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21(1 / 1)

一阵强烈的冲击波,在接近午夜时分冲击了整个基地。现在这么描述是因为当时的电波记录仪确实记录到了一段爆发式电波冲击。虽然在物理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除了这一段波形图记录之外,剩下的只有口述的证据了,所以暂时用这个说法来指代当时发生的事情。

而实际上,当时苏秦岭的感受更加的复杂,没有办法用一个词来概括。当时他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好像被一股力量从床上抛了出去,然后再飞出去的过程中脑袋撞到了什么地方,因为当时就觉得脑子像是被铁锤给重击了一下似的。苏秦岭当时觉得自己被抛得非常的高,可能脑袋撞上了房间的天花板。撞击的感觉之剧烈,人们常用眼冒金星来形容受到重击。但苏秦岭当时的感觉则是瞬间都反应不过来自己感觉到了什么,可能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而真正糟糕的是他慢慢恢复意识之后的感觉,那才是难以言表的痛苦和混乱,以至于苏秦岭甚至都出现了记忆紊乱的情况。他还记得当时基地正在为什么紧急的事情而闹得手忙脚乱的,恍惚之间他甚至听见了枪声。事后当他回忆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当时失去了意识可能是幸运的,基地里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混乱,可能还发生过很激烈的冲突。

他确实从床上摔倒了地上,苏秦岭缓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房间的天花板。这个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可能没有开灯,或者电力还没有恢复。当中经过了多少时间,苏秦岭已经记不清楚了。而当他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意外的发现房间里的东西都摆放的好好的。原本会想起那种冲击感,他以为他们遭遇了强烈的地震,那么正常来说,他应该身处在一个一片狼藉的房间里面。

其实感觉像被钝器重击一下这种感觉,是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的,苏秦岭捂着自己的脑袋,生怕它突然四分五裂了。在短暂的恢复了一点意识之后,由于苏秦岭实在是抵受不住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再一次的昏睡了过去。等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明亮的空间里面,这里的光线不算太强烈,却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好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环境了。

除了意识之外,其它的问题却要严重得多。苏秦岭觉得自己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许是因为那冲击的后遗症非常严重,苏秦岭甚至觉得自己的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非常的难受。这种情况下,除了无尽的不安以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也分不清楚事情前后发生的逻辑顺序。他在哪?他还在基地里面吗?基地里面并没有这样明亮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他经历了什么?苏秦岭觉得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只能无力的平躺在病床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没有多久,因为光线的亮度没有变化过。他能分辨得出人工的光源和自然光线的区别。但是感官和实际有着很大的差别,苏秦岭觉得自己快没有耐心了,但是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一点……

“有人吗?啊……咳咳咳……啊……有……有人吗?你好?”苏秦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发出声音,他一边试着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遍尝试理清自己的思路,因为此刻突然之间,就好像是大脑猛地恢复了功能一样。朦胧的感觉一下子被混沌的记忆给冲开了,而那些记忆里的景象,只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他记得自己仓皇地在沙漠上奔跑的情景,当时目力所及是无边无际的黄沙,脚下的沙地高低起伏,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摔下一段斜坡。沙丘此起彼伏,深夜的沙漠除了无尽的空间还有就是寒冷的空气,有人在沙漠里被冻死过。苏秦岭觉得自己能看见自己喘气时呼出的白雾,但那其实是他眼花了,这是他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但是他?那是他最后看见的吗?是在那个时候昏倒然后被找到这里来的吗?

这还不是最强烈的印象,他确实记得一些在基地里的景象,当时他还躺在地板上,无助的感受着周围。那阵刺激让他几乎昏了过去,在他暂时恢复意识,而且头疼欲裂的时候,他隐约记得当时他躺着房间外面传来的一些动静;有来来回回的跑步声,有很多人各种情绪的声音,有人在大喊着。这些声音听起来都不太妙。有粗壮的声音愤怒的发出命令,似乎是在压制身边的人、有人在痛苦的嚎叫,那声音听着让人难以想象他在遭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周围的寂静和苏秦岭无法链接到自己的其他感官。慢慢的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自己的大脑内部,他开始慢慢的让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那依然是一阵混乱,外面传来的除了人声,还有别的东西。有火光闪现,还有枪声。在基地里面听到枪声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是苏秦岭当时甚至都没有办法看清眼前,就更不知道房间外面,整个基地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确定的是,那肯定是很糟糕的情况、非常的糟糕。

随着苏秦岭回忆的越来越多,他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终于有人进来了,医护人员开始帮助他查看,苏秦岭只能任由他们摆弄,因为他对自己的全身依旧没有感受。

“……已经醒过来了,看起来情况还不错……”对方用小手电筒照射苏秦岭的眼睛,观察他的瞳孔反应,判断他的情况。“……状况良好,但是一些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可能需要观察几天,现在开始输液。很快就能恢复了。”

“……最好快一点,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其它的几个……拦住他们,让他们少打听,这和他们关系。等情况确认好之后,就准备把人转移了,这里剩下的问题让军方去解决就行了,这儿就……我实话告诉你,我对这里放心不下,库尔勒的封锁继续下去,别让任何人出入……”苏秦岭觉得自己的感官一点一点恢复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病房外的只言片语。看来对方似乎要问他很多话,而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对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秦岭依然没有办法完全分辨清楚眼前和记忆,甚至还有幻觉。他有时会看见自己躺在血染的病床上,而对面有一个自己正在焦急地看着,似乎正在努力的要帮助他。但转眼之间他记起来,他面对的是一个重伤的战士。周围的空间也变成了昏暗和闪烁不定的地方。

有时他又回到了沙漠里,背后的景象他终于看见了,那是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同时,整个沙漠都处在震动之中。沙丘就像是海洋上的波浪一样,他如同一叶扁舟,被自然的伟力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些沙尘不是风引起的,他记得一些情景的碎片,那是他完全昏过去之前。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沙漠当中的,也许他是从基地里逃了出来,那么也就是说基地完了。但那里遭遇了什么呢?他还是想不起来,门外的人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他是幸存者似的。发生了什么?基地如同沙漠中的孤岛,离开基地就等于踏入了死亡之地。那他得是在基地里遭遇了多么超乎想象的事情,以至于他可以不顾生死的跑出基地,逃入沙漠之中?

梦里依然还是那片沙漠,他知道自己走不了多远,夜里的沙漠寒风呼啸,暴露在这里就是进入死亡倒计时了。而背后有巨大的东西在搅动着整片沙漠,那沙尘暴就是这样飞扬起来的。原来是这样……基地一定没有能够幸免,那么他自己有什么怎么逃出来的呢?眼前的沙墙看起来有几里多高,库尔勒市那里是不是都能看到这里的景象了?沙漠上只有星光照着,这些光线照射进沙尘的时候,苏秦岭看见了那巨大的身影。而恐怖的是,那里不只有一个。

整片沙漠或陷下去,随后又喷涌而出,沙坑已经消失了、深渊也消失了、天空也分不清楚、大地也分不清楚……双脚逃离只是徒劳,很快沙尘暴就把苏秦岭笼罩了,周围随后就陷入一片混沌当中,分辨不清方向。只记得眼前一片昏暗伴随着轰然巨响不停的靠近过来,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心跳也消失了,意识就这样迷失在了混沌当中。

那是再次醒来之前的印象,苏秦岭喘着气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似乎他又做梦了,这已经过去几天了?他发现自己能感受到脸部的知觉。这几天他已经缓慢的恢复了一点身体的机能,好像还和谁对话过,他都说了些什么呢?苏秦岭试着转移视线,他多少能看见一些周围的环境,但他的身体依旧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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