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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叶深浅的手被他缠上的同时,人也落了地。
他这一落地,便如在地上生了根,筑了巢,是拉也拉不走,赶也赶不掉的了。
白少央足尖发力,用上十足劲头一扯,却见叶深浅整个人都纹丝不动。
他长身玉立,稳如磐石,身形安定得如一道令人绝望的风景。
白少央眼皮子一跳,却发现手心滚烫,如同缠上了一个火团。
可这火团居然是叶深浅的手。
可这只手不但看着不像火团,还似是一段羊脂白玉雕成的。
这白玉的骨成了手指的骨节,这白玉的髓便是手指的血肉。
这么一只雪塑玉质的手,自然叫白少央看得呆了一呆。
他不但呆了一呆,而且还有些莫名的羡慕。
他倒是很希望自己也有一双这样白得令人嫉妒,长得叫人舒心的手。
叶深浅忽然笑道:“你若想和我十指紧扣到天明,我也无所谓,可你的朋友好像有些等不下去了。”
他笑的时候就像是初晨的熹光洒在大地上,带着并不灼人的热度和一股子清甜的气息。
他一笑完,白少央居然非常听话地松了开来。
这倒不是因为他想听话,而是因为不松开也没有办法。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股异样的热潮从对方的手上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似要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在全身上下游走,他若不想被这段热潮反噬,就只得松手。
而他松手之后,陆羡之和郭暖律也一齐掠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从刚刚开始就很想上来,如今看到白少央动起手来,自然不想再等下去了。
可是白少央一后退,一展手,却是将他们拦了一拦。
他边拦还边笑道:“我不过是逗一逗他,你们可别当真。”
郭暖律冷冷道:“真不真不光是看你,还得看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冷箭般的眸子直指叶深浅。
白少央一眼瞥向叶深浅,却听得对方笑道:“这丫鬟倒是挺俏的,就是冷了一点。”
郭暖律只冲着他冷笑一声,但因敷着红粉涂着口脂,就连这笑中的煞气也被这层美人面给舒缓了一半。
叶深浅又看向陆羡之易容成的侍卫。
而看到这侍卫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生出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这变化虽然微妙,但也奇异得很,说不出是喜是忧,道不明是真是假。
白少央只问道:“莫非你看过这张脸?”
叶深浅只道:“我倒没看过这张脸,但我看过这双腿。”
这是一双结实而又紧密的腿,也是一双匀称而又修长的腿。
这腿短上一分便显得粗短,长上一点就有些多余,世上实在很难找到这样令人舒畅的比例了。
就连白少央也不得不承认,陆羡之的这双大长腿都万里挑一的。
可这双大长腿的主人此刻却腼腆一笑道:“这位前辈既然在静海真珠阁呆过,自然也该看过我这双腿。”
叶深浅忽道:“你叫我什么?”
陆羡之憨笑道:“我叫你前辈啊。”
叶深浅只闷闷道:“我的年岁真没那么大,你叫我一声老哥还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定定地看向陆羡之,仿佛期待着他下一声就叫出来似的。
陆羡之这会儿却不叫了,只看向白少央道:“不知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白少央笑道:“不过是聊一些亭前风月之事,也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他自然会和陆侍卫和郭丫鬟好好说一说刚刚的事,但不是现在,不是在叶深浅的跟前。
叶深浅也了然一笑,对着白少央道:“这晚风太深太重,我还是去美人窝里钻一钻比较好。临走前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希望白大侠能替我去做一件事。”
他这声“白大侠”倒叫得白少央面上绽了笑颜。
他好像完全忘记刚刚发生的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
叶深浅在这点上也忘得很快。
他只是看向白少央道:“我希望你这几日得了空,能去拜访一下拥翠堂的王越葭王公子。”
白少央敛眉道:“王越葭?”
初见陆羡之的时候,他好似听对方提起过这个名字,知道他也是被程秋绪掳进庄内的江湖人之一,但除此之外的事,他便一概不知,一个不晓了。
叶深浅只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还笑了笑。
他仿佛是个很干脆的人,说完就走,走得一点也不犹豫拖拉,仿佛想让白少央早早地和郭陆二人处上三人世界似的。
白少央目送着他离开,才转身问道陆羡之:“那王越葭是何人?”
陆羡之不假思索道:“‘白羽金衣’王越葭,喜戴白羽,常一身金衣示人,据说他性烈如火,天资极高,又素有侠心,最爱杀恶除奸。他十八岁时便在孤山派‘香泥道人’燕千泥那里习得了‘挑云回环剑’,不过未被正式收徒。所以他之后又下了孤山,拜在‘三子灵母’秋花璇门下,习得了她老人家的‘十八天罗阴阳功’。后来这人去了西域,又与摩罗山‘十八鬼’中的‘妙鬼’姬妙绝成为忘年交,被他授予‘八鬼缠子步’……”
陆羡之这口一张就是没完没了,滔滔不绝的人物介绍,白少央只得打断道:“我虽未听过王越葭,但也知道‘香泥道人’、‘三子灵母’和‘妙鬼’的大名,他既然能让这么多老前辈们倾囊相授,想必也是个厉害人物,怎会轻易落在程秋绪的手上?”
郭暖律冷笑道:“柏望峰看起来也是个厉害人物,还不一样栽在程秋绪的手上?”
陆羡之推测道:“程秋绪的红袖金剑虽然厉害,但王越葭的‘挑云回环剑’也未必输他。我想程秋绪擒下王越葭的时候,多半是使了什么阴损手段。”
白少央道:“不管怎样,叶深浅既荐我们去见他,咱们不妨就去见上一见。”
陆羡之却诧异道:“你说刚刚那个假扮你的老兄叫叶深浅?”
白少央笑道:“叶子的叶,深浅不一的深浅,这名字你有没有在江湖上听过?”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于陆羡之的见识了,这种落后于时代的感觉还是叫他有些不爽快。
但陆羡之却说得很爽快。
“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
白少央诧异道:“你真的从未听过?”
陆羡之叹道:“也许他没有告诉你真名,否则但凡他在道上混过几年,我都应该听过他的名字的。”
陆羡之看来十分无奈,白少央却好像觉得心中的小秤杆平衡了一点。
见识可以慢慢补,学问可以慢慢加,只要别在他的小伙伴面前出丑就行。
但这一路上回去,走的与来时是同样的路,三人看的却是不同的景,
白少央看着那亭台重重,檐角叠叠,肚子里藏着心事,心事里藏着说不清的忧与喜。
陆羡之看的却是头顶的天,那银银亮亮的星子东边一点西边一颗,仿佛谁家的姑娘掉了银环银钿,这里掉一双,那里落一捧。
郭暖律依旧低着头看着路,他看的似乎是脚下光滑如镜的青石方砖,方砖旁刚刚刷过的香墙,还有香墙边上开着的一簇簇蒲桃与绿萝。
回到屋子里,郭暖律继续摊在椅子上,白少央坐在四方桌边喝茶,陆羡之却忍不住凑到他跟前问道:“那叶深浅刚刚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少央忍不住笑道:“你站得也不算远,怎么一个字都未听到?”
陆羡之却眉头一皱道:“你难道觉得我是个爱偷听的人?”
他这人长得还真是奇怪,别人是蹙眉比笑时难看,他却是蹙眉比笑时好看。
白少央笑道:“即便你不爱偷听,也该看到他对我是如何热情了。”
陆羡之边喝茶边道:“他救过你的性命,本该你对他热情才对。”
白少央笑道:“可是他想上我啊,所以……”
他的话还未说完,陆羡之就已经把茶水喷上了天。
他喷完之后还一脸惊恐地看向白少央,好像被谁打了五大巴掌在脸上似的。
白少央从未看见他露出这样诡异和可怕的表情,刚想上前询问,却听陆羡之一脸骇然道:“你说他想上你?”
白少央点头道:“这很奇怪么?”
陆羡之猛地起身,一脸悚然道:“可你不是喜欢女人的么?他怎么能上你?”
白少央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天下第一的懒汉,连一个字都懒得对陆羡之说了。
而在这短暂而诡异的沉默过后,他无视了叽叽喳喳闹腾不休的陆羡之,转过身看郭暖律。
他一看才发现郭暖律居然在笑。
他不但在笑,而且还笑得很好看。
好看到白少央真想拿支画笔把这一幕给画下来。
白少央也笑道:“你笑什么?”
郭暖律笑道:“我笑生瓜蛋子今天总算要开窍了。”
陆羡之若再不开窍,就连郭暖律都要忍不住上前打他一顿了。
白少央道:“但我刚刚说的话,你们还是笑笑就算了。”
郭暖律敛眉道:“算了?”
白少央叹道:“叶深浅说的话半真半假,我要是全都信了,那我就是个傻子。”
郭暖律道:“那你觉得哪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
白少央道:“他想和我合作杀程秋绪是真的,但说到接近我的目的,只怕没几分是真的。”
陆羡之此刻也坐下来道:“他说过接近你的目的?”
白少央笑道:“他说他接近我,一是因为看我顺眼,二是因为一件十六年前的陈年旧案。我本来也是信的,可后来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可信了。”
陆羡之道:“这是为何?”
白少央道:“他应该能猜出来我不是个喜欢被人走后门的人,可他却偏偏要死皮赖脸地凑上来,动不动就说些黄腔色调,你说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陆羡之笑道:“我倒真有个问题,你说的走后门是什么意思?”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学习知识的乖宝宝。
白少央却直接不理他,只看向郭暖律道:“他故意说这些撩人的话,其实是想让我不去探究他别的话。他心中有鬼,话里也有鬼,这说了半天,他是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只一个劲地问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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