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把我们吞噬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到达了深渊的洞口……”李楠用听得见的声音在喃喃自语，他完全没有看眼前的人。语句像破碎的碎片一样，像是一个坏掉卡带的录音机在播放磁带一样，他一句一句地把话说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试图交流什么。看起来他应该没有试图在交流，李楠完全是自顾自的在说这中文。
“他在说什么？有人懂中文吗？谁来给我翻译一下？”史丹利坐在桌子对面，他微微地感到有点不耐烦。他还有最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套一点有用的情报，而面前的李楠状态非常糟糕，他有一些无从入手。
“嗯……他说……他的意思是说边境线把他们吞没了……然后他们好像到了一个什么洞穴的门口。”瓦尔塔诺曾经到过中国，学习过中文。他是目前可以帮助史丹利的人，不久之前，史丹利紧急把他从前线叫了回来。
“吞没？边境线吞没他们？什么意思？他们到达了边境线吗？任务报告不是说他们才刚刚到达前哨点吗？也就是说他们的队伍没有按照计划行动？”
“……云墙碾压过来……伴随着狂风……从地下来……白色的皮毛还有……血……”李楠依然像刚才一样断断续续地低声诉说着，瓦尔塔诺不得不把耳朵凑到李楠的嘴边才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听起来他们像是遭遇了某种……嗯……某种天气，可能是暴风雪什么的。他说云层遮住了天空，还有白色的皮毛，可能是北极熊……”瓦尔塔诺一边翻译一遍猜测李楠说的话，然后把自己得出的结论说给史丹利听。
“你说他们遭遇了北极熊的袭击？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北极熊又为什么会突然袭击他们？”
“听起来更像是雪怪，确实有关于雪怪的目击传说。还有一些档案记录，他们很可能遭遇了一次罕见的接触。其他人可能都遭到了不幸……”瓦尔塔诺再一次看向李楠的时候，李楠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嘴里的话语已经听不清楚了。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呜咽，瓦尔塔诺听了一会，转头看向史丹利然后摇了摇头。
“见鬼！”史丹利敲了一下桌子，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瓦尔塔诺随后跟了出来：“你觉得他说的有可信度吗？”
“我不知道，但是探险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他成了我们唯一的线索，但是我们还得把人给交出去。”
“也许是真的，他能活着就是证明了。他失踪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他身上配备的补给，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整整四个月的时间，他在冰天雪地里没有一点补给？也许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说边境线……等一下”史丹利在思索着之前所得到的消息并且试图推理出来一些什么：“他前面说到了云墙压过来……对吗？”
“没错，听起来像是暴风雪袭击过来的景象。”
“边境线有变动你知道吗？先前探险队那里发送过来的数据和现在的监测数据已经进行对比过了，整个边境线有四百多公里的范围发生了变化。边境线并不是固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说的可没错。”
“边境线在变动？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从我们发现到今天，我们一直沿用原来的线图标记。”
“看来有必要改一改了。后援基地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还不清楚，先遣队刚刚到达，还在等他们的第二次联络。不过通讯状况似乎不是太好，我们的信号里一直有干扰，但是设备应该没问题。”
“……”史丹利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瓦尔塔诺转身看了一眼玻璃窗另一边的李楠，他还坐在那里，头低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不久之后，来了一队人接走了李楠，在临行之前还对李楠的身体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史丹利要求留下副本，检查完成之后李楠就被立刻带走了。双方之间有些紧张的微妙气氛，一直到直升机起飞飞离了基地之后，史丹利才转身回到帐篷里面去。
“先遣队有消息过来了！”刚回来给自己倒上了咖啡，就有人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史丹利关心的问道。
“大发现，你不会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的，”对方一边说着一边递出了一沓资料。史丹利拿出来一看，那是好几张照片和测量图，第一张照片上面显示了一篇被白雪覆盖的地形，而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非常不自然的坑洞。那个坑洞看起来之所以不自然是因为那个圆坑的边非常的光滑，但是附近的积雪却有崩塌的痕迹：“一个面积大约有一平方公里的坑洞，半个基地全都瘫塌下去了，还有一部分摇摇欲坠的挂在边缘……”对方指了指照片上面，坑洞边上的人工建筑痕迹。
“这是现场拍摄的？”
“直升机在空中拍到的，先遣队现在刚刚进入那个完整的另一半的小镇里面。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还有一点东西留在了地面上，然后他们会准备下到坑洞里看看。另外之前的通信记录也整理出来了……”史丹利把照片下面的文件抽了出来，上面是探险队的前沿基地的通信记录内容。
“这么说在他们把先遣队派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脚底下有东西？嗯……一个祭坛遗址？”史丹利知道，联合探险的目的除了地质勘探意外也带有考古的意思在里面，文明遗迹的发现从来都带有一点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不论怎么说探险队也必须需要具有这方面的能力，这是基础。可是军队派驻过来的时候，这就显得让人有些疑惑不解了。官方探险队有军队支持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原本史丹利知道的是秘密探险队这边只有一支小队负责保卫和支援的工作。这是为了不大张旗鼓引起注意，然而现在他们派遣了近三百多人的部队过来增援。史丹利不禁开始担心他们接下来是不是要面对什么大麻烦了。
“现场发来报告说，有发现现场交火的痕迹。有一栋建筑很明显是被榴弹一炮给打烂了，另一半小镇的大部分建筑都有弹坑，看起来他们当时在那里打了一场非常激烈的大战。”
“我的天呐！”史丹利扶着脑袋，在事情被搞清楚之前有一件事首先是确定了的。联合探险计划到此为止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整支队伍只有一个幸存者，就连负责后援北约部队也损失掉了。而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嘿！史丹利！技术部有发现！”门口忽然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对史丹利说道。
“怎么了？麦克？”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麦克看起来脸上混杂了兴奋和恐惧，有什么消息能让他激动成这个样子？史丹利跟了过去。他们来到了隔壁技术处理间，这里好几台大型处理器同时在运作，三四个工作人员对着五个大屏幕，其中有三个似乎正在播放画面。麦克把史丹利带到了屏幕前面。
“你看！”麦克指着屏幕说道，史丹利看到屏幕上是有些晃动的景象，显示的似乎是一个小镇，旁边有雪地车。好像是探险队队员在用便携式摄像机拍摄的画面，史丹利皱着眉头看向麦克。
“这是从现场传输回来的画面，他们发现了一些个人装备散落在雪地里面，这个个人便携式摄像机还能工作。”
“有什么发现吗？”史丹利一下子没有看出来什么，他扭头问麦克。
“这儿！看！看到没有！”麦克指着屏幕大声说道，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史丹利看着屏幕随后瞪大了眼睛，屏幕上显示当时的摄像头正对着雪地车，车上还有队员正在装卸物资。而在雪地车边上，好像一个幻影一样的痕迹在雪地车的附近，靠近建筑的墙角处。那幻影摄像机镜头里显示出莹莹白光，但是因为附近雪地的反光看起来不太清楚。画面里传来声音，看起来佩戴着这个便携式摄像机的队员也看见了这个影子一样的东西，他指着那个幻影但他身边的队员显然看不到。他们还在争论怀疑的时候，那个幻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画面中。
“这是什么？画面干扰吗？”史丹利问道，视频中的探险队队员也有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看起来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