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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官上任(1 / 1)

李昭德辞去天官尚书,推举苏味道接任,此乃天大的人情。李昭德只知办差,不懂人情世故,却让武承嗣捡了便宜。一日,洛阳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杨再思乘青尼大轿一路走来,春风得意的样子。他掀起轿窗一看,一顶新轿迎面而来。

杨再思急忙叫道:“落轿!”他下了轿,站在大路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来的新轿。当那顶新轿子来到面前时,他慌忙招呼道:“苏大人,请留步。”

苏味道下了轿,让人眼前一亮。只见他身着红色官服,脸上熠熠生辉。苏味道本来就讲究,穿上这身官服,更显得气度非凡。

杨再思双手一揖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荣升!”

苏味道荣升高位,自然要谦虚一番。他上前一揖道:“同喜,同喜,苏某升迁,还不是太后的抬爱?”

杨再思摇头晃脑地辩白道:“苏大人错了。”

苏味道一怔问道:“下官何错之有?”

杨再思郑重介绍道:“看来苏大人并不知内情。你任天官尚书,首先是武大人的举荐,然后才是太后的允准。你将武大人的举荐置之度外,岂不错了?”

苏味道恍然问道:“果然如此?”

杨再思奸笑一声道:“那是当然,武大人早就打算栽培苏大人。他多次言道,苏味道是吾的人,定要委以重任。”

苏味道不由一阵感动:“滴水之恩,报之涌泉。既是如此,下官不可失了礼仪,定到武府致谢。”

“不成,不成!”

“如何不成?”

杨再思故作老成,煞有介事地讲道:“武大人昨日讲过,君子不党。苏大人如今荣升天官尚书,不可来往过密,免得别人说长道短。”

苏味道觉得感情上过不去,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武大人如此大恩,愧不敢当。若不当面致谢,岂不有失大礼?”

杨再思顺水推舟道:“武大人曾言,不必过府来拜。苏大人如若有心,托他办件事罢了。”

苏味道诚慌诚恐,一脸的感激。他不禁问道:“不知武大人所托何事?”

杨再思故弄玄虚,他压低声音道:“武大人言讲,秋闱到了。有一举子是他近亲,托大人关照一二。”

苏味道初任天官尚书,本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料刚刚开头,便遇上了棘手的事。他想,武承嗣推荐了自己,不可置之不理。苏味道心思不定地问道:“武大人的近亲,不知何人?”

杨再思从袖里摸出一张纸条道:“此人便是。”

杨再思这种先铺路,后走路的办法果然有效。苏味道不愿接纸条,也不得不接。只见纸条上写着“复州举子孟昭文”几个字。看了纸条,他大包大揽地答道:“请杨大人回禀武大人,此乃小事一件,下官办了就是,请他务必放心。”

杨再思阴谋得逞,双手一揖赞道:“武大人高瞻远瞩,果然没看错人。苏大人知恩图报,是个爽快人啊!”

秋闱的日子说到便到。苏味道身为天官尚书,自然主考的位置非他莫属。开科这一日,天还没亮。考场的大门紧闭,门口士兵林立,一群举子聚集在门前等候开科。这时,一顶官轿向这里驶来。

一考官唱道:“主考大人到!”

苏味道下了轿,全场肃静。举子注目望去,只见苏味道头戴一顶尚书冠,身穿大红官衣,腰束玉带,打扮得既威武,又清爽。他庄重地登上台阶,面对举子站定。

考官唱道:“拜主考!”

众举子一齐跪行大礼。

礼毕之后,考官又唱道:“开龙门喽!”

考场的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这响声在考生们心里颤抖着,持续了很久。苏味道一脸凝重,首先转身进入考场。

考官唱道:“举子进龙门喽!”

众举子纷纷步入大门,旋即那扇大门又关闭了。

三日之后,孟昭文进了苏府书房。一见孟昭文,苏味道愤然大怒。他冷若冰霜地问道:“你就是复州举子孟昭文?”

孟昭文一揖答道:“大人,正是学生。”

苏味道拿出一纸考卷,扔在孟昭文面前。冷嘲热讽地训斥道:“你的考卷如此浅陋,还想入围?”

孟昭文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学生心慌意乱,笔下力不从心啊。”

苏味道拿出另一篇文章,怒气不息地嚷道:“若不看武大人金面,让你名落逊山。这是本官代你写的文章,抄上去。”

“是,谢大人。”

苏味道出门后,孟昭文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他手舞足蹈地笑道:“父亲说得不错,果然钱能通神!”

秋闱结束后,苏味道进宫缴旨。他在武则天面前跪下,一边叩头,一边彬彬有礼地唱道:“臣苏味道参见太后。”

武则天见苏味道进宫,不由喜出望外。苏味道年轻有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加上他才学名满朝野,深得武则天的欢心。她笑逐颜开地问道:“苏爱卿平身,此次秋闱选取多少进士?”

苏味道一揖答道:“一共六十二名。”

“一甲第一名呢?”

苏味道递上考卷答道:“一甲第一名,乃复州举子孟昭文。这是前三名的试卷,请太后御览。”

武则天看着试卷,赞不绝口地夸道:“嗯,孟昭文的文章好啊,字也写得周正,颇具晋人之风啊。”

苏味道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武则天看出破绽。见太后赞扬,这才松了一口气。苏味道又是一揖奏道:“请太后亲点状元、榜眼、探花。”

武则天援笔在手,心里一动又放下了。她寻思道:“苏爱卿不必着急。历朝历代科考作弊者不计其数,防微杜渐,不知有何良策?”

苏味道一阵心慌,不由吱唔道:“臣别无良策。”

武则天忧心忡忡道:“点状元之事,暂且放缓。明日哀家要面见这些进士,考查其真才实学,再作定论。”

“臣遵旨。”

武则天良久不语,不断徘徊着。她缓了一口气又道:“明日哀家在应天门召见所有的新科进士,让其及早准备。”

苏味道双手一揖道:“臣遵旨。”

苏味道出了迎仙宫,一路惴惴不安。孟昭文如此不堪,何能躲过武则天的圣目?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只好亲召孟昭文入府,百般嘱咐,万般叮咛。怎奈这个举子,油盐不进。这一夜,苏味道失眠了。

苏味道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前程无可限量。因交友不慎,误入了武承嗣的圈套。一错再错,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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