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不想嫁给五皇子,那个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她的男人。她只是想想,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便觉得遍体生寒。
只是五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即使父亲顶住了压力,拒了他的求亲。苏莫知道,她这辈子怕是也再难许配旁人了。也好,不嫁就不嫁。苏莫咬了咬唇,觉得就是死也不能随了五皇子的意。
苏莫如是下了决心,她相信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也不会让她失望。苏莫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不嫁,五皇子便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当晚,父亲便来找苏莫谈话了,谈话的内容便是关于她的婚事。苏莫看着父亲,父亲的神情看来有些犹豫和不安,他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开口:“莫儿,今日有人来府上提亲了。我想着听听你的意思。”
苏莫的眼睛闪了闪,父亲这是什么意思,五皇子来提亲的事,她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才急匆匆的想去找父亲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在书房外,听见了父亲与属下的对话。父亲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五皇子的人品吗?!那现在为何还要再来问她的意思?!于是苏莫眨了眨眼,没说话。
苏远山看着沉默的女儿,又继续开了口道:“莫儿,今日来的是位皇子。我其实不想你嫁入皇家。不过他的诚意十足。父亲我也有些犹豫了,你知道,按照他的身份,你是做不成正妃的。就是侧妃也是勉强,不过他已经答应我,要迎娶你为侧妃。”
苏莫听得有些生气,忍不住嘟了嘴:“父亲这是嫌我拖累你了吗?!女儿不是早就说过不会嫁人了。管他什么皇子,侧妃。我说不嫁就是不嫁。”
苏莫说完一转身,背对着父亲,使劲的扭着手中的帕子。父亲这是怎么了?!明知那五皇子人品低劣。竟然还帮着他说话,想要自己嫁过去。难道父亲也嫌弃她,不再疼爱她了。苏莫想到这,便觉得委屈异常,眼圈瞬时便红了起来。
苏莫这一哭,苏远山便慌了手脚。千疼万疼的女人竟然哭了,她最近受了许多委屈,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用。苏远山笨手笨脚的安抚着苏莫。
如果被旁人见了此刻的苏远山,一定会大跌眼镜。铮铮铁骨的汉子,大正的肱骨之臣,竟然会有如此无措,如此柔情的一面,端的是一副慈父心肠:“莫儿别哭,你听我说。父亲怎么会嫌弃你,父亲也舍不得你嫁人。只是你不知道,今日那五皇子也来向你提亲。那五皇子的人品实在是。让你嫁他,我是万不能答应。只是如今那五皇子逼的紧。按他的秉性,可有的闹腾。如今的情势,能和五皇子抗衡的,也只剩下三皇子了。正好那三皇子也来提亲了。我就想着~~~~莫儿放心。我已经和三皇子说好了,他答应我,以两年为期。只是先将事订下来。两年后你若不喜欢他,你们的婚事还可以取消的。”
苏莫闻言心下稍安,知道自己错怪了父亲。原来父亲不是让她嫁给五皇子,而是要嫁给三皇子。不是五皇子就好,苏莫心下一安,随即又有些担心,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向父亲:“那三皇子的人品可靠吗?我和他又没见过,他怎么会在这个当口来提亲。外边将我传的有多难听,他一个皇子又怎会不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保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父亲闻言愣了愣,看着嘟着嘴的苏莫,笑道:“我忘了莫儿还不知道,那三皇子便是当日将你从山上救下来的恩人!”
竟然是他?!苏莫的脑海里现在出元珆那双温柔的眼睛。他在她最危难的时刻出现,救了她的性命,护住了她的尊严。他还那么温柔的揉着自己的头,安抚她。苏莫记得他说别怕的声音。暖暖的,让她慌乱的心一下就静了下来。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和那些山匪完全不一样。他让她觉得安全。
苏莫醒来之后也曾追问父亲那救他的人是谁。她曾想过他那容貌人品,定然会出身不俗,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当朝皇子。
他不但救了自己,还上门提亲。他~~~原来他对自己。苏莫想到这忽然红了脸。
苏远山见女儿愣愣的不说话,又忽然露出了小女儿的神态。便知事情成了。也是,三皇子长得仪表不俗,文治武功了得,身份地位也没得挑。况且他对莫儿又有救命之恩。说起来这门亲事,到真的没得挑。
只是,元珆已经有了正妃,这侧妃,再好听,也是个妾。让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给人家做小。苏远山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更何况,苏莫的性子单纯,实在是不适合皇家。做皇家的媳妇哪有那般容易!
而且如今的情势,那五皇子跟太子斗的厉害,三皇子作为太子的心腹。此时来求取莫儿,帮自己解围,也难保不是有所图谋。他本不欲沾那夺嫡之事。只是,事关莫儿的终身。罢了罢了,只要莫儿能幸福,他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什么关系。
父女两默默相对,各自想着心事。
苏莫没有反对,苏远山便当她默许了。于是,她和元珆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本来以为能缓上两年的事,没想到由于五皇子的不死心和不择手段。不出一月,那定亲又改成了成亲。
苏莫就这样糊里糊涂被逼无奈的嫁给了元珆。临上花轿的时候,苏远山拉着苏莫的手细细叮嘱:“莫儿,别怕。我已经跟三皇子说好了。两年之约仍然有效,你们虽成了亲。但是他已经答应了父亲,这两年不会与你有夫妻之实。两年之后,你若不愿,他依然会放你自由。”
苏莫惊讶的看向父亲,没想到,父亲会向元珆提这么苛刻的要求。也没想到元珆真的会答应。一向到父亲开口向元珆提这事时的艰难,苏莫的眼圈不自觉的又红了。
苏远山拍了拍苏莫的手:“莫儿别怕,你只要记得,你是我苏远山的宝贝女儿。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即使是皇子,是皇子妃也不行!”
苏莫含着泪点了点头,她知道,父亲是在给自己壮门面。
现在想来,其实当初父亲对元珆也不是那么放心的。婚后她每次归家,父亲都事无巨细的问东问西。在自己无数次的点头保证之下,才会略略放心。
苏莫知道父亲其实在她的身边也安排了眼线,她的一举一动,元珆和林妙儿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父亲的掌握之中。苏莫不知他为何依然不放心。
直到一年之后,父亲才不再问了。因为元珆和林妙儿都对她太好。他们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的照顾宠爱。父亲略略的放了心。
苏莫不知道在父亲将其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同时,在承受着什么。在忠君和爱女之间,父亲定然没少摇摆煎熬。她成了元珆要挟父亲的人质,而不自知。自私的,没心没肺的,过着无忧无虑的小日子。
父亲后来多次问起,她觉得元珆如何?是否想过以后要离开元珆?现在想来,苏莫才明白,原来父亲并不仅仅是在关心她,怕是也对元珆起了疑心。
只是她那时不想父亲担心,元珆又对她真的很好。她觉得两年之后嫁给她也没什么不好。故意露出的幸福而娇羞的表情。她又做错了吗?!原来老天曾经给过她很多次的机会,只是她太傻,全都一一错过了。
“可想明白怎么说了?!”寒祈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莫的思绪。
她有些茫然的望向寒祈,一时还没有从回忆中完全抽离。
寒祈叹了口气:“我们还是改日再谈。”
“别!我想起来了。”苏莫连忙叫住寒祈,她如今明白了,当初的自己有多可恶。今生,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救回父亲。她不能再拖累父亲了。而如今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寒祈。
苏莫定定神:“我是听一个叫萧炎的人说的。”
寒祈闻言眼神微闪:“萧炎,他是何人?!”
萧炎就是当年劫持苏莫,杀了苏府随行仆人的山匪头目之一。苏莫当然不可能真的听见他说什么。她只是找了个借口。她现在已经不能确定当年的事,是不是仅仅是五皇子指使的。而元珆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所以苏莫不想多说什么。她不愿用自己的猜测去干扰寒祈的判断。不知为何,苏莫觉得,寒祈一定能帮她查出了当年事实的真相。
苏莫摇了摇头:“他应该是山匪的一员。我只听到他吃酒时和花楼里的姑娘吹牛,说过几天要做一笔大买卖,要绑了苏府的大小姐。时间,地点,他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我怕有个万一,所以才急急的想要给苏大人报信。”
苏莫说完,眼巴巴的看向寒祈。寒祈却没说话,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苏莫看着陷入沉思的寒祈,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