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者一世两三甲,抚琴人百年万独倾城。此刻茶楼中人得见如此场景,真可谓不负此生。旦听的琵琶有曲两三声,铮铮琴弦入倾城,绕梁三日谁堪见,朱唇轻启醉此生。只听得董小宛唱道:“大江歌罢复大江,举杯一饮入愁肠,妻子岂因干戈起,英雄寥落古道旁。声了尽时生了尽,吴家有酒劝君尝,青衫一怒俱素缟,十万铁血十万殇!”
听董小宛随口唱来便是声声入耳,钟无涯当即报以微笑,但见他回过头时眼角含笑又含泪,御子声响书便响。
“自古书中无酒,便不成文章,无美人,便只剩荒唐,长风饮去尘埃,英雄迟暮、美人空老,好个凄凉!
书接不回上文,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钟无涯从未对上过床子弩,正所谓君子不立围墙,天下第一的杀手又怎会如此不知进退?而至于与那戎王的君子约定,那便更是狗屁不通,人家都把你女人杀了,你还去跟他去讲道理?
钟无涯一生的道理只有一个,那便是入我心者即天下!有人曾对无涯说:‘君见卿见佛性,故而愿化身石桥,君见卿见魔性,故而一人战一国!’他觉得这人说的极对,既然心中只有一人,那么一人便是一世界;既然心中有了月儿,那么月儿便是这世间最大的道理。
我笑十万兵甲不过土鸡瓦狗,任我在其中予取予求。第一日,无涯一人于子夜时分突阵,于连绵十余里的大营之中纵火,当然四下放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真是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求伤敌,只求断其粮草,从而乱其军心。
果然戎兵见军营之中火光四起,当即生出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便以为是金雀楼众多高手一同劫营。殊不料,真正劫营的人只有钟无涯一人。看着乱做一片的军营,他便依着事先的计划,摸到了堆放粮草的营寨,以金雀楼秘法在此处引燃大火。戎兵见粮仓火起赶来救援,他便在那做起了围点打援的营生,每见一阵骑兵来救便亲自出手将其斩杀。
世间高手一人之战可匹多少兵马?武榜榜首的独孤曾说:‘我御一剑可杀千人,千人之后便需再生一气方可再战。’那时节的钟无涯自然没有与独孤比肩的本事,但却胜在杀人的本事尤为高明,虽然之前从未做过这般大肆屠戮的勾当,但既做到了金雀楼的楼主,世间杀人的本事便皆可信手拈来。
当前冲来的是一百骑,无涯便以百颗石子杀之,每人皆是被石子透体,那寻常的铠甲如何能抵挡一心只想杀人的时间高手?就在百骑尽数倒毙之后仅几十息,便有一千人队驰援而来。眼看着再等下去便会面对大军围困的场景,他便将心一横,掂起了两柄刚刚死去骑卒的弯刀,孤身一人杀入的敌阵。
天下御兵之道,以公羊剑神的可担大道之剑居首,而当世则是以独孤的无兵则万物皆兵称冠。而单只论快一项,钟无涯自认稳居古今前三甲。兵刃之快到底能有多快?无涯曾言,世间快之极致,并非一剑千万里,而只是在那一剑出时与归匣之间的时间长短。
钟无涯的兵道果如他之所言,并无太多招式与奇巧花样,而只是在那出鞘与归匣。只见他一人掠入千人阵,可他的身影只是从那千人阵中一掠而过,便抛下了两柄刀,刀刃落地之时犹自雪亮,别说是破损,便是刀刃锋利都丝毫未损,而他的人影也消失在这火光映照下的夜幕之中。
一气十息行半里,两手刀各自出手五百次,便斩尽是千名士卒。当夜,戎军检查尸首时发现,死掉前百名骑卒死法相同,皆是被石子透体而过,只是伤口位置略有不同,而千名士卒的伤口则是整齐划一,俱是左颈血管被割破,而后气绝身亡。
戎国国师乌黎穆见此不由惊呼道:‘此子刀法通神,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矣,故而两柄战刀方可斩首千余而锋利不减!’
“你师父还真是厉害!”此刻只剩一人坐在台下的杨萧看着台上的情景犹自叹道,只是此刻端坐~台上的董小宛再不能骂他了而已。
钟无涯此番故事说的百无禁忌,便是连一些武道秘辛也毫无忌讳的随口而出。茶楼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四人,一个是位形貌而立之年的汉子,粗布麻衣,乍一看十分寻常,只是仔细观瞧却发现这人仿佛周遭事物相映和谐的一塌糊涂,眼光毒辣一些的一眼看去便不敢小觑。二个是一位高僧,此人仅着灰袍但却是一派大德气象,显然是佛法精深的佛陀人物。其余两人则是一老一少是结伴而来,老人须发如雪,眼角眉梢皱纹堆垒,往年轻里说也得是年逾古稀,少年则是尚未志学,头发披散灵气天然。
钟无涯看着这四人到来,便报以一笑,此刻书正说道精彩之处,便也无暇与这些故人多作言语,但听他说道:“无涯以一身与戎军颤抖三月,弊敌九万,若是寻常之人不是引刀成一快,也便是投降授首!
可那戎王不愧英雄人物,竟在此时背沱江列军阵,以佩刀割破左脸,而后饮尽刀头之血,励军豪言道:‘古来君王罕有笔耕不辍十年者,今孤王三十载励精图治不敢稍惰,剑指湘西几欲为我大戎开万世基业!奈何上天不佑,作仇于钟无涯,从古至今从未听闻能有一人灭一国者,今幸得与如此神仙人物接战,孤且问,可有我大戎男儿今日仍敢死战不退者?“
“愿与大王共赴国难!”万人同声,好不悲壮!但见万余大戎甲士皆是效法君王,以刀割破左脸,而后舔去刀头血,提刀杀向此刻正立于沱江之上的钟无涯。
自古兵战,少有十万人同声赴色的悲壮场景,便是此刻的钟无涯瞧着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心中赞叹:‘如此君王,如此甲兵,天下谁能不动容?’随后他便祭出了此生的最强一剑,气象之剑!天地之间风霜雨幕皆作剑,一剑之后斩万人!这一剑即使他对于大戎君臣的最高敬意,也是罚己罚人。
一剑破甲一万,钟无涯以足践踏戎王头颅问道:“知道错了么?”旁人多是以为是他在问戎王,实不知,他那一句其实只是在问自己!”
钟无涯的声音放在停住,便听得董小宛的琵琶声又起,唱道:“一剑寂灭一剑生,不识倾国与倾城。相思到头难白首,曲终人散一场空。江湖儿郎江湖梦,一梦江湖水流东。苍天无情催人老,青衫不改与君同!”