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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混水摸鱼(1 / 1)

看到众臣惶惶不安的神情,苏良嗣高兴得心花怒放。他反对武则天临朝,如今天赐良机,何不来个取而代之?苏良嗣想,百姓夏粮颗粒未收,秋季又有冰雹。百姓无粮,必然天下大乱。武则天的气数尽矣!若混水摸鱼,以李显取代武则天,岂不一本万利?散朝以后,苏良嗣约李敬玄一起议事。

进入客厅,苏良嗣开怀大笑。

李敬玄一时不得要领,疑惑地问道:“大人,不知为何发笑?”

苏良嗣没回答李敬玄的问话。他深深一揖,跪在地上纳头便拜。苏良嗣幸灾乐祸道:“谢过苍天,苍天有眼啊!”

李敬玄不解地问道:“大人此话不知从何说起?”

苏良嗣欣喜若狂地讲道:“武氏临朝才有几日,灾难接踵而来。不是干热风,便是冰雹,岂不是上天在惩罚武氏?”

李敬玄跪在地上,如梦方醒。他笑里藏刀地答道:“大人所言甚是,如此下官也要答谢苍天!”

二人重新跪下,燃香祈祷道:“武氏无道,篡权谋政,天怒人怨。求皇天开眼,还李氏江山社稷!”

李敬玄献计道:“光祈祷也不是办法,应当有所行动才是。”

“不知如何行动?”

李敬玄眼睛一眨,得意洋洋地建议道:“冰雹肆行,百姓无粮,天下必定大乱。吾等何不迎接新皇回朝?”

“你说的新皇可是庐陵王?”

“英雄所见略同。”

苏良嗣与李敬玄不愧知心朋友,一拍即合。二人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不多日便来到房州。他们想,李显登了龙位,自己就是开国元勋。不作个宰相,也当个大将军。二人恍恍惚惚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王府门前。

二人下马,见门口有两个士兵站岗。苏良嗣上前对士兵道:“吾等从京城来,要见庐陵王,请立即传禀。”

士兵a不觉一惊。他上下打量着来人,厉声问道:“可有苏老爷的允准?”

苏良嗣哑然失笑,哪将苏安恒看在眼里?他不可一世地嚷道:“笑话,吾就是苏老爷,有何不允许的?”

士兵a解释道:“小人说的是苏安恒老爷。”

李敬玄哈哈一笑,大言不惭地介绍道:“这是朝里的苏老爷,三品官,尔等苏安恒算甚么东西?小小的五品官,小得不能再小了。”

士兵b把脸一横,气势汹汹地吼道:“不行,苏老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见庐陵王。”

几个人正在争吵,李显从大门里跑出来。他猛地一怔,然后热情地嚷道:“这不是苏爱卿和李爱卿,尔等如何来了?”

二人见了李显,慌忙跪下一揖道:“臣参见王爷。”

李显制止道:“哎呀,不必多礼,快到客厅待茶。”说着,三人进了王府。士兵见王爷如此热情,也不敢上前阻拦。

三人进了客厅,分主宾坐下。

李显好奇地问道:“多少年没见朝里的人了,不知爱卿来此何事?”

苏良嗣顾不上寒暄,站起一揖道:“臣迎接皇上回京。”

李显惊诧地问道:“皇上,皇上何处?”

李敬玄用手一指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显神情恍惚,双耳发热。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相信地问道:“难道本王就是皇上?”

苏良嗣见李显如此不自信,不免有些失望。他竭力鼓动道:“你是名正言顺的皇上,先帝所封,光明正大。如何忘了?”

这时,李显才想起自己是皇上,于是就忘乎所以。

李敬玄见李显蠢蠢欲动,便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别有用心地催促道:“皇上,时不我待,快随微臣回京。”

李显早就不愿在房州待了,作梦都想回京。这时,他突然多了个心眼。眼睛一眨问道:“可有太后的旨意?”

李敬玄嗤之以鼻地答道:“甚么旨意不旨意?如今京城大乱,人心浮动。左一阵干热风,右一阵冰雹,搅得百姓惶惶不安,武氏的气数尽矣。请皇上速回京城,拯救大局。”

李显听了,不尽欢喜。往日听到此言,欣喜若狂。昨日说起回京,被韦氏痛骂一顿。今日听到“回京”二字,格外小心。他心思慌乱地阻止道:“如此大事,不可莽撞,应该从长计议。”

见李显如此胆小,苏良嗣从心里看不起这个皇上。他强词夺理地讲道:“大唐本来就是李家的江山,你本来就是大唐的皇帝。由你继承大统,名正言顺。有何不可?”

李显虽说幼稚,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长了不少见识。他疑惑地问道:“太后处事干练,睿智多才,如何会天下大乱?”

苏良嗣立即解释道:“太后下旨,让百姓砍了地里的庄稼,铺在房上,防备冰雹。冰雹下了倒还好说,若不下冰雹,百姓的心血岂不白费?到了那个时候,是何局面?”

李敬玄旁敲侧击地鼓动道:“历来战乱,来自百姓。若不下冰雹,百姓苦不堪言。到了那个时候,有人揭竿一呼,天下响应,岂非天下大乱?”

李显动心了。他不禁犹豫道:“这个……”

苏良嗣迫不及待地劝道:“王爷还忧虑甚么,不如趁早赶回京都,来个乱中取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二人的话象一股暖风,吹得李显心里热乎乎和的。他开怀大笑道:“爱卿一心为国,忠臣是也……”

正在这时,一夫人风风火火地闯进门。二人一看却是韦氏,一齐跪下呼叫:“臣参见王妃娘娘。”

韦氏把脸一沉,开门见山地质问道:“尔等可是来接王爷回京的?”

二人一揖道:“正是。”

韦氏喝道:“不,尔等是来取王爷性命的!”

二人一愣,战战兢兢地问道:“王妃娘娘,此话从何说起?”

韦氏目中闪着怒火道:“来接王爷回京,本是一件好事。可没有太后旨意,王爷如何回京?若太后发怒,岂有他的命在?”

听了此话,二人心里凉了半截。李敬玄顾不了许多,上前解释道:“韦娘娘,请放心。有吾等二人在,可保王爷无虞!”

韦氏注视着二人冷笑道:“尔等二人可保王爷平安无事?”

“有何不可?”

韦氏轻蔑地瞄了二人一眼,冷嘲热讽地训斥道:“尔等能保王爷无事,何必等到今日?当年太后废帝,尔等为何不言?”

“这……”

韦氏横目吼道:“哼,并非本宫看不起尔等,那时尔等保不了王爷,此时更加不行。还是回去吧,莫在这里添乱。”

“是。”

李显对二人仍抱幻想,依依不舍地叫道:“尔等暂且回京,待本王三思。”

韦氏双目一轩质问道:“三思,思的何来?没有太后的旨意,绝对不可回京!”

李敬玄走了几步,倏然回头道:“如此甚好,待时机一到,吾等再来迎接王爷回朝。”

李显无力地挥手道:“去吧,不必多言。”

二人出门以后,韦氏仍然余怒不息。她拿来一把菜刀吼着:“李显,你活得不耐烦,就此了断吧!”

李显看了韦氏一眼,不禁潸然泪下。他惊魂未定地问道:“老婆,咱们本是患难夫妻,相濡以沫,共赴国难。为何要本王去死?”

韦氏咆哮道:“今日去死,倒也安然。若冒险回到洛阳,那就死无全尸了。”

“如此说来,洛阳回不得?”

“回到洛阳,你死无葬身之地。留在这里,方可保全性命。”

李显心嗫嚅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留在这里好。”

韦氏捣了李显一指头,恨咄咄地骂道:“你呀你,真是冤家。”

二人正在争吵,苏安恒快步进了门。他一脸怒容地问道:“王爷,苏良嗣与李敬玄到此做甚?”

李显闪了韦氏一眼,吞吞吐吐地答道:“二人……二人是……”

韦氏数落道:“你倒是讲呀!”

苏安恒一看韦妃的表情,终于明白了。他理直气壮地问道:“王爷,二人可是接你回朝的?”

李显吱唔道:“是……”

苏安恒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王爷呀,你差一点闯了大祸!”

“甚么大祸,本王如何不知?”

“无有太后旨意,如何回朝?你若私自进京,岂不大祸临头?”

苏安恒大吵大闹,李显十分恼火。他气势汹汹地嚷道:“有话好说,你吵吵甚么,本王岂不是没去?”

韦氏瞪了李显一眼,火上加油地训道:“你去呀,为何不去?”

李显张了张嘴,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苏安恒见李显仍不服气,歇斯底里地嚷道:“没去尚好,若是去了,必有性命之忧。太后将王爷交付下官,下官应该负起责任。从此以后,王爷不许接见朝臣。”

李显恨咄咄地问道:“你小小州官,胆子不小,竟敢囚禁本王?”

苏安恒气也不是,怒也不是。他泣不成声地劝道:“王爷呀,你好不知趣。臣如此作为,是为了你好啊。”

韦氏气极败坏地喝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到书房。若太后派人察看你的学业,这可如何是好?”

见韦氏这么说,李显低头而去。苏安恒见李显去了,扑嗵一声跪在韦氏面前。

韦氏一惊问道:“苏大人,这是为何?”

苏安恒痛哭流涕地泣道:“娘娘,你就救救王爷吧!”

情急之中,韦氏不知所云。她迷茫地问道:“救他,如何救他?”

苏安恒泣声哽咽地答道:“王爷是皇家的骨血,稍有不慎就会大祸临头!若娘娘不加紧操持,大唐岂不完了?”

韦氏何等灵性,见苏安恒如此忠贞,不禁深为感动。她跪在苏安恒的面前,感激地讲道:“苏大人忠心体国,感人肺腑,请受本宫一礼。”

“娘娘,不可如此。”

“大人的忠心本宫已知,王爷的事,务必请多多指教。”

苏安恒见韦氏长跪不起,只好应承道:“快快请起,娘娘的话微臣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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