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琪相信,一定有人玩忽职守了,甚至到了可以进去的地步了。在西北边,还有一处村庄还有一些人住。大规模的城市规划向外拓展,并掉了很多村庄,那些村子的建筑遗迹在罗琪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过了。肯定还有人不愿意离开,而且新闻上面关于钉子户的消息也总是经常可以看到。在这之中,可能就有很多问题值得探寻了,也许有人急着解决问题而不择手段,也许拆迁中遇到的阻碍是别的问题和矛盾的一种表现,甚至有可能这些都是一个更大的循环中的一扣子。
罗琪给自己认识的朋友打了电话,发动那里的人帮忙做调查,说不定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他把自己的了解到的一部分材料送了出去,应该足够引起外面的人的重视了。地方上的管理往往都是封闭的,而在封闭当中的问题一般都不会被外面所了解到,而且也都是自身产生的问题,必须要靠外力来解决。
这从本质上讲就是一个矛盾的事情,矛盾就不可避免地要带来冲突,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罗琪有时候觉得这些大道理虽然看起来空泛,但也不是完全没意义的。当有时候不得不选择接受现实的时候,这些空泛的道理能帮助自己好过一些。此刻他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情况,因为他的调查似乎已经到头了,再往前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除了能找关系拜托别人来帮忙之外,他已经做不了更多的事了。
可是任务还没有完成,西北村庄那里还有一些事情值得调查。很多都是被翻过的旧章,当地地方上已经做过处理了。可是有时候处理不当就会导致问题,偏远地区的犄角旮旯不太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那里往往是问题提最多的地方。有人告诉过罗琪,最早的迷雾也是从那个方向上过来的。
因为规划和搬迁,村里的人口流动四散,所以即使还没有过去亲眼看过,罗琪也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人们喜欢传一些琐碎的故事,把一段平凡无奇的事情说的夸张又精彩,然后让自己和别人都相信这是真的。过去有过太多次这样的经历了,以至于罗琪对此都有一些反感了。关于西北边那个荒废村庄的故事意外的多,有人说工地上那些失踪的或者出事摔死的工人大多数都是那个村子过来的。也有人说,那个村子的人带来了这片雾气,因为原本就是随着村子的人口流动出来,那些雾气就跟出来了。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拆迁一直都是一大堆问题,这里能顺利解决真的是运气好,除了个别几家。真要说起问题来,那也是当地的人不愿意搬,但是你看增加了补贴之后不也都很愿意搬走吗?就这点补贴还不至于能有什么问题吧,前后加了两次了,而且账面上也核对过……”
“没有倾吞的问题吗?都说这里太平,但是实际看起来很明显没有那么太平。”
“那是前几年,现在都被处理的一个都不剩了,该抓的抓,该进的进。办事处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总这么搞下去,事情就没法做了。我也和那里的人提过意见,可是你知道,一个部门的人只管一个部门的事。他们才不管你有什么新辛苦和麻烦呢,也不懂的协调。就说上次过来办事的那个姓侯的,那正义凌然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不食烟火的家伙,狗屁不懂,还在那里指手画脚的!”
“要是没问题的话,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啊,你看到的,所有的账面和流通都是完全公开透明的。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呢?哦!出了问题就是我们的责任吗?反正下面的老百姓就是没问题的,可是你去实地考察过没有。那个村的人,因为隔着一座山……当地的……我也不知道该说是民俗也好,传统也好,或者就是迷信。那神神叨叨的样子,你真的没法好好交流,很多事情也不说人话。提了一大堆的条件,什么这里不能进,那里不能动……”
“招来的投资商和当地有矛盾?这是不是应该交给法院去调解?这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了?”
“能这样就不错了,有些事情太纠结真的就弄不好了。比如你现在这么纠结着就是一样。重要的是把事情办完了,孰轻孰重不明白吗?老百姓不管这些的,这年头都只顾自己的,那好,我们好好调解,不影响到利益,这不就完了吗!一纸合同从前年折腾到现在,终于盖棺定论了,就别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了!”
“可是当中万一要是有什么……毕竟,你看那些工人出事,还有……还有……”罗琪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了,很多事情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都不能明说。那些奇怪的迷雾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些人的不正常死亡?虽然公安局已经宣布了结果,并不会在对后续做出什么进一步的调查了。那些家属呢?事到如今,罗琪已经很确定了,当初来这里的调查已经让他发掘出了,远远超出原本预计的事情来。可问题是,这些背后的事情看起来有好像只有听他一个人在捕风捉影一样……
进展总是处于意外之中,罗琪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他打定主意要准备离开了。但是有人送来了一封匿名信,是从窗口送进来的。罗琪皱着眉头,他同时被不安和惊恐困住了,他站在房间的门口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从地上拾起了这封不知从何而来的匿名信。打开之后,里面放着的是一份自己歪歪扭扭的手书。罗琪为了看清楚字迹,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啊……你千万要觉得害怕。假如你是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那你就要觉得害怕。我不知道谁会收到这封信,但我觉得应该会有一个好人能收到这封信。你要是收到了,求求你不要撕掉……不要觉得这是闹着玩的。求求你认真地看下去……
我们村里年纪大的人知道一些事情,我从小就听过。。但有段时间出去读书的时候,就觉得那些老农民说的都是胡说八道的。因为学校里教过我们什么叫迷信,那些老人家都是迷信,村里到处都是迷信的……可我现在觉得学校里说错了,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是肯定是说错了……
我们村里真的有些东西,在山上,在树林里面……用老人的话来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山林里。而且像现在更加不得了了,有不信的人,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给惊扰到了。现在那些东西开始慢慢的下山了。
村里有很多老人都走了,一下子都走了。一直都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在村里。隔壁家的老太走之前,我去看了她最后一眼。她握着我的手说:你呀,不应该在这里,快走吧。别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招上。它们呐……吃人,去了山里的人呀,都没回来。
可是很多人都翻过了那座山,都出去了。所以有一次我也跟着出去了。但是我看到天上黑压压的乌云,还有呼啸。山里鬼哭狼嚎的。村口的牛羊都没了……我告诉您的事儿都是真的!还有一些怪声音,离山里最近的小庄家就出事了,后来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还有他的一家人……”
第一页到此为止,这是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讲述,看起来这个匿名的人也并不是算准了把东西送给罗琪的。罗琪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起身走到了窗台边。在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曾经打开过窗户保持通风。他探出身去,朝两边眺望,好像只有他开着窗户,而其它的地方,甚至是对面的房屋都保持着窗门紧闭。有的在门窗上还挂着一些东西,是那种风水上讲究辟邪的一类装饰,也许只是单纯的装饰。
罗琪收回身子,他关紧了窗户。难道只是因为他的窗户是唯一开着的那扇,所以才被这个想要传信的人看中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写信的人是那种被关了很久,迫切的想要逃离出去的人。至少罗琪能从这上面体会到这种感情。而后面还有一页内容,罗琪坐回去,接着看了下去……第二页内容记录了时间,似乎和第一篇的内容相隔了一段时间,内容上也更加的诡异了:“……村里人都说我疯子,我相信他们。但我知道他们不是正常人。因为我亲眼见过,就在山那里的树林里面。其实后面还有更远的地方,但是没人愿意去。那里危险,都是找不到边的树林。可有人进去了,还不止一次,那里有东西……
我现在就说说,我看见了什么……黑色的,和人差不多大,也可能更大一点。长着翅膀的那种,不是带毛的那种翅膀。而是有点像……蝙蝠!对!蝙蝠的翅膀。那些东西有脚!而且是管子一样的,我在树林里看见过脚印,树上也有。有一群工人样子的人进去过,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咱们村有人……肯定是那些怪物弄得。有人像着了魔一样,会自己往树林里跑。
我告诉过村里人不要去,那里有怪物。去树林里的人都死了。可第二天那些人又回来了。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人了,或者被借尸还魂了……很吓人!夜里我不敢出去,也找不到谁能帮我。小朋让我去城里找找人,可他不懂,城里人也有一样的。有些就是城里来的……后来树林里到处都是雾……那些东西就下来了,跑村里来了。附在了人的身上,跟着人们去了城里。
我想给城里人送信,我想救人。所以快逃。城里不安全……它们在盯着人!”
手书的内容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