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袁溪也得知了福儿已被处理掉了的事情,虽是没说什么,心里倒也清楚自己这件事也算半个做对了。毕竟再怎么想,也不该是这么个下人要来害凤慕予,不然福儿在府中呆了这么久为何才出手?更何况这千花毒岂是小小一个下人就可知晓的,即便他知晓,也并没有门路搞来这十余种奇花的。
既然害凤慕予的另有其人,那自己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袁溪虽与凤慕予认识不久,可凤慕予的真诚让她觉得与自己很是投缘,因此在凤慕予的事情上亦是会多加留心。只是这胡珵……来了府上后倒也没怎么见过几面了,碰面的话也只是简单做个礼,可袁溪自己知道,每次心里都会有一些震颤的,只是面上冷清,不易察觉罢了。
这一日,任宇漠去了商会,当他知道是福儿下毒害凤慕予,且已被处理后,心里是存在着很大疑问的。当然,他心里的疑问同袁溪是一样的。因想着是从千花毒入手,那便是要从懂药材的人身上入手了。
正是这么想着,只见苏菁走了进来,任宇漠灵光一现,这苏菁不就正是都城中数一数二的药材商嘛,若是问她,应该也是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吧。
苏菁刚一进门,就见到了任宇漠认真盯住她的目光,小小地脸红了一下,还在想着今日这是怎的了,竟然如此直白地盯着自己。“你这是怎的了?还是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苏菁双手托着脸,一脸纯真地看着任宇漠。任宇漠方才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说,“不是不是,我方才想一些事,有些出神。”
“想的什么事?不妨说与我听听?”苏菁开始有了些兴趣。“前些日子,府中那人被下毒的事情。”任宇漠轻轻皱了皱眉,他可不愿称呼那人是侧妃,只是用了简单的“府中那人”来代替。可见心下对胡珵有些诸多芥蒂。
苏菁听任宇漠说的这句,面色变了变,手肘撑在桌边,一只手放了下去,默默握成了拳头。不过任宇漠低着头,倒也没注意到,也只是瞬时的事情,苏菁又是那副微笑着的表情了。“嗯,此事我也听说了,怎的,可找出凶手是谁了?”苏菁这么问着,很随意的样子。
“人倒是找到了,是一位府中的下人,只是他也并没有说出下毒的理由,这就很蹊跷,况且此毒极为奇特,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轻松就能知道的。”任宇漠现如今已然是将苏菁当做了朋友,也是需要从她这里问出些什么,因此便同她说了此事,只是忽略过了被下毒对象其实是凤慕予的事情,无论如何,关于凤慕予的事情,还是保密一些好。
在任宇漠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苏菁轻轻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眼神也似是游移着随便了起来。“那你这是还在怀疑什么呢?”苏菁轻飘飘地瞥了眼任宇漠,见他轻轻皱着眉头,也知他是在思考些什么,但还是想问问他到底了解到了哪一步。
“苏姑娘,你是都城中数一数二的药材商,走商的话一般也会去不少地方,依你所见,是什么样的人会了解到千花毒这样的稀罕的毒呢?”任宇漠忽的抬头,认真问着苏菁了。苏菁见他眼神中对自己有着信任的目光,心里亦是一抖,随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偏过头去笑了笑,“照任少这么说,最有嫌疑的人……可不就是我么。”
任宇漠听罢只当是自己的话让苏菁不高兴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苏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着,苏姑娘做着如此大的药材生意,想必知道的珍贵药材也很多,也许也会了解到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怀疑苏姑娘的。”
听任宇漠如此认真地解释着,苏菁只得垂了垂眼,说道,“好了好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说罢略停顿了一会儿,“这千花毒,我也是有所耳闻,并不曾亲自见过,只知是由十余种珍贵药花所炮制而成,这十余种药花中好几种都是平常药材中可以用到的,只是知道将他们融合在一起的人却是不多。一般情况下……只有医术极其高明之人才会对此有所研究吧,我虽是个做药材的,可说到底也只是听过罢了。”言罢看了看任宇漠,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抱歉了,说的这些似乎也没能帮得上你什么。”
只见任宇漠似乎听进了她的话,可又并没有回答她一些什么,只是看见微皱着眉头,仿佛又是在思考什么了。苏菁用手轻轻在任宇漠眼前摆了摆,任宇漠才转过神。“嗯,苏姑娘,不用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你是帮了我许多了,真的是很感谢了。”
“我并没有说什么,你也不必对我这番客气,”苏菁抬头看着任宇漠,轻轻摇了摇头,“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都会跟你说的呀……宇漠。”
任宇漠只当做没有瞧见她的眼神,偏过了头去,“还是多谢了,苏姑娘。”他现下只想着,苏菁说的医术极其高明之人,现如今府中不就来了一个?
此人能解千花毒,自然……应该也是会制千花毒的吧?任宇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可是凤慕予带回来的神医,自己如何能够怀疑?且这袁溪还是葛老仙的唯一弟子……任宇漠轻轻摇了摇头,想必是自己想多了。
待任宇漠回了府,正想着袁溪的事,抬头便见着袁溪走在廊中,袁溪一偏头,亦是看见了他,也不同他打招呼,脚上略顿了顿,轻轻问了句“太子妃安”便又继续走开了。
任宇漠有些无奈,此人似乎是真的不知礼数,也不做礼,就这么问了一句就走了。也就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屋子,房中晚膳已然是备好了。袁溪来后,每日的餐食皆是她所调配,想来神医到了这太子府,倒似乎是大材小用了。只是每日经过袁溪安排的餐食,用着总觉得比以往多了滋养身体的意思,也很是不错的。
但是苏菁的话,任宇漠倒也是记在了心里。不管怎么说,这袁溪也算来的不明不白,不管医术再怎么高明,到底不是个知根知底的人,且怎的就这么巧她能够解得这难得一见的千花毒,虽是进了太子府,不可有太多疑虑,但带着点防备之心总也是应该的。
凤慕予这些日子还在想着是否要带袁溪进宫见见母皇,一来也是自己还有问幽问冥都许久未见母皇与皇姨母了,着实是有些想她们了,凤明哥哥自上次皇姨母寿宴结束回了封地后,也得等到过年才能回城了。过年的时候,大概也会带着年静雪和问冰一同回来的吧,到时候团聚了也是热闹得很。
二来也就是自己居然挖到了袁溪这么个宝,精通医术,想着若是可以的话,也能让袁溪替母皇和皇姨母调养调养身子,倒不是说母皇和皇姨母身子不好,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必要的调养总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也可以尽得自己一份孝心吧。
正是这么想着,凤慕予也就准备去袁溪的屋子里瞧瞧她在做些什么,正好自己今日太傅的拟奏折也批完了,现下也是没什么事,不如去找袁溪聊聊天,她如此清冷的性子,不主动来找自己说些什么,自己总是要同她先说些什么吧。虽是觉得两人投缘,但至今也未曾真正交流过什么。
因着袁溪喜欢安静,所以她的屋子就安排在了较偏一些的地方,还隔出了一块地方给她用于种植一些药材,想的也很是周到得了。进了屋子,只见袁溪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书,抬头见凤慕予来了,便站了起来,轻轻唤了一声“太子”。
凤慕予见她还是有些生分的样子,微微笑了笑,“果然还是要时间去适应的呀,还能没能喊我姐姐呢。”袁溪听罢,只说,“在这太子府中,还是唤你太子比较得体吧。我毕竟算是个外来的人,若是叫您姐姐,恐是不大合适。”凤慕予听着,只当是袁溪怕唤唤自己姐姐会有一些下人嚼舌根子,当下便说,“无妨,你也再不必说什么外人的话,既是进了我这太子府,我如何还能让你受委屈,你可是侧妃的救命恩人,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很尊敬您的。”
袁溪听罢,略笑了笑,只轻轻点了头,说了个“嗯”,也就坐下了。
瞧着她坐下了,凤慕予走上前去,只见袁溪看的是一本古医籍,旁边似是还有着一些备注。只是……这字怎的看上去有些眼熟……
凤慕予忽的灵光一现,这字,不正是与放在自己房间写着“福儿”的纸条上的字一样?这流畅的线条又有点利落的字迹……凤慕予看向了袁溪,“我房间的纸条是你写的?”低头翻着古籍的袁溪抬起头,见到凤慕予很是惊讶的眼神,又低了头,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