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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皇上失踪(1 / 1)

朝会的日子到了,朝臣站在朝廊里议论纷纷。想到皇帝临朝,无不欢欣鼓舞。朝王钟敲响过,大臣急忙涌入紫宸殿。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齐跪地山呼。

山呼已毕,李敬玄抢先奏道:“皇上,修造洛水大桥之事,臣准备已毕,请求户部调拨银两,以便早日动工……”

许久不见回声。李敬玄又奏了两遍,仍然无人答理。众臣抬头望去,殿台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李敬玄把目光对准裴炎,莫明其妙地问道:“裴相国,皇上何处?”

裴炎心神不定,惊得大汗淋漓。他想,今日朝会无人临朝,太后怪罪下来,岂非天大的罪过?裴炎用目光四处寻找,仍不见皇上的踪影。他失魂落魄地叫道:“皇上……皇上!太后……太后!”

殿台上空空如也,无人回答。

苏良嗣心生一计,决定逼良为娼。他幸灾乐祸地嚷道:“嘿嘿,皇上没来上朝,太后也没来。裴相国,这可如何朝会?”

众臣盯着狄仁杰,意思让他想个办法。狄仁杰把脸一仰,怒目而视地斥责道:“为何注视下官,下官何错之有?以下官看来,哪个也不怨,就怨裴相国一人。若非裴相国多事,太后岂能不上朝?”

魏元忠有件要事,欲在朝会上奏议。如今无人作主,这可如何是好?他焦急地喝道:“朝事多如牛毛,却无人上殿理政,若出了军国大事,这可如何得了?”

裴炎急得团团转,也束手无策。他向四周作揖,尴尬地哀求道:“诸位大人,别吵了,随本相进宫寻找皇上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因为议无所终,众大臣跟着裴炎吵吵嚷嚷向宫中走去。走在路上,武三思与武承嗣站住了,不由落在后面。

武三思四处寻找,不见四弟。他心急火燎地问道:“大哥,吾等也去?”

武承嗣白了武三思一眼,阴阳怪气地嚷道:“吾等为何要去?就盼着皇上永远不能上朝!攸嗣呢?”

武三思放眼望去,见武攸嗣走在队伍中。他用手一指道:“大哥你看,他跟在裴炎身后,眼看就进宫了。”

武承嗣恨咄咄地嚷道:“这人毫没头脑,随他去吧。”

青羊宫门前,裴炎率众臣跪了一大片。他们齐声叫道:“请皇上临朝理政!”尽管众臣大呼小叫,却无一人应声。

魏元忠向宫内望了一眼,回头问道:“宫里没人,空荡荡的,再喊也是枉然。皇上何处去了?”听了这话,大臣们一阵慌乱。七嘴八舌地叫着皇上,宫院乱作一团。

听见叫声,胡公公走出宫门。他一见地上跪了这么多人,惊惶失措问道:“诸位大人,皇上何在?”

裴炎见胡公公也在寻找皇上,不觉背上直冒冷气。他惊讶地问道:“胡公公,难道你也没见到皇上?”

胡公公长叹一声道:“皇上不知所终,寻来找去,不见踪影。”

李昭德急得直冒冷汗,大声嚷道:“皇上失踪是天大的事,这还了得。裴相国,还不快去禀知太后?”

裴炎不免一阵踌躇。太后让自己周知皇上临朝,自己当众答应。如今禀知太后,岂非自寻倒霉?他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李昭德道:“先不忙禀知太后,皇上不会走远,咱们四下寻找,再作道理。”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道:“如此甚好,那就四下寻找!”

众臣在宫院寻找着,呼叫着,仍不见皇上的踪影。裴炎急得火烧火燎,也无所终。他连惊带怕,觉得两条腿如同灌铅一样沉重。裴炎用足力气向前走去,一不小心被石头袢了一跤,重重摔倒在地上。他眼冒金星,也不敢叫苦。向前望去,面前是一座假山。山上怪石嶙峋,嘉木葱茏,野草处处。看见假山,一个念头在裴炎恼际闪现。皇上会不会藏在山上?他慢慢向山上爬着,汗水浸透了衣服,手脚颤抖不止。裴炎年纪不算太大,可体弱无力,从没干过甚么重活,今日来来往往感到格外费力。爬到半山腰,裴炎觉得肚里翻江倒海。刚一张嘴,肚里的东西像洪流那样喷涌而出,一股呛人的污秽之气扑面而来。徐有功跟在裴炎的后面,见相国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心里十分不安。他担心地劝道:“裴相国,还是下去吧。一不小心,摔得粉身碎骨。那可如何是好?”

裴炎吐净了肚里的东西,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没打理徐有功,继续向上爬。登上山顶,仍不见皇上踪影。向下望去,看到半山腰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裴炎以为是皇上,探头叫道:“皇上……”一句未了,他头一晕,从假山上掉了下来,摔得遍体鳞伤。

众臣一时慌了神。围着裴炎同情地叫道:“裴相国……如何?”

裴炎摔得灰头土脸,衣服挂破了,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浑身酸痛。他强忍着疼痛,失声痛哭道:“吾裴炎摔死事小,皇上走失事大,本相就是死,也要把皇上找回来。”

徐有功见相国如此忠心,甚为感动。他果断地叫道:“找,接着找!”

裴炎一拐一瘸走着,样子十分狼狈。他声嘶力竭地叫道:“皇上,皇上!”喊来喊去,仍不见李旦的影子,喊叫声在宫院里回荡着,传得很远很远。

裴炎的尴尬相被苏良嗣看在眼里,不觉正中下怀。他拉着李敬玄嬉皮笑脸地戏谑道:“往后吾等反武,又多了一员战将。”

李敬玄并不理解苏良嗣的意思,进一步问道:“不知何人?”

苏良嗣向前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敬玄摇头道:“不,绝不可能……他是武则天的红人啊。”

苏良嗣高深莫测地笑道:“从此以后,他就是吾等反武派的红人了。”说罢,苏良嗣又在李敬玄的耳旁如此这般地悄言几句,李敬玄开心地笑了。

听了苏良嗣的话,李敬玄心领神会。他向裴炎走去,假意劝道:“裴相国身受重伤,回府去吧。要不,明日再找不迟。”

裴炎对李敬玄大发其火,歇斯底里地吼道:“皇上丢了,哪有歇的心思。找不着皇上,如何向太后交差!”

李敬玄话里有话地挑逗道:“相国就是累死,怕也找不到的。”

裴炎一愣,连忙问道:“却是为何?本相愿闻其详。”

李敬玄打着小九九。他想,若不挑拨裴炎与武则天的关系,此人就不会跟自己走。打定主意,李敬玄兜着圈子道:“相国不仿三思,原先何人当朝?”

“太后当朝。”

“众臣欲让何人当朝?”

“欲让皇上当朝。”

李敬玄别有用心地讲道:“这不就结了。如若太后居心叵测,把皇上藏一去处,宫里这么大,如何找得到啊?”

裴炎一惊,如梦方醒地叹道:“啊,原来如此!”

见裴炎入彀,李敬玄火上浇油地问道:“相国三思,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裴炎跃跃欲试地嚷道:“对,向太后要人!”

苏良嗣还嫌裴炎闹得不够,进一步推波助澜。他不怀好意地嚷道:“相国如此考虑,不失为一步好棋。”

去找太后,裴炎觉得势单力薄。他拉着李敬玄苦苦哀求道:“李大人多谋善断,陪本相一同前往如何?”

李敬玄正作着官复原职的美梦,岂敢开罪武则天?他想,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不可自寻倒霉。一步走错,岂不鸡飞蛋打?想到这里,他连连摆手道:“不,不,洛河大桥正在施工,下官修桥去了。”

裴炎又向苏良嗣求救,还没等他开口,苏良嗣转身就走。他头也不回去地解释道:“裴相国,下官偌大年纪,实在无能为力啊。”

众人见二人离去,众人也不敢得罪太后。于是,一哄而散。

裴炎望着众人的背影,感到压力甚大。平时他趾高气扬,总认为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起话来,地动山摇。如今看来,自己只是个形只影单的孤家寡人。别人不去尚可,自己不能不去。自己酿的苦酒,让哪个代替?他悻悻向迎仙宫走去,觉得两条腿似有千斤重,迈一步就要使出浑身力气。

回府后,武承嗣与武三思站在院里叹气。这时,武攸嗣从门外走来。他刚一进门,武承嗣一个耳光打上去。突如其来的打击,把武攸嗣打懵了。他捂着脸问道:“大哥,你打吾?”

武承嗣愤恨地吼道:“打的就是你。”

武攸嗣眼里流出反抗的泪水,红着脸质问道:“吾有甚错,为何平白无故打人?”

武承嗣逼近四弟,怒气不息地问道:“吾问来你,干甚去了?”

武攸嗣振振有词地答道:“干甚去了?吾去寻找皇上,这也算错?”

武承嗣紧逼一步又问:“寻找皇上何事?”

武攸嗣理直气壮地答道:“让他上朝啊。”

武承嗣举手又要打,武攸嗣躲了过去。武承嗣一边追,一边气吁吁地问道:“皇上当朝,对武家有何好处?”

武攸嗣急了,脱口顶了一句:“大哥,国事为重啊,为何只想着武家?应该想着朝廷大局才是。”

武承嗣气得两眼通红,伸手又要打,却感到手掌疼痛。他甩手问道:“你还振振有词,你还国事为重,三思!”

“大哥。”

武承嗣指着武攸嗣喝道:“打,给吾教训教训这个糊涂虫。”

武三思痛打武攸嗣,武攸嗣一边没命地叫喊,一边四处乱跑。武府院里,传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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