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梅花袖箭”一事,陆如雪连身边的四采,都没有告诉。并不是对四人不信任,而是有些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平时将东西藏于房中暗格之内,并不带在身上。只出门时,才会随身携带。
太傅府与魏国公府,一是文臣之首,一是武将之尊。两府结亲,自然成了热门话题。
不过也传出不少不和谐的声音,甚至有人将徐竺英,当年打伤未婚夫,被人退婚一事,翻了出来。
甚至还有人恶言中伤,传太傅府不顾身份,势要求娶魏国公的女儿,意在鹏程结党。欲在这大喜的日子,给两府添添堵。
为此,魏国公府的大夫人,还特意登门解释。还是唐氏几句话,便卸了徐大夫人的心防。
好在皇上并未因此多加问责,流言传个几天,慢慢的就被喜事给冲淡了
回府后和徐太夫人说起,都替徐竺英能嫁进太傅府而高兴。
“陆大夫人,不愧是延安侯府出来的。英儿能嫁进这样的人家,咱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是啊!”听婆母这么说,徐大夫人也跟着感慨了一句。即便是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不说是妻妾成群,可内院也少不了妻妾相争,嫡庶排挤的烦心事。
满京城,也就是太傅府,位烈人臣之首不说,府中更无一妾侍。至于陆二爷纳妾一事,从未听人提起,慢慢的也就被人所忽略了。
任谁看来,徐竺英这种名声扫地的女子,能嫁进太傅府,都是高攀了。
眼见婚期在即,除了给祖母请安,徐竺英是连院门都不出。今儿陆如雪命采月来送添箱,她这才由惠风和梨霜陪着,来祖母的院子。
采月跪拜行礼,将来意说明,递上礼盒。
“这锦匣里的东西,是府里大小姐送与徐小姐的添箱。大小姐说了,与徐小姐先是姐妹,后是姑嫂。这添箱万不可推拒。”
“都说太傅府出来的,规行举步礼数周全。偏就这陆大小姐,行事端的不按常理出牌。可这话儿听着,怎就那般暖心受用的。”
徐太夫人笑着,命人将东西接过,也不打开来看,顺手递给了孙女。
“陆妹妹近日来可好?”徐竺英摸着锦匣,暖进了心里。笑意挂在脸上泛着甜。
“谢徐小姐关心。我家小姐说,若是徐小姐问起。就回‘不好’。”
采月这话一说,一屋子人都听愣了。按理哪有人来拜见,却传说自己不好的。不由得好奇的看向采月。
采月也知自家小姐玩的就是心跳,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
“大小姐天天立在院门口,等着徐小姐进门。盼得心焦,守得眼酸。所以‘不好’。”
“哈!哈!哈!”徐太夫人忍不住大笑出声,这陆大小姐当真是个可人儿,怎就这般活络心思,偏就让听闻之人,不但未存一丝怪责,还满心的舒意欢喜。
就连徐大夫人也掩嘴笑个不停。还是徐竺英被说的羞红了一张脸,即便她性子直爽,可毕竟是女儿家。被人拿着亲事打趣,硬是不敢再抬头。
采月传了大小姐的意思,也不久留。拜跪行礼这才出府回去复命。
“好了,有这么个机灵聪慧的小姑。你就算新婚入府,祖母也没什么好替你担心的了。”
陆如雪让采月如此传话,就是在向魏国公府示出善意。女儿出嫁,最不安的怕不是新娘子,而是府中长辈。
教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一朝改姓,却成了人家的媳妇。陆如雪两世为人,虽未成亲,可却心有体会。
果然他这番话,徐大夫人未必就明白,可徐太夫人却是明眼人,一听便知。
“母亲的意思是?”徐太夫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回答儿媳的问话。
看向孙女,示意她将锦匣打开,看看陆大小姐送了什么添箱来。
“是琼莹做的一对禁步,这上面还打了结。祖母您看,这上面有字。”琼莹算不得什么名贵的玉石,可却比玉更坚硬。
陆如雪的这件礼物送的并不贵重,胜在传心达意。那上面的平安结,是她亲手打的。
选了“安、泰”二字,取平安美好之意。
“好巧的心思,这点怕是你拍马,也不及陆大小姐半分了。”徐太夫人拍了拍孙女的头。她这个孙女什么都好,便就于女工一道,从不上心。
若不是府中绣娘帮着,怕是连条像样儿一点的帕子都绣不出,更何况是自己的嫁衣。
“陆妹妹不会和我争的。”徐竺英偎着祖母,不依的撒娇。
“可惜她用不上几年,也要出嫁。到时你表弟若还在京,你们也好常走动。只怕是你表弟成亲后,就要回北平。到时想要见上一面,怕是不易了。”
提起此事来,连徐竺英都泛起一股失落来。她甚至想过,若是陆如雪不出嫁,与她做一辈子的姐妹,那该多好。
不过也就只能想想,总不能真的向天求了此事,断了人家姻缘。
更何况表弟和陆妹妹,都是她在意的人。两人又多番历劫,这才走到了一起。个中辛酸甘苦,也只有她能体会出几分。
采月回府复命,采星三人听的是大笑不止。自家小姐这脑子里,不知都装了些什么,怎的就会想出这般鬼主意来。
陆如雪却只是淡然一笑,想来徐太夫人已明白了她的心意,那就好。
成亲这日,魏国公府送嫁,可也不输公主。十里红妆,一百三十八抬嫁妆,直封堵了好几条街。
百姓们奔走相告,挤着围观。便就有那一束阴冷的目光,从一酒楼二楼窗**出。
汝宁公主被禁宫中已达数月,今儿魏国公府的小姐出嫁,郭宁妃这才允她出宫。
想着不久前,她也如此风光,皇上还为了她,封了数条街巷。
可如今却是天人永隔,驸马魂绝断头台,全都是拜太傅府的小姐所赐。她好恨,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甚至连带着,将满腔的怒火,发到了陆崇武和徐竺英的身上。
白马、喜轿打眼前走过那一瞬间,就闻四下里响箭齐呜,不知从哪里冲出一队人,蒙着脸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赏,见人就砍,逢人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