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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的王朝早就覆灭了,为何要为了您一个人的野心而牺牲这么多无辜的人呢?”雁景跪坐在白发老翁跟前无奈问道,原来她之前的天真烂漫全都是她的伪装,此时面对自己最亲的人,她才显露最真实的自己,她不快乐,她满心都是忧愁。
“先帝毁了我的江山,我只是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如今他的小儿昏庸无道,就算我不杀他,迟早有其他人弑君□□。我的孩子当中,只有你幸存了下来,雁青是义子,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记住,你是公主,将来会是新帝的皇后,你只要听从为父的安排,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白发老翁筹谋道。
雁景若有所思,这番话她听了无数遍,从她刚记事到如今她已满十三,有时候她真地就把自己当成了公主,甚至当成了皇后,野心在她身体里膨胀,可是漫长的等待和老父的手段,让她有时候很迷茫,不知道再走下去,前面到底是万丈深渊还是凤途凰路。
前朝已经灭亡了八十余年,雁景的老父是前朝皇帝的太子,那年王朝覆灭时,他还在襁褓之中,被一位老太监救走,才有幸活了下来。老太监给他取名为雁笛,谐音为“延帝”,延续帝位。本来一个野心不死的老太监带着一个襁褓中的遗孤难成大器,可是老太监不甘心,他在临死前将五岁的雁笛送给了一个江湖神偷,那位神偷精通障眼法,最会在人跟前变戏法,白天在街市上变戏法求赏钱,天黑则穿上夜行衣,变成了飞檐走壁的蒙面大盗。
雁笛自小跟着那蒙面大盗学习飞檐走壁以及变戏法的本领,可心底时刻不忘自己是前朝皇子的身份,待到师父死后,他开始广收徒弟,聚财敛财不断,期间爱上过贵族一位名临婉的千金小姐,可惜他与那女子门不当户不对。
雁笛带上临婉私奔,可他是贼寇之首,江湖上有仇敌,朝廷里更是化重金买他的人头,在私奔的路上,遭遇杀手,他一生中最爱的女子意外被杀害,自此他再未爱过任何女子,一心只想当江山的霸主。
只是年过古稀的雁笛未料到自己还会在人世间遇见模样和神态都酷似临婉的姑娘,她叫霓烟,是雁景的娘亲,霓烟是江山渔户家的闺女,雁笛在江岸偶遇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他便听见了自己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年过古稀的老贼人竟然仿佛看见了爱情。
雁笛站在柳荫下,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看了看江中自己的倒影,他早已经白发苍苍,他害怕自己若唐突靠近霓烟的话,会吓着小姑娘,姑娘一身素雅的旧布衣,春寒之时,还在江水里浣衣,他莫明地心疼,全把她当成了当年跟他私奔时死在路上的心上人。
自那日起,雁笛每日都会派人去买下霓烟家打的鱼,跟霓烟的爹娘熟络后,他找了媒人提亲,未想到的是霓烟的爹娘不嫌弃他的年纪,同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只是他们向媒婆坦白自己的女儿有病,恐怕活不长。雁笛听了这消息后,择了吉日就将霓烟娶回了自己的大宅里。
半年后,霓烟有了身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雁笛散尽千金来救霓烟的命,有大夫建议霓烟不要生孩子,霓烟死也不愿意放弃腹中的胎儿,靠着贵如金汤的药撑到了孩子临盆,便撒手人寰。直到死,霓烟也不知道雁笛的野心,只是安慰雁笛,说自己并未走开,女儿雁景就是她生命的延续。
霓烟的死给雁笛带来的伤痛甚至比当年临婉的死还要沉重,他不曾与临婉有过夫妻之实,可他与霓烟拜过天地,还有了女儿,临婉一直活在他心底,可随着霓烟的离开,他真的觉得她们都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他觉得如果他当年不是一个贼寇,而是一个皇子,那么他就不会失去他最爱的女子。
他发誓要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走进本该属于他的皇都。他开始更疯狂地敛财,招兵买马,散播谣言,加上当今圣上无道,更是加剧了他夺取皇权的野心。他甚至跟江湖上一些养尸赶尸操控死人的邪教勾搭上,为了壮大实力不择手段,直到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变成了盲人。
“爹,寅时了,下雪了,顾芳樽还睡在长廊里呢。”雁景提着灯笼走近了雁笛,看见他坐在红木雕龙榻上睁着眼睛,好像是醒着,又好似睡着了,自从眼盲后,雁笛再未闭眼躺下休息过。
“撤走他房间的迷情草吧,让候在后院的莫菡回去休息,说不需要她了。”原来,莫菡是他们给顾芳樽准备的同榻人,那房间的迷情草就是助他们行“合榻之礼”的□□,雁笛原计划用女子先牵绊住顾芳樽的身心,如今他让雁景请走莫菡,看样子,这个计划取消了。
“雁青哥说昨日他一箭射死的那个跟踪顾芳樽的人是个胡人,已经处理了他的尸体。”雁景回道。
“让青儿今天带上兵符,领着顾芳樽去和盟军回合吧,大战要开始了。记住,做好了戏码,让顾芳樽从夜空中降落到军营里,让将士们看见他身后的紫光。让他们相信,他就是天命预测中的真龙。不要让他知道你和青儿的戏法。如果戏法失败了,你和青儿一定要杀了他。我们再找下一个人。”雁笛将满是褶皱的脸对着雁景,低沉着声音叮嘱道。
雁景点头领命,她让雁青直接去找顾芳樽。雁青来到睡在大院长廊里的顾芳樽身旁,推醒了他。
“是你!昨日在屋檐上用箭射死了别人,后又那箭矢指着我的人!你杀人了!”顾芳樽醒来便看着雁青大呼道。
“顾哥哥,那人跟踪了你数日,你可知道?他是胡人,你可清楚?我是在救你,若他回去透露我们的消息,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雁青挑了挑眉毛,转溜着机灵的眼睛,傲气地回道。
“胡人?!难道是拓延派人跟踪我来的?”顾芳樽吃惊。
“多半是了,你竟浑然不知?真是呆子,难怪景儿让我往后在路上多照顾照顾你这个大哥哥。”雁青傲娇地回道。
“路上?我们是要上路去救徐大哥了么?”顾芳樽站了起来,看了看身旁的炉火,心里想这一家人还是挺暖心的,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身旁生了一篝炉火。
“走吧,跟着我们,先去跟盟军会合,之后再去救徐大哥他们。”雁景收拾好了行李,站在长廊风口,对他们二人喊道。
寒风掀起雁景肩后的长发和她胸襟前的衣带,雁青看着她,一时看痴住了,顾芳樽看了看身旁雁青注望雁景的眼神,心里暗叹:又是一痴人。
上了马车,雁青雁景两人在马车前并肩驾着车,顾芳樽一人坐于车内,他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雁青和雁景都比他年幼,雁景还是一个姑娘家。
“雁景,你和这位小哥哥进马车坐吧,我来驾车。”顾芳樽掀开车帘对马车前的雁景和雁青说道,他还不知道雁青的名字,直呼他小哥哥。
“我可不敢做你的小哥哥,叫我雁青,我这辈子只做景儿一人的哥哥。你安心坐着吧,我俩就喜欢在雪天里驾马车。”雁青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笑着看了看身旁的雁景,对身后的顾芳樽回道。
“哥哥,你慢点,雪大了,当心路滑。离渡口还远着呢,我安排人去江边准备渡船了,江水不要冻住才好,爹的命令是死令,就算江水冻住了,我们也要想法子到江北。你可想好了对策?”雁景关心道。
“景儿多虑了,昨夜我路过江边,江水还是活的,不会这么快就冻住。”雁青笑着回道,拉缰绳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雁景的手背,心底更是激动得乐开了花,雁景安心地点了点头。
雁青是雁笛的义子,四岁的时候被雁笛收养,那时候雁景才满周岁,会甜甜地喊他哥哥。可雁景好像只当他是哥哥,他也看得出来,因此一直掩藏着自己对她的爱慕,养父雁笛也只当他是杀人工具,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配不上雁景,只要能看看她,他就心满意足。
马车一路奔至江岸边,渡船已经准备好,雁字号的大渡船,连人带马车一齐上了船,顾芳樽站在大船上,仰望着迎风飘扬的黑底红字的雁字号大旗,心里明白,他们雁家来历不简单,只是他万万猜不到,他们是前朝皇帝的后人,而他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大船行驶在大雪纷飞的江面上,顾芳樽站在船头,吹着风看着雪,望着滔滔江水,他知道江对面等着他的是千军万马,可他不知道,等着他还有一场江山博弈,自己到底是棋子,还是最终的下棋人,他都不曾料想过。他只盼着能杀进胡人的领地,像一个英雄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拓延,你放过他们吧。”雪泠霄低声求道。
拓延并未作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雪泠霄抱上了自己的马,拥着她,骑着马离开了俘虏营。而顾芳樽目送着他们离开,只觉得胸中抽痛,捏着拳头,一拳砸在了地上。
“你骗得孤好苦。你喜欢他!是不是?!”拓延的帐篷内传来怒吼声。
雪泠霄静坐在拖延帐内的雕花木塌上,只轻声回了句:“拓延想多了。”
拓延强忍着愤怒,站在雪泠霄跟前,一双大手捏着她的双肩,咬着牙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声音,低吼道:“你当孤是傻瓜吗?孤都看见了!你看他的眼神里分明就有情义!五年前孤带着聘礼去见你,你拒绝了孤,说你喜欢的是女子,只把孤当兄弟。你可知孤当时有多绝望?”
“拓延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大英雄,泠霄自幼随祖父待在俘虏营里,若不是拓延求可汗开恩,只怕我早就死在了草原上。泠霄无德无能,受不起拓延的厚爱,只愿为拓延效犬马之劳。我只是曾在中原与那呆子有一面之交,他帮过我,我才不忍杀他,我们之间无半点私情。泠霄骨子里是男人,只喜欢女人。”雪泠霄抬脸仰视着拓延,轻声回道。
“好!既然这样!孤现在就去杀了他!一个俘虏而已,死不足惜!”拓延根本不愿再相信雪泠霄的话,大步往帐篷外走。
“别杀他!他可能是我的救命恩人!”雪泠霄站了起来,追上拓延,拉住了他的衣袖。
“救命恩人?”拓延疑惑地问道。
“两年前我去中原走了一遭,途中遇险,差点丢了性命,是两个和尚救了我拓延如果一定要杀了我的救命恩人,就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雪泠霄回道,可她并未告诉拓延当年她在中原遭追杀的真相。
“两年前?你不是说你去中原寻找父母的下落吗?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和尚?!他曾经是和尚?”拓延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了解雪泠霄,虽然他们已经相识十年。
雪泠霄觉得很累,她不想再解释,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拓延,她不相信任何人。为了让拓延相信她确实受过重伤,她闭着眼睛慢慢解开了胸前的衣扣,露出了胸口的那一道刀疤
“他看过你的胸?”显然拓延最在乎的还是雪泠霄与顾芳樽之间是否清白。
“他是为了给我治伤!别忘了,你很早就看过我的身子,可我们之间不是一样清清白白?拓延,我累了,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你就去杀了他们吧,杀完人以后记得给我备好马车,我要带祖父离开这里,我不可能跟杀了我的救命恩人的狂魔继续做兄弟。”雪泠霄一边扣好胸前的衣扣,一边冷声回道,朝门帘外走去。
拓延看着雪泠霄的背影,他知道她这是在威胁他,他可是草原上人人仰慕的大英雄,除了可汗可以命令他,在草原上,没有人敢像雪泠霄这般对待他。
而在俘虏营里,柳将军和徐济沧都在为顾芳樽着急,柳将军从他们二人那里得知了雪泠霄与他们之间的那段救命之恩,还确认了顾芳樽确实心恋着雪泠霄。可顾芳樽不愿让雪泠霄知道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死也不愿意。
可是,三日后就要上决斗场了,这是拓延的命令。
“她会在决斗场上杀了你的。”夜深了,徐济沧无法入眠,反复劝说着顾芳樽。
“杀了我也罢!”顾芳樽脑海里全是拓延抱住雪泠霄的画面,只觉得这种煎熬比死还痛苦。
在草原的一处帐篷里,雪泠霄正依偎在双腿瘫痪的祖父身旁,低声讲着白天在俘虏营里遇见顾芳樽的事情。
“孩子,你不能上决斗场,三日后你装病,拓延心里稀罕你,不会让你带病去决斗的。”白发苍苍的老祖父闭着眼睛半睡半醒,轻抚着孙女的背,悄声说道。
“拓延生性多疑,我这个时候装病,他一定更是会胡乱猜忌,祖父,您说拓延会不会真的杀了他?”雪泠霄难过而无奈地问道。
“你要知道,如果非要在拓延和他之间选一方,你必须选择拓延。别忘了我们爷孙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老祖父睁开了眼睛,低沉着声音对雪泠霄叮嘱道。
雪泠霄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帮老祖父盖好了棉被,轻声回道:“放心吧,祖父。”
可是雪泠霄不知顾芳樽为何不肯承认他就是当年救她的和尚,她甚至怀疑难道她真的认错人了?
此时,拓延已经等不及了,他派人将顾芳樽请到了他的帐篷内
“跪下!”拓延的随从让顾芳樽给拓延下跪。
“我只跪佛祖!”顾芳樽倔强地回道,不肯给拓延下跪。
“你!”随从要动手打顾芳樽,却被拓延拦住。
“查达,你下去吧。”拓延让他的贴身侍卫查达退下。查达得令退出了帐篷。
“孤问你,你和孤的霄夫人是如何相识的?”拓延看着顾芳樽问道。
顾芳樽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拓延,撒谎道:“我以前从未见过她。”
拓延绕着顾芳樽走了一圈,愈发觉得顾芳樽与雪泠霄之间有事情瞒着他,他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和尚?”
“没有。”顾芳樽回道。
“可她说你是两年前救了她一命的和尚。”
“她认错人了。”
“你撒谎!”
“我没有!”
“你信不信孤现在就杀了你!”
顾芳樽仰面看着拓延,看着他眼底的杀气,倔强地回道:“再给我十年的时间,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拓延突然大笑,看着顾芳樽问道:“你多大了?”
“十七!”
“好,孤放你走,十年后你再回来找孤。”
“当真放我走?”
“查达,进来,亲自送这位小兄弟回中原。”拓延对帐篷外守门的侍卫查达命令道。
顾芳樽忽然又不想走了,对拓延说道:“等等,我要跟其他俘虏一起走。”
拓延越来越觉得顾芳樽乳臭未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管是情场还是战场上,他都还太稚嫩。
“孤要放你走,是笃定就算等你十年,你也不是孤的对手。你倒蹬鼻子上脸了,想要孤放了其他俘虏,你以为你是何人?中原的皇帝都管不着那群俘虏的死活。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乖乖地跟查达离开,若你再不自量力,就等着三日后死在决斗场上。”拓延不想再在顾芳樽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顾芳樽方才醒悟,原来拓延是这般瞧不起自己,不相信他十年后就能跟他匹敌,他冷静地想了想,对拓延说:“好,我一个人跟查达走,但是我临走前想跟我的好兄弟道个别。”
“去吧。”拓延答应了他的请求。
顾芳樽在查达的陪同下来到了俘虏营,顾芳樽找到了徐济沧和柳将军,将拓延要放他走的事情告与他们,徐济沧喜出望外,让他赶紧离开,柳将军却不希望顾芳樽走,他看得出来拓延很在乎雪泠霄,他想利用顾芳樽与雪泠霄的瓜葛来扰乱拓延的心绪,最好能让胡人贵族上层闹翻天,柳将军从不小觑一个女人搅乱局面的能力,因为他见识过皇城深宫里女人的“能耐”。
“好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柳将军唾骂道。
“我不怕死!”顾芳樽恼怒地回道。
“不怕死就留下来,三日后与那女子在决斗场决斗,杀了她,你就能自由。”柳将军明知顾芳樽心里喜欢雪泠霄,却还这般激他。
“我回去搬救兵。来救你们。”顾芳樽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你哪里来的救兵?皇帝都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你一个弃儿,如今又做了俘虏,还只身安然无恙地离开了俘虏营,就算回到中原,谁会相信你?”柳将军嘲讽道。此时站在一旁的查达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柳将军!你!你也瞧不起我!”顾芳樽恼羞地回道。
“当然!”柳将军白了一眼一旁冷笑的查达,轻蔑地对顾芳樽回道。
徐济沧将顾芳樽拉到一边,在他耳旁悄声说了几句话,顾芳樽便转身跟着查达离开了。
雪泠霄找到俘虏营的时候,发现顾芳樽已经离开,打听后得知是拓延让查达放走了顾芳樽,可是雪泠霄却不放心,她觉得这不像是拓延的作风,她骑马欲追上顾芳樽,担心查达半路上偷偷杀了他。还未出俘虏营,就被拓延拦住了马,拓延说:“孤就知道你也不相信孤,孤若真要杀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孤没有必要杀了一个不足为患的小孩子而惹得你记恨孤,这不划算。”
忽然,头顶的树叶上有东西滴落到他指尖上,他低头一看,竟是血!顾芳樽怔然望了望头顶茂盛的树枝,自己扶着手旁的树干从树上站了起来,伸手拨了拨头顶的树叶,才发现雪泠霄就挂在树冠那层密枝上。
“泠霄!”顾芳樽心焦地叫着,扒开树枝,伸手去触碰密枝上的雪泠霄,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树枝上救下,背着她爬下了老树。
顾芳樽胸口的伤一阵阵吃痛,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而是在老树的掩蔽下检查了一遍雪泠霄的身体,发现她身上有几处擦伤,并未有致命的伤口,待顾芳樽摸至雪泠霄后脑勺时,惊地发现她后脑勺上肿起一处伤包。
“摔伤了脑袋!这可如何是好”顾芳樽精通医理,懂得脑部的伤非同小可。
顾芳樽将雪泠霄轻放在青草地上,用山芋叶从附近的山涧里掬来清水,一点一点喂雪泠霄喝下,可雪泠霄仍旧无醒来的征兆,顾芳樽的伤口还在渗血,他需要去附近采药给自己止血,可又丢不下昏迷中的雪泠霄,他担心林子里会有野兽趁他不在时伤害雪泠霄。
好在太阳快下山时,雪泠霄终于从顾芳樽怀里醒来,她慢慢睁开眼,看着面色苍白一身狼狈的顾芳樽问:“这是何处?”
“我也不晓得我们这里是何处。泠霄,你可还好?可还记得我?”顾芳樽轻声问道。
雪泠霄痴看了一眼顾芳樽,夕阳透过树枝将光影投在顾芳樽肩上,让他的眉眼显得分外的俊俏,他眼眸中流转的情意甚是惹人心动。雪泠霄明明什么都未曾忘记,却故意作出一副痴呆模样,无助地问着顾芳樽:“泠霄是谁?你是谁?”
顾芳樽随即面露悲痛,摸着雪泠霄的脸心疼地说:“你摔伤了脑袋,竟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可还能自行站起?”
雪泠霄心底升起暖流,暗自想着:“若真失忆了,忘了过往的苦痛,忘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兴许于我来说是幸事,那样我就能重新活一次,可惜我什么都记得,想忘都难。”
雪泠霄扶着顾芳樽的胳膊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绕着顾芳樽走了一圈,劫后余生,她不愿将自己逼进复仇的深渊里,她弯腰看着他,想暂时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失忆人,她望着顾芳樽清秀的脸,故作天真地笑着问:“你生得这般好看,又好像格外关心我,难道你是我夫君?”
忽然被一向冷傲的雪泠霄这般“调戏”,顾芳樽竟有些羞涩,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不敢直视雪泠霄的笑眼,只是试探着拉住她的手,对她说:“我叫顾芳樽,你名为雪泠霄,你我遭了劫难,落入这丛林里,你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我这就带你去寻草药,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让你恢复记忆。”
雪泠霄忍着笑,跟着顾芳樽在林子里采药,傍晚时,他们在林子里的一棵古树下用树枝树叶和艾草搭建了一个草棚,二人歇在草棚中,顾芳樽捣碎了草药让雪泠霄服下,雪泠霄接过草药,趁顾芳樽埋头继续捣药之际,将草药丢在了草棚外。
顾芳樽捣完止血的草药后,准备脱衣上药,忽而又想起什么,羞涩地抬头看了看站立在他身旁的雪泠霄,轻声说:“泠霄,你背过身去,我,我要脱衣给自己上药了”
雪泠霄瞪眼看了看顾芳樽,心里笑叹:“还真是个呆子,不是一心想要娶我做娘子么?我现在又痴又傻,你只诳我说我是你娘子不就好了?这个时候你怎反倒对我更甚客气了?你难道忘了你在将军府中夺走我的初吻的风流事了?”
“芳樽,以前的我可有婚嫁?可有心上人?”雪泠霄故作无知地认真问道。
“你尚未婚嫁,不过我也不知你是否有心上人。你背过身去吧,我真的要脱衣上药了。”顾芳樽望着雪泠霄回道。
“那你呢?你可有婚嫁?可有心上人?”雪泠霄弯腰将脸凑到顾芳樽耳后,轻声问道。
顾芳樽只觉雪泠霄唇中的热气轻轻拍打在耳根,感觉甚是微妙,让他一时有些恍惚,竟生出要转身抱住她的冲动,他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里暗叹:“泠霄,别靠这么近,你现在记忆尽失,一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模样,我委实很难控制自己的**,我不想乘虚而入,不想你清醒后骂我是个伪君子”
“我,我当然尚未婚嫁!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啊!可我并不晓得你心里是否有我。你听话,背过身去,我身上的伤委实疼得狠,我真要脱衣上药了!”顾芳樽无奈背对着雪泠霄低声回道。
“你脱吧,我帮你上药。我喜欢你了,既然你也喜欢我,那你就做我的夫君吧。”雪泠霄没羞没臊地走到顾芳樽跟前,蹲在他身前,开始帮他脱衣裳
顾芳樽又惊又吓,未料到失忆后的雪泠霄竟变得如此“轻浮”,可他好像盼着这一刻盼了许久,“幸福”突然降临,着实让人喜出望外。
“你,你,你我才相处半日的光景,你怎就喜欢我了?若你恢复记忆,发现你并不喜欢我可怎么办?”顾芳樽委实慌了,眼看着雪泠霄利索地扒光了他的衣裳
借着篝火,雪泠霄定睛看着顾芳樽左胸上的箭伤,他的内衫被血染透,伤口有些脓肿了,这么重的伤却能坚持带着雪泠霄在林子里采了半日的草药,还要先给她捣药治病,再给自己捣药止血
“我虽失忆了,可我又不傻。你我虽只相处了半日,可我眼里见到的只有你的好。我不管我以前是否有心上人了,我以后只想跟你在一起。”雪泠霄一边给顾芳樽上药,一边轻声说道,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忽然要对顾芳樽说这番话,她觉得她可能早就爱上了他吧,只是不愿去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罢了。
伤口虽痛得紧,可听着雪泠霄这番话,顾芳樽委实觉得自己吃了满嘴的蜜饯,他淡淡地笑着,痴痴地望着眼前的雪泠霄,她身上还穿着草原的红嫁衣,顾芳樽暗叹:“还好及时找到她,不然她就是别人的娘子了。”
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后,顾芳樽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望着雪泠霄认真说:“等我养好伤就带你走出这片丛林,带你去北境盟军的军营,我师父在军营里,他的医术比我精湛,他定能治好你的失忆症。”
雪泠霄坐在顾芳樽身旁,看着篝火里跳动的火焰,安抚着顾芳樽说:“治不好也无妨的,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很是踏实。”她只是故意诓这小和尚,想轻松地做几日无忧无愁的好命人,却不料让顾芳樽心忧了。
顾芳樽严肃地回道:“那不行,必须治好。你好像还未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这是极为要紧的事,我必须帮你恢复记忆。”
雪泠霄侧脸望着顾芳樽,心里直叹:“如此良善之人,能忧我所忧,急我所急,也不懂得偷奸耍滑,何时何地都一副忠善模样,我雪泠霄在阴谋和仇恨里辗转了十几年,满身心的伤痕和阴霾。可我这又是哪一世修来的福缘,怎会遇见这样如清风山溪般干净纯澈的好男儿?”
被雪泠霄静静凝视许久,顾芳樽心里又顿生悸动,他望着她微微张开的一点朱唇,竟生了去吻她的冲动,可念及她失忆了,又忍住冲动,只轻声问:“泠霄为何这般痴看我?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我想亲你一下,可以么?”雪泠霄不羞不臊地问道。
顾芳樽一下子乱了心绪,不知如何回答眼前这个“不知羞”的女子,可他心中分明狂喜不已,他本就想要她的吻,他一直在强忍冲动,却未料到她会如此主动向他讨要他瞪着她,说不出话,心里却似有小鹿乱撞,眼看着雪泠霄将脸朝他凑了过来,他心底急急惊叹:“你莫过来啊,莫乱来莫要看我身负重伤,莫要信我曾出家当过和尚,万一我未能克制住,万一我一时狼虎附身要了你的清白身子,等你恢复记忆,你可莫要怨我啊!”
雪泠霄将吻送至顾芳樽唇边,可她也不晓得接下来该如何做,只是笨拙地湿吻着顾芳樽微微发颤的双唇,顾芳樽再也克制不住,双手将雪泠霄擒进怀里,如饿狼猛虎般张嘴伸舌,深吻着雪泠霄,只觉唇齿间霎时电光火石,二人痴缠在拥吻里,各自压抑着身体里四处乱窜的激流,害怕弄疼了对方,他们温柔而缠绵地轻吻着对方,好不陶醉,就连周遭凑热闹的萤火虫也耐不住寂寞,竟停落在他们二人的肩上,这个吻似乎要延续到地老天荒
顾芳樽再也不满足只是痴缠拥吻,他渴望从雪泠霄那里索要更深层次的交融,他的手开始拨弄她身上的红嫁衣
“爹,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选?”雁景看着白发老翁问道。
“从你出生那日起,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白发老翁有些凉薄地回道,丝毫不在乎才雁景语气里的哀怨。
“爹,您的王朝早就覆灭了,为何要为了您一个人的野心而牺牲这么多无辜的人呢?”雁景跪坐在白发老翁跟前无奈问道,原来她之前的天真烂漫全都是她的伪装,此时面对自己最亲的人,她才显露最真实的自己,她不快乐,她满心都是忧愁。
“先帝毁了我的江山,我只是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如今他的小儿昏庸无道,就算我不杀他,迟早有其他人弑君□□。我的孩子当中,只有你幸存了下来,雁青是义子,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记住,你是公主,将来会是新帝的皇后,你只要听从为父的安排,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白发老翁筹谋道。
雁景若有所思,这番话她听了无数遍,从她刚记事到如今她已满十三,有时候她真地就把自己当成了公主,甚至当成了皇后,野心在她身体里膨胀,可是漫长的等待和老父的手段,让她有时候很迷茫,不知道再走下去,前面到底是万丈深渊还是凤途凰路。
前朝已经灭亡了八十余年,雁景的老父是前朝皇帝的太子,那年王朝覆灭时,他还在襁褓之中,被一位老太监救走,才有幸活了下来。老太监给他取名为雁笛,谐音为“延帝”,延续帝位。本来一个野心不死的老太监带着一个襁褓中的遗孤难成大器,可是老太监不甘心,他在临死前将五岁的雁笛送给了一个江湖神偷,那位神偷精通障眼法,最会在人跟前变戏法,白天在街市上变戏法求赏钱,天黑则穿上夜行衣,变成了飞檐走壁的蒙面大盗。
雁笛自小跟着那蒙面大盗学习飞檐走壁以及变戏法的本领,可心底时刻不忘自己是前朝皇子的身份,待到师父死后,他开始广收徒弟,聚财敛财不断,期间爱上过贵族一位名临婉的千金小姐,可惜他与那女子门不当户不对。
雁笛带上临婉私奔,可他是贼寇之首,江湖上有仇敌,朝廷里更是化重金买他的人头,在私奔的路上,遭遇杀手,他一生中最爱的女子意外被杀害,自此他再未爱过任何女子,一心只想当江山的霸主。
只是年过古稀的雁笛未料到自己还会在人世间遇见模样和神态都酷似临婉的姑娘,她叫霓烟,是雁景的娘亲,霓烟是江山渔户家的闺女,雁笛在江岸偶遇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他便听见了自己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年过古稀的老贼人竟然仿佛看见了爱情。
雁笛站在柳荫下,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看了看江中自己的倒影,他早已经白发苍苍,他害怕自己若唐突靠近霓烟的话,会吓着小姑娘,姑娘一身素雅的旧布衣,春寒之时,还在江水里浣衣,他莫明地心疼,全把她当成了当年跟他私奔时死在路上的心上人。
自那日起,雁笛每日都会派人去买下霓烟家打的鱼,跟霓烟的爹娘熟络后,他找了媒人提亲,未想到的是霓烟的爹娘不嫌弃他的年纪,同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只是他们向媒婆坦白自己的女儿有病,恐怕活不长。雁笛听了这消息后,择了吉日就将霓烟娶回了自己的大宅里。
半年后,霓烟有了身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雁笛散尽千金来救霓烟的命,有大夫建议霓烟不要生孩子,霓烟死也不愿意放弃腹中的胎儿,靠着贵如金汤的药撑到了孩子临盆,便撒手人寰。直到死,霓烟也不知道雁笛的野心,只是安慰雁笛,说自己并未走开,女儿雁景就是她生命的延续。
霓烟的死给雁笛带来的伤痛甚至比当年临婉的死还要沉重,他不曾与临婉有过夫妻之实,可他与霓烟拜过天地,还有了女儿,临婉一直活在他心底,可随着霓烟的离开,他真的觉得她们都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他觉得如果他当年不是一个贼寇,而是一个皇子,那么他就不会失去他最爱的女子。
他发誓要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走进本该属于他的皇都。他开始更疯狂地敛财,招兵买马,散播谣言,加上当今圣上无道,更是加剧了他夺取皇权的野心。他甚至跟江湖上一些养尸赶尸操控死人的邪教勾搭上,为了壮大实力不择手段,直到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变成了盲人。
“爹,寅时了,下雪了,顾芳樽还睡在长廊里呢。”雁景提着灯笼走近了雁笛,看见他坐在红木雕龙榻上睁着眼睛,好像是醒着,又好似睡着了,自从眼盲后,雁笛再未闭眼躺下休息过。
“撤走他房间的迷情草吧,让候在后院的莫菡回去休息,说不需要她了。”原来,莫菡是他们给顾芳樽准备的同榻人,那房间的迷情草就是助他们行“合榻之礼”的□□,雁笛原计划用女子先牵绊住顾芳樽的身心,如今他让雁景请走莫菡,看样子,这个计划取消了。
“雁青哥说昨日他一箭射死的那个跟踪顾芳樽的人是个胡人,已经处理了他的尸体。”雁景回道。
“让青儿今天带上兵符,领着顾芳樽去和盟军回合吧,大战要开始了。记住,做好了戏码,让顾芳樽从夜空中降落到军营里,让将士们看见他身后的紫光。让他们相信,他就是天命预测中的真龙。不要让他知道你和青儿的戏法。如果戏法失败了,你和青儿一定要杀了他。我们再找下一个人。”雁笛将满是褶皱的脸对着雁景,低沉着声音叮嘱道。
雁景点头领命,她让雁青直接去找顾芳樽。雁青来到睡在大院长廊里的顾芳樽身旁,推醒了他。
“是你!昨日在屋檐上用箭射死了别人,后又那箭矢指着我的人!你杀人了!”顾芳樽醒来便看着雁青大呼道。
“顾哥哥,那人跟踪了你数日,你可知道?他是胡人,你可清楚?我是在救你,若他回去透露我们的消息,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雁青挑了挑眉毛,转溜着机灵的眼睛,傲气地回道。
“胡人?!难道是拓延派人跟踪我来的?”顾芳樽吃惊。
“多半是了,你竟浑然不知?真是呆子,难怪景儿让我往后在路上多照顾照顾你这个大哥哥。”雁青傲娇地回道。
“路上?我们是要上路去救徐大哥了么?”顾芳樽站了起来,看了看身旁的炉火,心里想这一家人还是挺暖心的,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身旁生了一篝炉火。
“走吧,跟着我们,先去跟盟军会合,之后再去救徐大哥他们。”雁景收拾好了行李,站在长廊风口,对他们二人喊道。
寒风掀起雁景肩后的长发和她胸襟前的衣带,雁青看着她,一时看痴住了,顾芳樽看了看身旁雁青注望雁景的眼神,心里暗叹:又是一痴人。
上了马车,雁青雁景两人在马车前并肩驾着车,顾芳樽一人坐于车内,他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雁青和雁景都比他年幼,雁景还是一个姑娘家。
“雁景,你和这位小哥哥进马车坐吧,我来驾车。”顾芳樽掀开车帘对马车前的雁景和雁青说道,他还不知道雁青的名字,直呼他小哥哥。
“我可不敢做你的小哥哥,叫我雁青,我这辈子只做景儿一人的哥哥。你安心坐着吧,我俩就喜欢在雪天里驾马车。”雁青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笑着看了看身旁的雁景,对身后的顾芳樽回道。
“哥哥,你慢点,雪大了,当心路滑。离渡口还远着呢,我安排人去江边准备渡船了,江水不要冻住才好,爹的命令是死令,就算江水冻住了,我们也要想法子到江北。你可想好了对策?”雁景关心道。
“景儿多虑了,昨夜我路过江边,江水还是活的,不会这么快就冻住。”雁青笑着回道,拉缰绳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雁景的手背,心底更是激动得乐开了花,雁景安心地点了点头。
雁青是雁笛的义子,四岁的时候被雁笛收养,那时候雁景才满周岁,会甜甜地喊他哥哥。可雁景好像只当他是哥哥,他也看得出来,因此一直掩藏着自己对她的爱慕,养父雁笛也只当他是杀人工具,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配不上雁景,只要能看看她,他就心满意足。
马车一路奔至江岸边,渡船已经准备好,雁字号的大渡船,连人带马车一齐上了船,顾芳樽站在大船上,仰望着迎风飘扬的黑底红字的雁字号大旗,心里明白,他们雁家来历不简单,只是他万万猜不到,他们是前朝皇帝的后人,而他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大船行驶在大雪纷飞的江面上,顾芳樽站在船头,吹着风看着雪,望着滔滔江水,他知道江对面等着他的是千军万马,可他不知道,等着他还有一场江山博弈,自己到底是棋子,还是最终的下棋人,他都不曾料想过。他只盼着能杀进胡人的领地,像一个英雄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若换成平常女子,也许会被拓延的温柔和浓情打动,可雪泠霄一直懂得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曾经少时的爱恋被拓延亲手摧毁,而今她长大,他却想重来,往日的悸动早就不复存在,她也不会为了报仇而将自己的身子轻易许给任何人,哪怕这个人就是她年少时爱慕过的拓延。
雪泠霄后退了两步,不再让拓延肆意触摸她,厉声说:“我雪泠霄活到今天,就是为了报仇。大仇不报,誓不婚嫁。”
拓延自然晓得雪泠霄的性子,她若不嫁,拿刀逼她也无用。可越是这样的女子,越是让拓延觉得要非得到她不可,好似征服了这烈性女子才能证明他是无所不能的草原之王。
拓延盯着雪泠霄,温声回道:“孤知道你刚失去老祖父,这些年,你们相依为命,这个时候来与你谈婚论嫁,是孤太心急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悲痛,小心着自己的身子,你若不安好,孤会心疼。”
说完,拓延又探身将雪泠霄的手抓来捧在掌心里,他一直不问雪泠霄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仇人到底是谁,他不在乎,他觉得不管她的仇人是谁他都敢杀,总归不是他自己便好。
老祖父走了,雪泠霄在这草原上就真无可以说真心话的人了,少年时她最好的玩伴是朝茵,可朝茵利用了她,自那以后,她便不愿与人深交,她变得孤高冷傲,独来独往。
心底的悲痛叠加着身子上的伤痛让雪泠霄失了往日的风流和鲜活,她整日养在卧榻上,拓延来看望她,她就一副慵懒倦乏的模样面对着他。中原上逐鹿的风声越来越大,各路英雄揭竿而起,拓延野心昭昭,他也祈愿有朝一日能逐鹿中原,他忙着操练兵将,也不再频繁去探望卧病的雪泠霄。
转眼迎来草原的冬天,一日雪泠霄的翰儿朵来了位故人,她衣着华贵,妆容浓烟,她正是朝茵,那个骗取了雪泠霄所有情义后又歇斯底里践踏她尊严的女人。
雪泠霄正卧在榻上,一身素衣,散着长发,脸色苍白,眼神清冷,她见朝茵走将过来,便缓缓起身,低声问:“你来作甚?可汗不是早在半年前就被拓延关起来了吗?你为何会安然无恙?”
细看这朝茵,身段和眉宇间委实与雪泠霄有几分相似,难怪朝茵当初利用她骗过了拓延。
“你还是那么不自量力啊。以拓延对我的情意,他怎么会委屈了我呢?”朝茵阴阳怪气地细声回道,她眼神里闪过刀刃,嘴角却微微上扬。
雪泠霄不再看朝茵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她眼睛瞥着塌下的炉火,冷声问:“你特地来我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取笑我吧?”
朝茵敛住冷笑,正声说:“拓延要娶你,大婚半月后举行,我是他兄嫂,理应来看望你,教你一些大婚当日的礼俗,你别再装病了,你那身子,我最是清楚,我还记得少时,那年大雪,你我同时落水,我病了数日才痊愈,你三日便能下榻去骑马。”
雪泠霄平躺着仰面低声叹道:“拓延答应过我,等我身子痊愈以后再谈婚事,我身上有积年累月的旧病新伤,委实是不能下床了,你我多年未见,你只知我少时顽健,不知我这数年所受的苦痛。劳烦你去告诉拓延,我怕是一时好不了了。”
朝茵厉色回道:“一个栖身在俘虏营里的小马奴,仪仗着与我相似的容貌博取了拓延的爱怜,如今越发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可知而今整个草原都知道我们的大英雄拓延要娶亲了?他们都知道拓延要娶得正是草原的女将军雪泠霄,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到那时,你就是被人抬着出去,也要穿着嫁衣嫁给拓延。”
雪泠霄听着这夹刀带刺的话语,心中顿生躁闷,许多不痛快的往事顷刻间一股脑全涌进心间,她只觉得朝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刺耳,她忍了忍火气,闭眼回道:“既是这样,到那日你们来抬我便是了。何苦说诸多废话,你走吧。我乏得狠,要歇息了。”
可这朝茵好似故意来找雪泠霄不痛快的,继续讽刺道:“别以为你嫁给拓延,日后你就能高人一等,拓延得不到我,只是将你当作我的替身罢了。”
雪泠霄双眼紧闭,却委实忍不下这可恶气。脑海里浮现当年朝茵捉弄她的那件往事,当年朝茵明明应了拓延的邀约,却故意让雪泠霄穿上她的衣裳,扮成她的模样,让雪泠霄去赴约,雪泠霄当初与朝茵最为要好,未料到朝茵会这般待她,她糊里糊涂地以为是拓延爱慕自己,欣然去赴约,背对着拓延说了一番吐露心声的话语,说完便转身投入拓延的怀抱,却不料拓延发觉来赴约的是雪泠霄而不是他的朝茵,他气得一把狠狠推开了怀里的雪泠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