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分,太阳温暖和煦,没有夏天那样可怕的炙热,墙外马路边传来摩托车的鸣笛声,这个时候应该是老爸他们回来了,叶子依马上抱起乐乐往外跑,正好摩托车已经开了进来,车上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年轻的那个看容貌和叶子依有五分想象,正是她的弟弟叶子明。
“爸。”叶子依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想起小时候老爸对她无比宠爱,不管去哪里工作,都不忘了给她买礼物,小时候叶子明因为这个没少找她打架,就连老妈对这个都有些意见,但是老爸还是一样只给她买东西。
“回来就好了,爸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一会儿爸给你做牙签牛肉去。”叶国强笑道,看着叶子依的眼神满是疼爱,他两鬓的头发发梢已经有些发白,身材还健朗得很。
闻言,叶子依心里又酸又暖,满腔热泪忍不住落下来。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她在离家十几里路的镇上读寄宿,一周只能回家一次,吃住都在学校,叶国强怕她在学校吃不好,每次回家都给她做上一大碗牙签牛肉给她带到学校去,自己在家里却连肉腥都没沾,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老爸还记得。
“我最爱吃爸你做的牙签牛肉了。”叶子依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牙签牛肉了,现在像是突然回到小时候一样,赖在叶国强身旁撒娇道。
叶子明唤了她一声,抱着自己的儿子,拉着媳妇进屋,明明前几次回来的时候看着还好,成熟稳重,怎么这次回来,他姐反倒和乐乐一样幼稚,喜欢撒娇。偏偏从小到大,他爸最爱吃这一套,小时候他不知道因为这个背了多少黑锅。凡是两个人犯错,他挨打,他姐在旁边撒娇。凡是他姐犯的错,他背黑锅,他姐还是在撒娇。
想到过往的苦泪史,叶子明看着他爸被叶子依拖着手臂,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撇了撇嘴,不屑地看着他这个已经快三十岁的姐。却没想到自己的样子其实也很小孩子气。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乐乐呵呵地吃着团圆饭,两只小狗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吃狗粮,不时委屈地抬头,用水汪汪的乌黑大眼看着叶子依,叶子依只能当做没看到。
不过晚饭过后,为了补偿它们,叶子依还是把在外面玩得全身灰扑扑,满身草根泥巴的小家伙们押进浴室,费了好大力气一一清理干净,放在客厅里,一边喝家人聊天,一边给它们吹干毛发。
圆滚滚,皮光毛滑的小家伙们蹲坐在沙发上,漆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机灵活泼,一下子赢得了叶子依全家人的喜爱,范淑仪又找出一个吹风机坐在沙发上帮着一起弄。
阿九阿十虽然比一般的狗更聪明,有灵性,但同样的也更调皮,不是想咬吹风机的线,就是想扑到叶子依怀里,弄得她一身的水,没一刻安静。
叶子依一边按着它们,一边举着吹风机,忙得手忙脚乱,那样子和旁边给儿子喂饭的关荷没什么两样。
在空间里待了不知道多久,叶子依自己都差不多忘了离婚的事情,伤心失落什么的情绪早就被时间冲得一干二净,当然不会刻意去提起一件忘记得差不多的事情,反倒是家里人,总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说话中难免带些小心翼翼,生怕触痛她的伤心事。
这样的态度让叶子依有些心酸,总觉得自己付出太少,回报不了家人的关爱。刻意地挑了她在京都工作时发生的趣事来逗他们开心,见她眉宇间没有什么伤心的神色,叶国强夫妻也就渐渐放开,问了些她在京都的工作生活。
电视里的娱乐节目也接近尾声了,看见父母脸上的倦色,叶子依打了一个招呼,把乐乐递回给关荷,就准备上楼睡觉。一直被她抱在怀里舒舒服服的乐乐却不乐意了。
“姑姑,你带我一起睡觉觉吧,我会很乖的。”乐乐仰着粉嘟嘟的小脸,软软糯糯的说道,说着小手小脚紧紧还地巴在她身上,生怕叶子依不愿意。
一般人出生时都会带有先天灵气,但是在成长过程中会慢慢流失,所以小孩子对于外界的气息最为敏感,容易受到惊吓,但是同样的孩子对于灵气的感觉最为敏锐,乐乐虽然小,形容不出来,却本能地感觉到叶子依身上有一种让他感觉很舒服的气息,想要亲近她。
从来没有经过这种阵仗,叶子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关荷以为她不愿意,连忙插口道:“乐乐乖,你看姑姑开车回家很累的,乐乐和妈妈一起睡觉觉,不吵姑姑,好不好?”
“不嘛,我就和姑姑睡,姑姑香香的,我喜欢和姑姑一起睡。”小家伙把头埋进叶子依胸前,就是不肯松开。范淑仪在旁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叶国强和叶子明也呵呵大笑地看着这两大一小。
“都说外甥像舅,乐乐和依依也一个样,依依小时候就喜欢巴着她姑姑睡,被我狠狠打了几次都没改过来,后面长大了懂事了才好些。”范淑仪笑着说出叶子依小时候的糗事。
“姑姑和姑姑的姑姑睡觉,我也要我的姑姑睡觉”乐乐似懂非懂地兴奋的说着,双手使劲搂着叶子依的脖子,不愿意放开这个漂亮的香香的姑姑。
被她妈这么一说,叶子依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叶子依的姑姑叶君娥是一个老师,脾气温和,最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叶子依小时特别崇拜这个小姑姑,每次小姑姑一回家,叶子依就会自动黏上去吵着晚上要和姑姑一起睡觉,然后有一年小姑姑带了新婚的丈夫回来,她还吵着要和姑姑睡,被范淑仪狠狠的打了一顿,最后还是死教不改,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和她姑姑睡在一起。
因为这是,叶子依从小到大没少被人笑话,早就不当一回事,抱着乐乐,捏了捏他软乎乎果冻一样的小脸,笑眯眯地应道:“好,姑姑和乐乐一起睡。”
“小姑子,还是我来看着乐乐吧。”关荷满脸不好意思,小孩子晚上睡觉最容易哭闹,尿床,照看起来很麻烦。小姑子没有照看小孩的经验,关荷怕她麻烦。
“没事,乐乐很乖的,我很喜欢他。”叶子依眼中的欢喜之情不言而喻,她自己不能生育,只能把满腔母爱转移到乐乐身上,加上乐乐可爱乖巧,叶子依更是喜欢。
很久没回家,叶子依的房间也没变多少,柜子床铺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一定是叶母时常打扫,就连被子都是被阳光晒得柔软暖和扑在床上,叶子依触手摸了一下,暖融融的一直熨帖到心里。
乐乐年纪小,躺在床上缠着她讲了半天故事,就搂着她的胳膊,脸贴着她的手臂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像个小天使一样纯洁祥和。
房子背靠着大山,夜晚并不平静,虫儿在窗外啾啾鸣唱,银白的月光窗户上透进来,在地上投下婆娑起舞的树影,叶子依静静地听着,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地就陷入甜美的梦乡。
隔着一道墙,范淑仪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没有睡着,反而把叶国强弄得睡意全无,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范淑仪翻过身对叶国强说道:“老叶,你说我找七婆帮依依在家乡找个对象,行不行?”七婆是附近出了名的媒婆,口碑挺好,一般人介绍对象都找她。
“能行吗?”知女莫若父,叶国强看着女儿从小小的婴儿长到现在这么大,她什么性子,叶国强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小到大,叶子依就和村里面其他小孩不同,爱干净,爱读书,别人家的小孩上山下山玩泥巴的时候,她总是躲在家里帮忙做家务,读书,上大学后更是一直待在京都那种繁华之地,能看上村里的男人吗?就算女儿喜欢,离了婚的女人再怎么优秀有钱,想要嫁个好男人也很难,怕就怕招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怎么不行?”范淑仪提高声音道,对她来说,女儿就是最优秀的,漂亮又能干,多的是男人喜欢,还怕找不到好对象吗?
“先试试,其他的看女儿自己的意思吧。”虽然顾虑重重,叶国强还是沉下声音应了下来,没有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的,其他事情他在旁边担着就行了。
对于女儿,叶国强心里是有愧疚的,女儿上大学除了第一年是家里出的学费外,后面都是自己做家教挣来的钱,工作结婚更是没有让家里费半分心思,每月还往家里寄回大笔的钱。女儿离婚了,他还是后面才知道,什么忙也没帮上,想安慰几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被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叶国强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叶国强夫妻,为了女儿未来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好几个晚上都是彻夜难眠,打心底里他们还是希望女儿能够辞掉工作,在家乡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好对象结婚生子,常回家看看,有什么事情家里也能够帮得上忙,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只是看着女儿的样子,两人却开不了口,儿女都大了,都希望去外面闯荡,他们不能在背后支持不说,哪里还能去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