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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神皇训朝(1 / 1)

这是平叛后的第一次朝会,紫宸殿里济济一堂,却静得像空无一人。武则天愤慨地在殿台上徘徊,她一脸倔强,不言不语。大殿里一丝声音也没有,听得出大臣们的心跳声。突然,武则天转身站定。她面色铁青,双目喷火,吓得朝臣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武则天威严地训斥道:“哀家并非怕事的人,哪个想跳出来,就让他表演一翻。裴炎当朝宰相,臣中第一人,飞扬跋扈,势力可谓大矣。他野心膨胀,密谋造反,岂不被哀家杀了?程务挺叱咤风云,统帅千军万马,连突厥人都闻之胆寒,他同情谋反者,岂不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徐敬业叱咤风云,驰骋千里,扬言要夺大唐江山,岂不灰飞烟灭?李氏诸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们叛吾大唐,拒不均田,是可忍,孰不可忍?哀家同样也要杀掉他们,一个也不留。今日把话讲到明处,哀家最痛恨造反者。凡是谋反者,哀家要家灭九族,让他断子绝孙!敢造反的站出来,哀家拭目以待。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一条绝不容情。哀家要将造反者杀得路断人稀,闻风丧胆!”

武则天刚一住口,周兴走进大殿。他精神抖擞地一揖道:“神皇,反叛之人俱已招供,如何处治?请诏示。”

武则天正在火头上,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周兴一眼,怒气不息地反问道:“周兴好不知理!你身为秋官侍郎,岂不懂大唐法律?如何处治造反者,还要哀家教你不成?”

周兴受了委屈,也不敢多言。他维维诺诺地答道:“依律就该问斩!”

武则天良久不语,继续在殿台上徘徊。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人犯何处?”

“皆在午门外候斩。”

武则天悲天悯人地叹道:“唉,这些人虽说罪孽沉重,也和吾等同朝共事多年。众爱卿,送送他们如何?”

众臣大呼道:“神皇仁慈!”

武则天摇头叹息道:“哀家并非仁慈,是尽心而已。”

刑场上,法号阵阵,冷风呼啸。斩桩上绑着上百名犯人,刀斧手一手叉腰,一手握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武则天走来,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犯人。见武则天走来,犯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有冷漠的犯人,有怒目而视的犯人,有心惊胆颤的犯人,有低头不语的犯人……他们依次从武则天面前晃过。

武则天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尔等都是李家的人,哀家是李家的媳妇,咱们本是一家人,和睦相处有何不好?尔等偏要兴风作浪,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自哀家临朝以来,给尔等高官,给尔等显位,给尔等高俸,尔等仍旧心怀不满。真是人心不足蛇呑象啊!闹来闹去甚么结果?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空、司徒都是一品官,尔等放着高官不做,却要造反,岂能怪哀家无情?尔等造反,要砍掉哀家脑袋,哀家岂容尔等?”

一犯人怒目而吼:“母鸡司晨,天下必乱!”

武则天仰天大笑,她玩世不公地斥责道:“笑话,甚么母鸡司晨?说来说去怪吾是个女人,女人又如何?自哀家当政以来,米价跌落,百姓富足,天下太平。太祖、太宗,哀家自愧不如,除此二人,李家男人哪个敢与哀家相比?比哀家强的站出来!让哀家看看。哼,尔等说天下必乱,是哪个在作乱?为何作乱?吃饱了撑的。睁开眼睛看看,天下百姓有几个跟着尔等作乱的?今日遭此横祸,自作自受,咎有自取!”

另一犯人喊道:“武氏是杀人狂!”

武则天冷笑一声,据理而论:“尔等以为江山是李家的,大错特错。江山到底是谁的?吾敢断言,是天下百姓的。百姓要的是和平,要的是安居乐业,并非连年战乱。尔等不顾农人死活,发动战争,涂炭生灵。哀家不杀尔等天理难容!好吧,哀家就当一次杀人狂好了。只有杀掉尔等,百姓才能安宁,才能确保大唐江山真正的和平!”

李孝逸见武则天走来,痛不欲生地哭诉道:“神皇,臣冤枉呀!”

武则天怒斥道:“李孝逸,哀家知你没参与造反。可知情不报,也是同罪。不知有何冤枉?!”

李孝逸哀求道:“臣扬州平叛,也算为社稷立下汗马之功。求神皇饶臣一命?”

武则天心软了,略一思考叹息道:“唉,你也算大唐的有功之臣,念你扬州平叛有功,饶你不死。削去官职,在家中自省!”

李孝逸叩头答道:“谢神皇不杀之恩!”

武则天一路走去,闻人喊冤。细细一看,却是高祖的女儿——千金公主,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佝偻着身子,灰白的头发,一脸的泪水。

千金公主跪地求饶道:“神皇,饶了吾吧?”

武则天大吃一惊道:“你是千金公主?”

“正是。”

武则天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她推心置腹地讲道:“老公主啊,平日你吾交情甚好,无话不谈。如何跟这些败类造反?”

千金公主一边哭泣,一边辩解道:“都是孩子们的事,吾老了,并不知情!饶吾一命,愿认你当干娘。”

武则天本来打算赦免此人,念她年岁大了,并不知情。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武则天歇斯底里地追问道:“你说甚么?”

千金公主装出一副可怜相,叩头痛泣道:“若饶了吾,你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吾情愿认你当干娘。”

武则天怒火中烧,厉声喝道:“这是甚么话?按辈份你是哀家的姑姑。平日哀家对你也算尊重,如何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哀家看清了,你是无耻之尤!若留下你,岂不给李家祖宗丢脸?”

千金公主悲悲切切地喊道:“干娘开恩!老婆子再也不敢了!”

武则天斩钉截铁地吼道:“哼,为了活命,就认吾作干娘?世上的羞耻二字哪里去了?哀家不愿见到不要廉耻之人,见你的李氏祖宗去吧。看你有何脸面站在他们面前?”

千金公主叫道:“干娘……”

武则天将手一挥喝道:“拉下去,砍了!”哭叫声中,几个卫士将千金公主拖走。

法号吹响,慑人心魄。听到号声,众犯吓瘫在地上。

周兴来到武则天面前,深深一揖道:“神皇,午时三刻已到!”

武则天气急败坏地吼道:“开斩!”

一把把钢刀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只见鲜血喷涌,人头滚动,这里变成了鲜血的世界。

见犯人伏法,武则天开怀大笑。她对着青天,纳头便拜,口中祈祷道:“苍天呐,天下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风调雨顺,你就顺从百姓的心愿吧。”

众臣听了,脸上一片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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