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就在这时，曹甯带着二愣也赶了过来。
“二愣？曹律师？”男子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傻侄子，以及一起跟过来的曹甯。
律师？
老人也是愣了愣，回头看向曹甯。
刚才自己的女婿说什么律师去找自己，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姑娘？
“石大爷，对不起……”
曹甯下意识就开口道了歉。
“你是他们公司的律师？”老人问道。
“对不起……”曹甯这会儿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道歉。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是什么做义工的？”
本来站不起来，但或许是因为觉得被欺骗了，老人突然就有了力气，霍的站了起来。
“我……”
“你们怕我接受不了？怕我去闹？怕我跟你们坐地起价？”老人连环炮一样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曹甯先是沉默，但后来又大力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
哎！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到了这会儿，宋谦总算知道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次火灾，确实死了不止一个人，到底多少人反正不知道，但眼下就多了两个，而且还挤到一家去了。曹甯身为律师，大概就协助曙光大酒店处理这些死亡以及受伤人员的善后处理工作，协商赔偿事宜。
啧啧，这丫头工作还挺敬业的，横竖人家企业闯的祸，这么糟糕的天气，她不仅跑人家家里去做工作，还编着法儿的讨老人欢心。
老人大约也是在发火之后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对象，于是情绪稍稍缓和了一点：“也难为你这个律师了，其实跟你没关系，你还这么照顾我的情绪……”
“不……”曹甯越发内疚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也知道火灾这种事不能全赖他们公司，但总要让我见上我儿子女儿最后一面吧？就这么快火化了……”
“对不起……”
曹甯只能再次低声道歉。
按照市里紧急商量出来的方案，除了那位1506号房间内的宾客，因为已经对外公开了身份，不需要作应急处理，剩下6个死亡的对象，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好家属工作，签字同意火化。
到现在，除了石春生以及两具无名尸体，另外三个死者家属都已经领取了赔偿款，遗体也及时送去火化了。
老人此刻只觉得憋得慌，强撑着，他要去看一下儿子最后一面……
“爸，大企业的律师在，您要不先……”
老人白了自己的女婿一眼，没有说话。
“爸，现在正好讲价钱……”
“你脑袋里除了钱，还有没有别的？！人都已经死了！”
老人原本稍稍平静了的心情，因为女婿这一番话，又被激了起来。
“您也说人都已经死了……”
“对！兰花和春生已经死了，我还没死呢！我……”
忽然，老人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我”字刚吐出口，便有一种强烈的被扼喉的窒息感，随后眼前发黑，头脑发晕……
“爸，您怎么了？”
“石大爷，您怎么了？”
就在几个人发现老人脸色不对时，老人一个翻眼，瘫软了下去。
“医生！快来人！这里有人晕倒了！”宋谦连忙大声喊道，曹甯也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就在这时，老人的女婿神秘兮兮拽住了曹甯。
“你干什么？！”曹甯一脸嫌弃的看向男子，同时也因为着急老人突然晕倒，用力甩开了他拽着自己的手。
“曹律师……”男子依然一脸的神秘，丝毫没有因为曹甯甩他脸色而不悦，反而又黏了过去，“我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你老丈人晕倒了！”曹甯愤愤的冲着男子吼了一句。虽然有失淑女风范，但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神秘兮兮，谁能不发火？
“正因为我老丈人他晕倒了才好说事啊……”男子越发神秘了。
这时，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来了，迅速将老人抬了上去。
宋谦本来要跟着去，发现曹甯被老人的女婿拽在那里轻声嘀咕着，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便留下看到底什么情况。
男子见自己的老丈人被担架车运走了，便也不再绕弯子，对曹甯道：“你们要直接做我老丈人工作，肯定做不下来，趁着他现在晕了，我是唯一可以代表我老丈人跟你们签协议的……”
“……”
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事！一股无名之火从曹甯心中油然而生。
正欲发火，手被人轻拽了一下，一看，是宋谦。
显然，看这个男子的样子，他的话还没说完。而且，曹甯身为律师，其实不太适合在这种时候发火。
曹甯大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被宋谦这么一拽，冷静了下来。
“而且你们别看我老爸身板挺硬朗，其实硬撑着的。医生曾说他不能被刺激，搞不好这一次晕了，就中风了。”
“你……”
这下，连宋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女婿和老丈人的关系。
“我来签协议，你们把钱打给我，反正我老丈人也就我一个亲人了，以后他的生活起居还是要我来照顾的，给他钱他也不会花。”
“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征得亲属的同意，石大爷现在只是晕倒而已。”曹甯忍住愤怒，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说完，也不想再跟这个男的多话，转身便要走。
“你们没的选择！”男子忽然说道。
曹甯霍的回头，盯着男子。
“你们没的选择。”男子继续道，“我知道，所有对外的宣传都是这场火灾只死了1个人，但实际肯定不止！我们家就死了2个了。所以，至少有三个！”
曹甯本以为这个男的只是想要贪图他大舅子的死亡赔偿金，却没想到他的心这么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曹甯咬牙问道。
“接下去的，你一个律师应该做不了主了，我要跟曙光集团的老总说话。”男子一改刚才的低声下气，傲娇了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了！一百万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曹甯愤愤然。
确实，若不是私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赔偿到一百万？按照规定正常计算下来，大概也就六七十万的样子。况且，这笔一百万的赔偿是额外的，公司还为员工都买了保险，保险公司会另外根据标准进行赔偿。也就是说，这个男的因为自己老婆意外死亡，至少可以拿到近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