑影啧啧赞叹。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逃走的白幻。
龙相却惴惴难安，预言中他会死在少青山。
今日白幻逃走，将来死的就会是他。
龙相叹了口气，气息也恢复大半，转身向着海上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