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的涵玉忍不住轻嗤一声，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裴素心要把裴素月也牵扯进她们的算计里来。
当初裴素月对上苏颜败得那么惨，难道丢个孩子冷静几个月就能变聪明了？
希望这一次，也别被她拖了后腿才好。
涵玉暗恼地去踢脚边石子，若不是自己在这宫里举目无亲，她也没必要依附这姐妹俩。从这些时日来看，裴素心还算是个有脑子的，又得岚帝的宠爱，会是自己的助力，怕就怕……这样得宠的日子久了，将来反而会祸害到修太子。
提起修太子，涵玉心里便是一阵柔软。
自他那日在东宫向她坦露心迹后，对她便愈发温柔，每次两人外出几乎照顾到了她的方方面面，远比锦绣宫里的那些宫女内侍来得贴心。
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处理完政事？
涵玉有些想去探望他，临到岔路口却又犹豫，到底还顾忌着点身份。
即便她出身乡野识字不多看的书更少，可她也知道自己目前算得上是岚帝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庶母，他们两个，其实不该走这么近。只是她忍不住，每当修太子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就不禁要陷进去。更何况，修太子还那样的年轻俊美，比起岚帝，他这样的才配她啊……
涵玉自觉脸颊发烫，连忙用手背冰了冰。
便在她准备返回锦绣宫时，东宫里的一位小内侍却叫住了她。
“娘娘金安。”小内侍抄着袖子见礼，待涵玉叫他起来方继续道，“小的在东宫当值有些年份了，看着我们殿下一步步走到如今这步着实不容易，娘娘应该最有体会。但是近来，小的又见殿下时常心神不宁。主仆多年，小的怎能不担心，是以偷偷跟在殿下身后，这才发现……”
涵玉本不是有耐心的性子，更不是会和内侍话家常的性子，只是牵扯到了修太子，叫她不得不耐着性子。
小内侍左右张望两眼，方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来，看着涵玉恳切道：“殿下是在纠结该不该将这个送给娘娘您，小的心知殿下是顾忌陛下和娘娘您的名声，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这些事本不该小的来多嘴，可小的实在是心疼殿下，现在小的也恳求娘娘能将这东西收下。”
涵玉咬着唇犹豫不决。
“娘娘您放心，此事绝不会牵扯到娘娘或殿下，就当是小的孝敬给您的。他日若事发，小的自当一口咬下，绝不供出殿下。但……也希望娘娘您能对殿下保密，小的受罚那是小事，最主要小的怕殿下会恼羞成怒，自此将这份感情藏得更深。小的是希望殿下开心，而不是因求而不得变得愈发压抑自己。”
听到这里，涵玉哪里还忍得住，一手已经伸出碰到那荷包，不过心底仍是有疑虑：“你拿了殿下的东西，他怎会不知？”
“那是因为殿下他昨日已决议放弃，将这东西埋在了寝殿外的树下。小的也是趁殿下离开东宫处理政事时，避开其他人将它挖出，正是因此，小的才会希望娘娘不要让殿下看见，至少眼下不要。小的……”
涵玉仔细看了两眼，确实有看到荷包外沾着的泥土，当下便指尖微勾，将东西拿过来的同时也打断了这小内侍。
“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殿下现在在哪儿？”涵玉攥着荷包，心尖发颤，紧张地问道。
小内侍垂头掩了目光：“如今这时辰，应当回东宫用膳准备午歇了。”
涵玉闻言转身就走，她此刻迫切地想要见到修太子。
她将荷包藏进了衣袖的暗袋里，一路向东宫快步走去。
走动间，荷包里的幽香从袖子里向外蔓延，涵玉闻了觉得好闻，不由扬袖细嗅，本就激荡的心情顿时愈发欢喜。
修太子果真已经回了东宫，涵玉便让宫女领着她过去了。
彼时未见到还不曾觉得，如今真见到人，胸腔里的一颗心乍然失了规律，涵玉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太子……”
离他愈近，那幽香便愈浓烈，至此，让她还怎能不信他对自己的感情？这荷包定是在他离身之前常伴所有，才会让他身上也沾染上这股香甜。
涵玉双腿发软，若非修太子及时出手扶住，险些跌倒在他面前。
修太子蹙眉，顿觉怀里的涵玉双颊嫣红，身体娇软而温热，他隐隐察觉到不对，想放手，但她颤颤的指尖勾着他，叫他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想得太久了，眼下这人儿就伏在自己怀里，湿漉漉的目光，祈求而爱慕的眼神，这些不是只在梦中才会有的么？
他印象里的那人，虽也语笑嫣然，眉眼间却惯是冷的，她帮他，抽身退离时也是干脆利落。
大抵真的是梦罢……还是，这些日子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心了？
修太子止不住心中的念想，揽着涵玉的手越来越紧，当看着她对他仰起脸还闭上了双眼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渴望，挑开了她的系带……
不多时，裴素心的宫内便想起了方才那小内侍的尖细嗓音：“德妃娘娘，一切照您所想，那皇贵妃这会儿正和太子殿下酣战呢。”
“看赏。”裴素心叫来心腹宫女，打赏了不少首饰珠宝，“但这掉脑袋的事，想必公公也不会四处乱说，是吗？”
“自然自然，小的明白。”
待内侍走后，裴素月自偏殿走来，看向裴素心问道：“你打算何时用这一污点？若是叫修太子察觉那不是真正的苏颜，只怕……”
“姐姐，不急。我很清楚，届时，修太子一定会亲手杀了那女人的。”裴素心淡声笑道，“若苏颜死在了外面，那很简单，让修太子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即可。若苏颜回来了，那也必定要等到那蠢女人死了，而苏颜还不及知道的时候，将消息放出去，就由苏颜来顶上这祸乱太子的罪名。”
“陛下再重视左相，那也定是比不上要继承大统的太子殿下的，为了太子的名声，陛下必定会让苏颜悄无声息地死了。那时候，如果姐姐想出宫，素心也会陪你一起。”
看着一脸淡然道出计谋的裴素心，裴素月忽然一阵愧疚。
她上前将裴素心揽进怀里，哽咽道：“都是姐姐没用，不仅没能帮上裴家，就连你也护不住。早知今日，当初姐姐就该和你一道离开京城。”
“以后也不迟啊。我去过南疆，也去过北涪的雪山大草原，我觉得姐姐你会喜欢那里的。”裴素心不以为意，放软了目光和裴素月谈论起日后的向往，“那里的男子多粗犷豪迈，并不多介意女人的过往，真爱上了却也心细如发，姐姐和我可以在那里找一个真心待我们的人，养一群牛羊，骑马看日落……”
裴素月点头，无声落泪：“那一定很美，等素心有了孩子，姐姐就帮你带可好？”
“姐姐莫哭，这些都会有的。”裴素心扶上裴素月的胳膊，反过来宽慰道。
只要她们杀了苏颜，解决裴素月的心病，然后就会离开，不惜一切。
而此时，苏颜正和主动找上她的北涪商队详谈，想要借他们混出这镇子。
正说到关键之处，屋门忽然被人推开，她心中微动，暗中做好防备。
她不怕是宁泽烨的人，怕就怕那些嫌弃她女子身份，听也不听就直接拒绝她的。
不想来的却是个老人，老人推开众人走到苏颜面前，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锐利的鹰眸划过惊异：“难怪皇后娘娘说只要我见着了就会明白，你竟和他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