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荣疾步进了陈潇的书房,“家主,不好了!”
陈潇气定神闲的抬眼,“什么事这么惊慌?”
杜荣强自定神,眼中却难掩惊惶,他道:“是之前那些作难我们的人,竟一块上门了!他们来意不善啊!”
陈潇暗暗叹息,杜荣这些年怕是没少为这担惊受怕,不然不会一遇到和这些人相关的事,就条件反射的心慌。
自从把飞岩城的几家势力摆上了风水阵,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问:“他们现在在何处?进大门了?”
东煜派大门内有一个待客小厅,来访的人都会被安排在这里等着。
杜荣摇了摇头,说:“并未让他们进门,门房守卫也知道我们与这几家素有龃龉,怎么敢轻易放他们进门。”
陈潇冷笑一声,道:“没进门最好。传令下去,闭门!不速之客,恕不接待!”
杜荣自然也是不愿意接待这些恶客的,可他是管家,想得不由多了一点。
“家主,只怕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若是闭门羹能直接把他们羞走,就不会发生之前那些强取豪夺。这些人的厚颜无耻,着实罕见。”
陈潇眸光一寒,说:“这些人修为如何?”
杜荣不假思索道:“在出窍、分神之间,只有为首的庄家老太爷是合体期修为。”
陈潇略一思索,就说:“开启山门,防止他们硬闯。大哥正在闭关静思,我不想让人惊扰他。为保险起见,我立刻传一道飞讯符给太宿师父和白霭师伯。”
杜荣领命而去,陈潇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安稳,就去席云霆的静室外边守着。
东煜派的大门一关,外边那些势力首领和世家家主果然气炸了,叫骂了几句,就硬闯大门。
东煜派内门的道路上正矗立着席云霆送的山门,平日里看仿佛就是个普通的门楼坊。这门楼坊雕梁画栋,精美异常。三层画梁,每层都是十幅画。画得是祥瑞吉兽,飞升传奇。梁栋上的浮雕,刻画的是著名历练胜地,人间胜景。
这座美丽的门牌楼,使得每一个进入东煜派的人都驻足观看,给郁郁葱葱的庭院平添了几分秀美。
这会儿一开启山门上的法阵,外边吵杂的声音顿时就被隔绝,丝毫传不到内里。
山门是最高等级的,足可以防御得了渡劫期大能的一击,几个合体、分神、出窍的修仙者使出全力打在山门的防御罩上,也不过荡起数次涟漪,就被化解了。
几人是含恨出手,当时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心惊。
那感觉就好像他们组团前去擒拿一只绵羊,本来十拿九稳,却突然从绵羊窝里边钻出来一只远古凶兽!
这种等级的山门,就连他们也不一定用得起,却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门派当中。
东煜派的底蕴比他们知道的更加深厚,几人皆惊疑不定的猜测陈潇的背景莫非更强大?
打破他们的脑袋,也是想不到席云霆一人的财力就胜过他们阖府或全门上下加起来的财富。
正在这时,飞射来两道身影,却是白霭和太宿到了。
这二人面带寒色,除了站在前边的庄老太爷,其余人都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白霭并未疾言厉色,他只威严的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同道,你们这是何意?若是对搬迁之事有所不满,当可找老道商讨才是,何必前来打搅陈师侄?”
别人畏怯重玄派,庄老太爷却觉得自身修为与二者相当,足以平起平坐。
他怒声道:“还有何可商议?你们拿大义压人,我们势单力薄,又怎敢不从。说来说去,也无非是五十日内搬迁完毕和一百日内搬迁完毕的区别!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全都是陈潇小儿设计,谁知道他包藏了什么心!”
太宿冷然道:“你这是质疑我太宿的人品?我自认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从未做过任何携私之事!庄暨!你如此辱我,我岂能干休!来来来,你我比过一场,你若赢了,我重玄派再不干涉其中!”
庄老太爷一噎,他是合体初期,太宿却早百年前步入合体后期大圆满,怎么可能打得过!
还说不护短,有这么一言不合就不撸袖子的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是又恼火又尴尬,还不敢应承下来,便道:“真人误会!我等自是不敢质疑真人,可真人也未必不是被人蒙蔽,无意之中做下助纣为虐之事。”
白霭冷哼一声,说道:“你是说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懂得思考,全被一个小辈蒙蔽?”
庄老太爷忍气道:“换成别的事,一个小儿自然是做不到蒙骗诸位同道。可只这风水术,全修仙界只有他陈潇一门懂得!他缘何不选其他天境?或者是其他门庭,独独冲我们几个来?”
为什么冲着他们,不针对别家门派,几个人是心知肚明。后来白霭和太宿也有所了解,自然不会去偏帮欺负了陈潇的外人。
这种事是做得说不得,庄老太爷他们也没办法摆开来抗议,这就是陈潇挟私报复!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潇带着三个弟子走了出来,他冲着太宿和白霭行礼,又朝着庄老太爷冷道:“庄老,我敬你是正道耆老,尊你是前辈。礼仪一道,庄老活过数百年,应当懂得比晚辈多,怎好一口一个‘小儿’的叫人?岂不失礼?”
庄老太爷怒笑道:“你这小辈,才是不知礼!你道爷爷入道修仙的时候,你祖宗十八代都未必出生,叫你一声小儿,正是应当应分。”
陈潇厉喝一声:“庄老!快请住口!太宿真人乃晚辈道侣师父,青松翁乃晚辈师伯!庄老自称爷爷,是想要徒长谁一辈?!”
庄老太爷一时没有走心,被陈潇揪住不放。
这便宜平日沾就沾了,这会儿口误却是会被放大,当成被攻击的理由。
他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太宿、白霭,果然是一脸怒意。庄老太爷难受极了,想要向他俩致歉,却拉不下被陈潇斥责的颜面。
这时他身后一位穿着绛紫色道袍中年样貌的男子替他解围了,他弯腰道:“二位前辈息怒,庄公只是一时激愤失口,还请二位不要因为这点小小的失误,跟庄公计较。”
白霭怒声道:“罢了!我们老哥俩可不是小鸡肚肠之人!”
庄老太爷有了台阶下,也冷静了点,发现跟陈潇吵根本就没有用。陈潇有太宿、白霭撑腰,根本就不惧,口舌之争,无济于事。
他便对陈潇道:“陈潇!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问你。借天境之力,为何独选罗辰?论大小,七大天境当中最大的却是静翕。”
陈潇面无表情道:“静翕在极域之地,距离太远,不便借力。”
庄老太爷道:“若论远近,光霁紧邻罗辰,消耗邪道天境之力,总比损害我正道天境好吧?谁知道你这力量借出去,会对罗辰的灵气产生什么不利因素!”
白霭担忧的心中一坠,看向太宿,生怕他会因此产生动摇。罗辰大天境毕竟才是重玄派的根本,与根本相比,少四分之一的生源地就不算什么了。
陈潇立刻道:“不用担心,风水大阵起到的作用只是牵引太椹回到原本的位置,从罗辰借的力量虽大,分摊到整个天境范围内,影响是微薄的。毕竟罗辰大天境的面积范围是太椹的百倍以上。”
他视线盯到庄老太爷的脸上,肃容对他说:“我知晓庄老的意思。只可惜,不管是从远近和强弱的角度来讲,罗辰是最合适的对象。毕竟罗辰和太椹之间可以互相传送,有着天然往来的通道。小阵与大阵之间,凭借此天然通道,才能使得事半功倍,不然花费的代价更大。”
更换天境的选择,并不是庄老太爷等人的真正目的。
那位绛紫色道袍的男子就道:“陈……陈掌门,只要你肯重新设计飞岩城上的小阵,避开我们的府地,我可以保证,事后你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这等于是认输服软了,只要陈潇肯放他们一马。
腾挪出府地并不会让他们元气大伤,耗损的也无非是一些人力和财力。
只是飞岩城内已经没有了能够安置的下他们的位置,几家必须迁到远离城中心的地方。
城外位置好的土地都是有主的。那些与他们交恶的势力暗中联合起来,不打算让人卖给他们土地,想要趁此机会把他们赶出这片浮空之地。
这事可就太大了,失去了城中的驻地,搬迁到下方的大陆之上,颜面上的折损还是其次。他们赖以为生的生计全都会受到恶性影响,收入和声望减小,让他们从一等仙门跌入二等。
陈潇想不到这些连锁反应,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这几句软话改变心意。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
他表情诧异,“诸位是想要贿赂陈某?”他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恕陈某无能为力!”反正他就是一口咬定,设计好的小阵法是唯一可以做出来的方案。
因为白霭和太宿在场,庄老太爷几人想动用武力胁迫都不成,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几人心中充满悔恨。
为了能留在飞岩城,他们不得不掏出巨额灵石,这才买通了地主,答应把土地出让给他们。
这一下伤筋动骨,真正是痛入骨髓,百来年才缓过劲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