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皇上要将我送进尚刑局,那妹妹也受不住啊”,若菊哭喊。
我看她实在是不争气,呵斥道:“你捡了条性命已是侥幸,还敢想着免了责罚,不想被责罚干脆一铡刀砍了你,不用受苦,来的痛快”。
“姐姐莫气,妹妹不敢”。
我朝碎文说:“你去给闻昭仪沐浴梳洗,换了我的衣衫首饰,来正殿见皇上”。
“是,闻昭仪,请随奴婢来”。
若菊走路虚浮,全靠碎文撑着。
我自己在偏殿坐了好大一会,乱糟糟,又静悄悄。
待我到正殿,刚与李铭沉说了几句话后,碎文便领着若菊进来。
她已换了干净的衣裙和精致的发髻,只是还是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给皇上请安,给姐姐请安”若菊跪下把头磕向地板。
“青榆,你先出去,朕有话要问”李铭沉说。
“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我疑惑。
李铭沉重重换了一口鼻息,一个冷光扫给我。
我自知今日我已然很是过分,此刻不益再忤逆他。
看了一眼头还磕在地上,背脊瑟瑟的的若菊,我携了碎文的手出了正殿。
我去了寝殿外的暖阁,看碎文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我放下手上的茶盏。
“娘娘,就算不是张婕妤害了初月,您也会替闻昭仪说情的吧”。
我就算再厌弃她,那跟张婕妤相比,若菊才是我的亲妹妹。
“我就算现在想为初月翻案,也已经死无对症,无力回天了,如若若菊早些说出来,怕那药会是我送过去的,待她生产之后,送碗掺了砒霜的”。
碎文蹲在我脚边,轻按着我腿上的穴位,说:“到底还是娘娘纯善,不伤胎儿”。
我揉着脑窝说:“她犯错与她的孩子无关,但既是她害了若菊的孩子,若菊又来害她,也算扯平,希望以后各自相安无事”。
“娘娘,只怕此次不惩治闻昭仪,张婕妤会心生怨恨,牵连娘娘您”。
“她自己做亏心事再先,不敢多生枝节的”。
第二日,我在用午膳之时,高捷求见。
他进来请了安后说:“娘娘,昨日之事已然清明,奴才刚从长春来,特来禀报娘娘”。
“你且说来”,我放下手中银筷。
“原是误会一场,闻昭仪送去的是上好的安胎药,张婕妤自己宫人不细致,误用了麝香,致使滑胎,闻昭仪正好赶到,才算救了张婕妤一命,不但无罪,反倒有功,皇后娘娘斥责了张婕妤不护龙胎,但念在她还连绵病榻,又育有宜善公主,就免了责罚,命张婕妤禁足养病”。
“闻昭仪呢?”我问。
“闻昭仪受了冤屈惊吓,皇后娘娘自会安抚”。
“好”我看了一眼碎文。
碎文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在高捷手上说:“高总管辛苦,拿着吃茶”。
高捷满脸堆笑,虚推了一把说:“奴才该做的,不辛苦”。
我笑道:“我的一点心意,高总管就不要推脱了”。
“哎呦”高捷笑容更灿,眼角刻出几条深闻道:“那奴才就谢娘娘赏赐”。
这事让我心里甚是难受,平白让李铭沉折了一个皇嗣。
只得时时告知自己,张婕妤害了若菊的孩子,又害了初月,原是她该受的,她活该。
经此事后我也看到了皇后的难处。
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而她却只能揣着李铭沉的意愿颠倒黑白,还要做的后宫人人皆信,没有把柄。
我让仁义去告知若菊,让她就对外说受了惊吓要在长乐宫安心养病,无事不要出宫,往后和张婕妤碰上就绕开,不要再有纠缠。
若菊还算听话,没有再生事端。
眼看这一天天热了起来,宫里的冰就没断过。
我也愈发懒惰不愿出门。
只日日变着花样做发钗,做首饰,或用鲜花做些吃食粉妆。
仁义进来报:“昭盈郡主和雪灵公主求见”。
嫂子身子已然全然大好,小娃娃也是被养的白白胖胖,只是比正常孩子还要小上一些。
我抱在手上逗弄,嫂嫂笑道:“看这眉眼越长越像你们闻家人,额头眉毛像她父亲,眼睛像你”。
我说:“那不又是个倾城美人儿”。
“你羞不羞,变着法的夸自己”,嫂嫂将孩子抱回去。
雪灵公主这一辈从林字辈,因她也是身份尊贵,便学了我,虽为女子,名字也从了辈分,唤做妙林。
只愿她一生无忧美好成长。
我逗弄着她粉嫩的小脸说:“妙林啊,你可要随着名字长成啊”。
她竟像能听得懂话一般朝我咯咯笑。
嫂嫂笑道:“有你这个尊贵的姑母,还愁日子不好过吗”。
“让奶娘抱下去喂奶吧,好大会子没吃了”嫂嫂抱将妙林抱给奶娘。
我恋恋不舍的看着奶娘将孩子带下去,不自觉叹气道:“这么好的孩子,哥哥竟连面都没见着”。
“哎……”嫂嫂叹气道:“他在天上总能看着的”。
“嫂嫂,你可还好?心里有什么可万万不能憋着,你若是将来生了改嫁之心,我也不会怨怪”。
嫂嫂摇了摇头,神情飘向远处道:“人有三千生老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这简单一句话,字字深情,竟让我一时羞愧的无从开口。
“原是我,小人之心了,你与哥哥情深义重,致死不会生了旁心,我该懂你的”。
这句话也正正道出了我的心意,唯有相思不可医啊。
“如若是我先没了,你哥哥也会与我一样”嫂嫂说。
“那必定是的”。
两个人瞬间又陷入无限悲伤,我不想再惹了嫂嫂的心事,便转了话题问:“最近京城可有什么稀罕事?”
原是一句闲话,嫂嫂却立马来了精神道:“还真有奇事”。
“快说来听听”。
嫂嫂抿了口茶,吃了口芙蓉糕道:“你可知简亲王有个侧室王妃玉夫人?”
我想到那日在御花园见到眼睛明媚的可人儿,道:“前些日子见过一面,看着很是纯真可爱,可是简亲王因她宠妾灭妻,王妃生了怨恨?”
嫂嫂眼里闪着长舌的光芒说:“那他们关起门来的事谁能知道?……你可知这玉夫人原是四皇子皇妃娘家的远亲,虽不是多尊贵,却也是清流富贵人家,玉夫人是那家妾侍生的庶女,还有个同胞兄弟”。
是家室不好了些,四皇子自谋反以后一直关在自己府里,任自生自灭,皇妃以及母族也受了大牵连,世代不许从政。
“这也是奇事?无非家室不好了些,做简亲王的夫人是大大高攀”,我说。
嫂嫂摆了摆手道:“你且听我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