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就是给我一种很荒凉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来自哪里,实际上要说眼前看到的东西一切都正常,公交车到站之后就下去了,也许司机的态度不那么友善,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么一条大半天都没几趟的线路,走这条线路的司机生活一般都不会怎么样,再要求太多就是太矫情的人了。
实际上在下车的时候司机还是朝我点了点头,之前那种不友好的气氛也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是转过身来,背后的公交车风尘仆仆的离开之后。镇上的车站实际上要比之前长途车站那里的那一块简陋的牌子要像样的多,甚至还有座位给人坐。不过放在这里就有点多余了,因为压根也没有人在这里,从我下车到离开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这条马路的两边都能看到一些店铺,后面还有一些五六层的平房。在这里这几栋五六层的房子显得鹤立鸡群,因为周围都是没有超过一层楼以上的。我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图,那地图上面只有线路的标识和一些道路的名字。那些名字起的都特别随便,什么三元路、渔港路、大弓路,深水路……我在地图上面特别费力的看名字,一边转着方向找东南西北对应起来。
现在我大概确定我站的这条路是这里最宽敞的一条路了,叫:大弓路。附近路口上面有牌子写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那个路牌已经歪了,我是听说这里前几年还经历过一次基建的,结果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新建的,倒像是荒废了很多很多年的。
我沿着这条路笔直地走了几步,从地图上看,这条路是主干道。沿着这条路至少不至于找不到方向。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街上终于开始出现人了。三三两两的人,不算多,至少有人气了。我站在路口那里观察了一阵,看着那些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看出些什么来,但是不自觉地就会联想起来。对于这里来说我本身就是个外来的人,我会有很多的感觉,对这里也会非常的敏感,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新鲜的。那么那些住在这里的人呢?那些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的,那些习惯了的人,麻木了之后对这里的荒凉感觉会是什么心态的?这倒让我有点好奇。
但我不不至于好奇到随便就去拉一个人来聊聊天,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信息还有以往的经验,在这里我要做的就是尽量自然。保持自然就能够融入进来,不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外来的人。这就像一粒沙子不小心跑到贝壳里面去了一样,最明显的就是因为沙子有棱角,它会刺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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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还是需要找一个落脚点,但是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犹豫了。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公文包,这是我带着的全部东西了,有必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功能齐全一点的住处。然而看到这里的情景,我能想象出来接下来我得在什么样糟糕恶劣的环境下戴着,有可能几天没有办法穿到干净的新洗的衣服,漏风不隔音的墙壁诸如此类的。这是很自然的,因为看到这里这完全没有规划的建筑群落,三三两两的人,贫穷和落魄就肯定伴随而来。
然而有些意外的是,我居然还是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店。还是沿着这条大路走,在经过了两个路口之后看到的。那家旅店看起来要比周围的建筑都要豪华的多,正门口看起来装饰的特别的华丽。似乎想要给人营造出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只不过那个金色并不是黄金而只是黄铜而已。
老板估计是想要起一个洋气一点的名字,但是有点不伦不类。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的?洋泾浜式的名字。那家宾馆叫:银丝毛丝大饭店?这名字很拗口,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左右看了看,有可能这里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下榻的地方了。有意思的是,好像不管什么地方,最容易来钱的,尤其是这种比较落后的地方,饭店旅馆这类的地方一般都会是当地最阔绰的。
本来打算直接跨步进去的,但是人行道上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去附近找点吃的。反之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至于说订不到房间,毕竟现在不是旅游旺季。附近就有一个小吃摊,我就走了过去要了一份吃的。那里出售的品种并不多,大多数还都是海鲜鱼类的菜。老板看起来神情听呆滞,我上去打了一个招呼,想要点菜。老板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招看他的汤锅,我得有耐心,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等了比预计中要短的时间,老板走过来了,问我点菜。我本来想细细考虑考虑,不过也没什么好多想的。看了一眼老板,他还是那副呆滞的样子,没有显出友善,也没有显出不友善。我要了一份店里的招牌菜,那个把字写的最大的那个叫:什锦鱼粥。老板点了点头以后就默默转身去继续鼓捣了,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老板一个人包办。我原本想试着开口搭话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结果出乎意料地对话倒是来了,在老板端菜过来的时候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了,我甚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外地来的?”老板的声音挺低沉,但是不太让人反感。
“哦!嗯!是啊,今天刚来这里。”勉强回答了一句,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咱们这地方,外地人很少来的,非常少来的。”老板端上来吃的之后,就退到了柜台边上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看着我,毕竟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您这儿人挺少啊。”我说着拿起调羹,面前是一大碗粥,搅动了一下之后可以看见里面的食材,大部分是白色的肉,可以看得出来是鱼肉,还有一些虾仁。表面上撒着葱花,还有一点微微泛黄的油腥。味道挺像,不是很浓郁。我在老板的注视下喝了一口,味道挺鲜,并不咸口味有点淡。稍微有一点点腥味,不过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这会我真的觉得肚子饿了。
“味道真不错啊,为什么这里这么冷清啊?”我表现出一点热情,希望能激励一下老板的情绪,但是我看到他还是那样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只能低下头继续埋头喝粥。
“……这儿啊,一直都这样。外面来的人一开始不习惯这里,很快就都走了。我这儿呢,也没什么客人。”老板开口回答道,有点意外,真的是非常意外。我觉得心里情绪高涨了起来,正好遇到了一个愿意开口的当地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这样开着店不会赔钱吗?”我一边喝粥一边问老板,希望他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失礼,因为吃了几口之后真的觉得很开胃口。这味道意外的好啊,真想不到。一碗味道很鲜香的鱼粥倒是驱散了这趟长途旅行来的压抑心情。
“不会,这儿出租的店面挺便宜的。够吃喝就行,加上偶尔有点人来,够过日子了。”老板娘摆了摆手,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柜台上面,他转头看了一眼街面,街面还是空无一人,然后他扭头看着我接着说。
“味道是真的不错,这里的人还真少啊。”我开口称赞他,想哄老板高兴。老板虽然面无表情,不过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愿意开口和我多说说。
“其实挺多的,夜市热闹一点……但是……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因为到了晚上我就不愿意出门了。”老板说道,他这一说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了?”我装作不经意之间的问道,希望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引下去。
“这里外面来的人不多,其实这里吧……怎么说呢……其实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像是我这样的,大概二十多年吧,来了这里的,我算是第一批来的。那会迁户口跟着大部分的人一块来的,这里早几年还有扶持,帮着搞搞发展,有那么一两年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我这家店……就是那个时候租下来的。”
“哦,这倒是个老店了。”
“你知不知道,其实这里的人不太愿意和外面人聊天的。”老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停下了手里的调羹。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有跟你一样的人来过这儿,跟我这家店里。我对那个人一直记得,他说自己是专门跑来这里的。专门跑到这里来的外人不怎么有,挺少的。你跟那个人很像……”
难道他说的是我的朋友?那一刻我浑身都绷紧了起来,这会是一个单纯的巧合吗?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戏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